第92章 溫泉

  第92章 溫泉

  一陣風吹過，帶起樹冠上幾片金黃的葉子，在空中轉著圈兒，緩緩墜落在泉水中。


  楚頌聽著她淺淺吟唱，只覺腦海里一些零碎的畫面又開始閃現，彷彿被一層層紗幔遮擋，封存了很久的記憶慢慢清晰。


  他眯了眯眼，想要更用力地捕捉那絲飄忽的感覺，卻被蘇落的聲音打斷：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忽然想唱歌了。」


  蘇落漾起一抹柔軟的笑，垂下眼帘，遮擋住眼底的眸光。


  看著她倒映在波光中的神情，楚頌心裡一揪，他抬起手，輕輕撥開女人臉頰粘著的幾縷髮絲，聲音又低又緩：

  「不想笑就不要勉強，」


  頓了頓，他輕戳了下她唇角邊並不明顯的梨渦，


  「我只想你開心。」


  星空下，男人黑髮黑眸，安靜地站在池子里回望著她，目光平靜，卻莫名令人安心。


  還有點兒…勾人。


  蘇落飛快偏過頭，用手背抹了把淚花，再轉回時，眼眶依舊泛紅，嘴角卻已噙上了一抹真誠的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


  「幹嘛這麼煽情嘛，真是的。」


  見她心情如同撥開雲霧的皎月，楚頌也跟著笑起來，兩人飲酒觀星談天說地，他詫異於她的見聞與眼界，並不像象牙塔里未出社會的花朵。


  空氣中，水霧氤氳，混雜著燒酒的香氣，兩人肩並著肩仰望著頭頂的浩瀚星辰，良久，傳來楚頌低沉磁性的嗓音：


  「落落。」


  「嗯？」


  「之前，你到底在找什麼？」


  蘇落心裡一動，好一會兒，她才轉身將酒杯放在溫泉邊的小几上，人在水中緩緩貼近他，視線上下掃視著男人結實有力卻乾淨無暇的皮膚，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已經不重要了。」


  楚頌挑起她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聲音放的更輕，帶著一種蠱惑：

  「可我想知道，告訴我，好不好？」


  那雙黑眸清洌咧的，如同黑洞很容易將人吸進去，看的蘇落心跳都漏了一拍，不自覺喃喃：

  「楚頌，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楚頌一怔，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然後他就捕捉到了女人淺眸里一閃而過的落寞，轉瞬即逝，卻無比清晰。


  「可是我信，我信在無數的輪迴里，花開花落，總有那麼一個人在等我，在某個角落，等待我愛上他。」


  見他茫然，蘇落輕輕一笑，伸手環上他的脖子，眉目含情地凝著他，喉嚨里的音節幾不可聞：


  「那人身上會有獨屬於他的印記，我的真命天子。」


  她看向他，目光澄澈而篤定，口吻卻淡淡的，彷彿在期待他的回應，又彷彿沒有。


  半晌，楚頌蹙眉，想了想還是試探著問：

  「什麼形狀？長度？具體位置？回去我讓同事紋一個。」


  蘇落撲哧笑出聲，漸漸，似乎不受控制般笑的停不下來，好半天，直到笑出了淚花，她才漸漸止住了笑：

  「為什麼不去刺青店？」


  楚頌搖頭，一臉嚴肅：

  「美容科有一種半永久技術，幾年後萬一你不喜歡那個圖案了，要和我分手，我也好重新更換。」


  蘇落挑了挑眉：「意思是，我還不能說分手了？」


  聞言，楚頌眯了眯眼，從後面環上她的纖腰，手臂箍的緊緊的，直到勒的她快喘不上氣來，他才湊到她耳邊，聲音沙啞：

  「我身上有了你的印記，誰還要我？」


  伴隨著炙熱的呼吸，男人密密麻麻的吻順著她的脖頸落了下來，他黑瞳里流淌著濃郁的墨色，蘇落被弄的渾身軟綿綿，沒了一點兒力氣。


  她昂著脖頸，如同白天鵝般向後倚靠在他肩頭，半闔著眼，小口小口喘著。


  泉水的蒸氣熏的她面頰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粉，她只覺渾身都要燒起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別……」


  小手輕輕推拒著，就對上他黑壓壓的視線，她心尖跟著一突一突的。


  楚頌渾身緊繃著像掉進了火海，血液連帶著溫泉水都在沸騰，他閉了閉眼，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等再睜開眼時，眼眶還有些發紅，眼巴巴看著蘇落。


  目光濕漉漉的，像一隻大狗子，顯然憋的狠了。


  見狀，蘇落心虛地移開視線，心裡也跟著慌慌的，見旁邊托盤裡有水果糖，她伸手夠了一顆剝開塞進了嘴裡，試圖分散下注意力。


  濃郁的水蜜桃味兒一點點在呼吸間彌散開，卻緩解不了她的緊張，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如有實質的視線，灼熱的彷彿要將她看穿。


  「我也想吃糖。」


  熱氣氤氳中，楚頌暗啞的聲音響起。


  等察覺到那隻手越來越過分，她嘩啦啦從溫泉中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推開了他，動作幅度有些大，一時間水花四濺。


  「預約的電影要開始了。」


  說完，她再也不敢呆在水裡，忙披了浴巾跑遠，昏暗中，留給男人一抹纖細倉皇的背影。


  空氣中，梔子花香氣久久不散，楚頌深吸一口氣沉進了池底，半晌，才破水而出，用毛巾擦了擦眼，一個翻身就躍了上岸，穿上浴袍跟了進去。


  屋裡，投影儀開始運轉，三米多長寬的幕布上投射著藍色的光，她已經換了身一次性粉紅色睡衣，手裡拿著遙控器認真地按著。


  見她綳著小臉兒，一臉嚴肅的樣子，楚頌不由好笑，他伸手接過遙控器，在她身後的懶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三兩下就調試好了頻道。


  不斷變換的燈光下，他坐在那兒，長手長腳的，和她窩在五六平方的影音室，沒有半點兒不自在，反而壓迫了空間，令旁邊的蘇落有些局促。


  屏幕上放映著經典喜劇，看了一會兒，蘇落就漸漸沉浸進去，被主角們逗得哈哈大笑。


  從楚頌的角度看去，她半邊臉隱在黑暗中，半邊臉暴露在光線里，隨著勾唇的動作，眉眼彎彎，貝齒潔白的在發光。


  女人一雙淺眸盯著幕布，一眨不眨，看的專心致志，伸手去夠旁邊的薯片眼睛也沒挪開。


  楚頌唇角一勾，在她指尖即將碰到時，將那包薯片往邊上推了推，沒發出一點聲音。


  然後，就見那隻小手又轉了個方向，開始試探著摸索，等距離幾厘米時，他又壞心眼地想要故技重施，下一秒，就撞進了她看過來的目光。


  剛才她被逗的哈哈大笑，到現在眼睛還潤潤的，她忽然瞪了他一眼，一把奪回了薯片重新回過頭去，說不出的嬌俏風情。


  「幼稚。」


  楚頌眸光一暗，從半倚著的放鬆狀態緩緩前傾，一條手臂輕輕搭上了她身後的沙發靠背，手指捻起一小撮兒青絲把玩著。


  過了會兒，見她沒察覺，楚頌又向前湊了湊，幾乎貼在她頭髮上輕輕嗅了下，鼻間梔子花的香氣更加濃郁，惹的他渾身的血液又開始躁動不安。


  「好看嗎？」


  楚頌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落一偏頭，就對上他近距離的俊臉，不可謂沒有視覺衝擊。 小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兩人脈脈對視，男人的臉越靠越近。


  蘇落咽了咽口水，將手裡的薯片袋子往他懷裡一塞，然後從旁邊撈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裡，重新轉過了頭：


  「繼續看吧。」


  昏暗中，他盯著女人懷裡緊緊抱著的抱枕，忽然有點兒憋屈，並沒發現女人通紅的耳廓。


  狹小而封閉的空間中，女人的香氣簡直無孔不入，楚頌看了幕布好一會兒，還是投入不進去。


  於是，趁她笑的開懷，他暗搓搓地夠來了遙控器，報復性地找了個劇情的緊張點，忽然按了電源鍵。


  周圍一瞬間陷入了黑暗，蘇落哎呀了一聲，回頭問：

  「你碰到遙控器了？」


  「沒有。」


  四周黑漆漆的，楚頌的聲音十分平靜，蘇落不疑有他，只以為忽然斷電，就要爬起來去樓下叫店家。


  然而，她剛站起來，男人似乎也想站起來，兩人腳下都不穩，一個踉蹌就向旁邊摔去。


  女人一聲驚呼，在即將落地時，被男人猛地一拽，鼻頭撞到了他結實的胸膛上，好聞的冷香劈天蓋地罩了下來。


  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眼，觸感和聽覺卻被寸寸放大，她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呼吸，和隱忍而短促的呼吸聲，噴在她耳後，令她渾身顫慄。


  「落落……」


  「……嗯？」


  軟綿綿的調子聽的她自己都羞恥，更別提身下的男人，蘇落不自在地挪了挪。


  黑暗中，卻聽見他悶哼一聲，大手箍住她的后腰。


  她臉上燒的不行，清了清嗓子，聲音又輕又細：


  「今天真不行，我……我那個來了。」


  衣服里，男人的手一僵，好半天，他才抬起埋在她頸窩的腦袋，十分欲求不滿地哼了聲，彷彿在……撒嬌？

  蘇落：「……」


  等他終於從她身上下來，蘇落粉紅睡衣已經被揉搓的皺巴巴的，她一張白凈的小臉早就紅成了番茄，掙扎著站了起來，推開了拉門。


  外面的光線透了進來，黑暗中，楚頌一雙眼盯著她，狼窪窪的，幽暗深邃的彷彿在冒綠光，看的她只來得及落下一句晚安，就一溜煙兒跑回了自己的單間。


  黑暗中，她沒點燈，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著頭，過了會兒，她忽的坐了起來，下床倒了杯水。


  喝完之後並不覺涼快多少，她伸手開了窗子，夜風順著窗戶縫竄了進來，好一會兒，她才關上窗戶，重新上床躺下，閉上眼，卻總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晌，她還是拿起了枕邊的手機，手指停在男人的頭像上，猶豫了幾秒，還是點進了對話框。


  【睡了嗎？】


  【沒有。】


  過了不到十秒，那邊就回了，速度快到蘇落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在專門等她。


  然後，蘇落就發現對話框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等了一分鐘，那邊卻只回過來幾個字：


  【我這邊空調壞了。】


  黑暗中，手機光線打在她臉上，將她的眼珠照的格外亮，她盯著這句話，醞釀了半天，才磨磨蹭蹭敲過去一行：

  【那要不要過來睡？】


  【要。】


  這次，對方秒回。


  沒一會兒，房門被敲響，楚頌的身影映在磨砂門上，只看得到一個輪廓。


  蘇落理了理有些亂的頭髮，小聲喊：

  「進來。」


  楚頌一推門就開了，他蹙眉走過來，語氣不滿：

  「你睡覺怎麼不鎖門？」


  蘇落一噎，她肯定不會跟他說自己迫不及待地特意給他留門，然後才又跑回床上等他的。


  被子被掀開，男人帶著寒氣的冷冽氣息鑽了進來，蘇落往裡挪了挪，想給他讓出位置。


  「不用。」


  說著，他還往裡擠了擠，緊緊挨著她。


  黑暗中，大被下，兩人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誰也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聲音響起：


  「山裡溫度低，你屋裡也不暖和。」


  「嗯。」


  然後，就感覺男人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圈進了懷裡，她自然而然地找到了一個舒適的角度，就要閉上眼，隨即又聽見他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貼的很近。


  「好點兒沒？」


  「嗯，睡吧。」


  她低低應著，又察覺他將她冰涼的手抓住，直接塞進了他自己的睡衣里，觸感滾燙，傳遞來陣陣熱度，舒服的她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她要進入夢鄉時，就又聽見楚頌的氣音拂過耳畔：


  「這樣會不會更好些？」


  「嗯，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下山呢。」


  楚頌勾了勾唇，又伸腳壓住她一雙小腳，明明很冰，他卻燥熱異常，於是，他罕見地有些話嘮：

  「這樣是不是更舒服了？」


  見她沉默，他還晃了晃她，蘇落從恍惚中轉醒，被擾清夢的不悅蹭地竄了上來，她眸光一暗，忽然湊過去，小聲喃喃：


  「我還想更舒服。」


  黑暗中，她語氣旖旎，聽的楚頌喉結滾了滾，手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在被子里摩挲，聲音啞的不像話：

  「……那，你想怎麼樣？」


  蘇落忽然轉過身，膝蓋曲起，小腿向後勾著他的睡褲，然後就在楚頌以為會發生些什麼時，她一雙冰涼的腳板一下按在了他肚子上，冰的他一個激靈。


  「這回更舒服了。」


  說著，她就著這個姿勢沉沉睡去，獨留楚頌鬱悶地盯著她後腦勺，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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