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黑日的落幕
第131章 黑日的落幕
夏伯倫的前世記憶中，有關於一個異常嬰兒的故事。
當嬰兒出世第一聲啼哭時，女神主宰凡人命運的紡錘破碎了；當嬰兒第一次吐出人的語言，人類被重構扭曲的神話歷史恢復了原樣，世人從書卷中回憶起了，從刀耕火種到信息時代的真實歷史進程。
這是關於他的故事。
【瀆神者·驅散】
【目標：神國「鋼鐵王庭」】
夏伯倫輕輕地敲擊欄杆，在微弱的破碎聲中，他閉上了雙目。
恍然間夏伯倫覺得，這座水平高度差超過萬米的千層都市，在他的腦海中變得透明了，變成了一座澄澈晶瑩的水晶之塔。他的目光彷彿能透過千百層的地面，看見每一幕屬於奧術之城的畫卷——
——
夏伯倫腳下一千多米。
昔日人聲鼎沸的廣場陷入了火海，一隻紅龍的身影躍動在火光中。人們尖叫著，逃跑著。
無盡噴泉前，負責演出的岩石魔像放下手中的鮮花，火光在它光滑如境的大理石體表閃爍。它化身為真正的戰爭機器，用磐岩重拳猛擊來襲的青年紅龍。
利箭射在石魔像身上，卻只在其表面留下細微的擦痕——普通的武器無法擊穿它附魔后的堅硬體表，因此魔像被譽為是戰場上的殺戮機器！
但這一優勢無法磨平絕對的實力差距。黑日軍團早有準備，數位持有精金武器的精銳戰士和巡林客一擁而上，在幾陣混亂的刀光后，幾下就將這岩石魔像拆解。
紅龍又一次噴出熾熱的吐息，開裂的岩石邊上，還沾著清晨露水的鮮花被烈焰吞噬。
這隻青年紅龍拍打著翅膀，大笑起來。它和身披漆黑甲胄的士兵們高舉武器高頌著軍隊的口號：
「黑日永不落幕！」
然後它就笑不動了。透過火光，紅龍看見了遙遠的天邊。
神國昏暗的天幕上，萬億年來高懸的漆黑太陽，正搖搖欲墜。
——
夏伯倫腳下三千米。
虹堡666層，不死者的社區。
一位披著簡樸的白色亞麻布衣的女孩——之前和夏伯倫講故事的亡語少女祭司——在災難來臨時，還坐在「往昔之影」酒館中。這座酒館的調酒師，是名叫秋的幽魂，它在數個世紀以來積累的非凡調酒技藝超越了任何生者。
此刻的酒館外，槍聲不息。大地在顫抖。
一隻只被加持了飛行法術的巨人、一個個乘著浮空船的黑日軍團將士，登上了這層，幾隻壯碩如山的巨人正在亡魂街上行軍。
負責巡邏的骷髏火槍手接收到了死靈法師的指令，向著登陸此層的敵人抬槍齊射。骷髏的骨架上，還留著孩童們用蠟筆繪畫出的圖案，色彩鮮艷卻歪扭滑稽。
「抱歉了，小姐，這是最後一杯酒了。」幽魂秋用念力控制著一杯酒，讓酒飄到少女祭司面前，轉身，穿過酒館的牆壁飄出，「這座城市接受了我。現在，輪到我為這座城市而戰。」
黑日軍團的前鋒是幾隻山丘巨人肉盾，它們迎著槍林彈雨襲來，暴怒地揮舞著巨大的武器。
秋撲向了最近的一隻山丘巨人，遁入它的體內。
少數幽魂才能掌握的超自然能力，【附體】！
這壯碩的巨人被秋附體后，雙眼變得迷惘，旋即揮起木棒砸向周圍的山丘巨人盟友。智力低下的山丘巨人們搞不清楚為何隊友會突然反戈，頓時陣腳大亂！
就在秋自以為，至少能暫時拖延住幾隻巨人進攻的步伐時，一聲莊嚴的秩序律令響徹天際，為絕望註腳：
「在我的鋼鐵王庭里，魔法削弱！」
秋霍然發現，自身靈體內充盈的魔力魂火變得黯淡，再難維持【附體】，被生生地從巨人的體內排斥而出。
一位山丘巨人軍官見秋的魂體被從同伴體內彈出，舉起魔法戰錘，一錘過去。附魔的戰錘將幽魂調酒師砸飛出去，周身都變得虛化黯淡。
重傷的秋不得不拖著破碎的魂體，勉強支起身子，試圖遠離戰場。這位死去多個世紀的調酒師轉頭看見——
在黑色太陽的照耀下，另外幾隻山丘巨人失去了阻攔后，衝破骷髏士兵和亡民法師們組成的防線，將擋路的骷髏火槍手骨架打碎。在一塊飛起的破碎骨片上，還依稀能看見，某位孩子繪製的簡筆畫——那是一個，和天幕上黑色太陽截然不同的，歪歪扭扭的紅色太陽。
勝利的黑日將士們一路高歌，在豪邁的戰歌聲中，向著本層的目標——星穹王國骷髏軍指揮所挺進。
「黑日永不落幕！」他們如此歌唱到。
秋又看見，幾隻野蠻的巨人四處宣洩著暴力，用巨斧和巨棒砸爛周圍的建築。一隻巨人舉起鐵鎚，重重地砸在「昔日之影」酒館的牆壁上，破碎的玻璃和木板四射。
見自己的酒館被砸毀，秋忍不出向前伸出手來。
霍然間，剛才還在破壞著酒館的巨人停住了，它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端恐怖的事物，看向了遠處，幽魂調酒師秋所在的方位。
秋循著巨人的目光轉身看向背後，隨後，幽魂調酒師的動作定格了。幽魂秋英俊的臉龐，被不可思議的詫異所充滿——
神國昏暗的天幕上，萬億年來高懸的漆黑太陽，正在不受控地下墜。
——
夏伯倫腳下九千米。
往日千商紛至、人聲鼎沸、遍布集市的「千商之層」，如今在陰影中落魄了。
半身人德魯伊韋爾比·茶葉，走在凋零的大街上。身為[園林之子]中層的他，準備接引幾位販賣神莓的基層成員，督促他們火速撤到更安全的層級。
在黑日的照耀下，德魯伊韋爾比從腰間拔出屬於德魯伊聖師安緹諾亞·月之呢喃的紫杉魔杖。先賢的遺物在手，給予了矮小的德魯伊無以倫比的安全感：
「偉大聖師，安緹諾亞·月之呢喃閣下，您說過城市和廣袤的星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文明才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最高傑作。倘若您回到了這座，登臨高天，凝聚了西大陸智慧的奧術之城，您會怎麼守護它呢？」
在神國昏暗的光線下，德魯伊韋爾比抬手念咒，抵擋著【秩序律令】加在他法力中的枷鎖，在白霧中非常勉強地召出了一隻白鴿。接著，韋爾比用自然神術鏈接了它的視覺，讓它充當自己的眼睛，去尋找他要找的人。
白鴿在千商之層的上空飛過，掃視著下方的大街——商販們慌不擇路地奔逃著，街道上滿是無人的商鋪。人行道上滿是被踩爛的水果，發出陣陣惡臭。
最終，白鴿在一間屬於[園林之子]結社的店鋪前落下，輕輕地敲擊著店鋪的窗戶。
就在這時，通過白色飛鳥和主人的視覺鏈接，德魯伊韋爾比·茶葉得以看見了，窗玻璃上反射的奇觀倒影——
神國昏暗的天幕上，萬億年來高懸的漆黑太陽，正在墜落解體。
德魯伊韋爾比全身顫抖著，手頭的紫杉魔杖握得更緊了。不知何時，眼眶中竟然微微濕潤了：
「安緹諾亞聖師，倘若你還在世的話，或許有機會看見，凝聚了西大陸智慧的奧術之城，究竟是如何勝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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