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頭剜血
第二天一早，一夢便到了殿外當值，自己休息了幾天倒有些懶惰了，早上不是落蕊叫醒自己估計現在還在床榻中睡著呢。還在打瞌睡的一夢突然聽著寢殿的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她還沒來得及請安，卻見溟寂頭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想了想便和寒楓一樣跟隨他著走出了長生殿。
走出殿外，溟寂徑自上了千裏，而寒楓也上了白色獨角馬，卻未見一夢的座騎，一夢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寒楓看著溟寂走後對一夢說道，“姑娘且在殿內侯著，少主早上有事去辦，姑娘就不必去了。”
每次自己難堪的時候總是寒楓為自己解圍，一夢心裏自是對他特別感激，便頷首點了點頭，寒楓便也策馬而去。
此番自然還是去那瓊瑤殿，今日倒是殿門未閉，溟寂剛下千裏，
一抹黑金色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頭戴巨大兜帽，帽簷深深地垂下大半，本是能看見五官的麵孔，被一團黑色霧氣所環繞，手邊還執著鑲嵌著骷髏的法杖，不是迦略又是誰。
隻聽得大司命沉悶的聲音傳來，“少主此番前來定是要事相商吧。”雖說是在魔族三皇子麵前，迦略的話語倒也不卑不亢，強大的氣場讓周邊的人有些精神緊繃。
“我昨日已來過，確有要事想要親自問問大司命。”溟寂俊美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少主進殿再說。”寒楓還未看清就已見大司命坐於殿旁的木椅中。
“你且在外侯著。”溟寂側頭對寒楓說道。
“是，少主。”
“你們都下去吧。”迦略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空空的殿中，一時間，殿內的侍婢全部退出，並關上了殿外的大門。
“我想問問，一夢是你救的嗎？”溟寂見殿內隻剩他們兩人便開口問道。
大司命出聲回道，“沒錯，十年前我在人魔邊界的碧波潭處將垂死的她帶回來，當時她身受重傷。”
“近日裏我偶然發現了一件事，頗為蹊蹺，想問問大司命有無聽過此類事情。”溟寂黑色的眸子微挑，開口道。
“少主請講。”
“我與一夢之間好似有些心有靈犀，而也好似我能感受到她的感受，至於她能不能感受我的，我還不是很清楚，你可知道原因？”溟寂坐在殿中離迦略很近卻也看不到他的麵容。
大司命被一團黑霧籠罩的麵孔，向著溟寂，沉悶的聲音傳來，“少主可記得十年天劫。”
溟寂有些納悶了，聽迦略這語氣明明是有些知曉，可為何突然問十年天劫這個事。
“當然記得。”
“整個魔族都言少主的天劫是我幫助渡過的，其實並不盡然。”
溟寂有些震驚，不知迦略竟會對他說出這些。
迦略並未待溟寂說話，繼續沉聲道，“從你出生開始，便命中有一個劫數，魔王命我找尋能解你天劫的靈丹妙藥，我一直四處尋找並無結果，直到十年前，也就是少主你渡過天劫之前，我帶著裝有少主血的琉璃瓶偶然經過了碧波潭，卻見裝有你血的琉璃瓶漸漸開始灼熱，並徑直指向潭底，那時，我便想定是有什麽東西在潭底，大費周張後才弄明白，讓這瓶子灼熱有反映的就是掉進那碧波潭裏奄奄一息的一夢。
“裝著我的血的瓶子碰到她為什麽為發熱？”
迦略並未回答，隻是說道，“而真正救你的人也不是我，是她。”
溟寂當即臉色一變，沉聲道，“救我的是她？怎麽會是她？”
“起初我也有些不明白，直到帶她回到魔族，才發現，她是唯一能解救少主天劫的人，她掉進這碧波潭而未死並為我所救，也是冥冥注定的。”迦略說著便站了起來，黑色的霧氣一直籠罩著他，好似地獄使者般。
“那她怎麽救的我？”溟寂確實有些不解。
“她的血。”迦略波瀾不驚的說道：“我發現她的血能解少主的天劫後，我便對她施了法，喂她吃下了七轉凝魂丹，讓她沉睡了十年，這就是少主所奇怪的為何少主渡過十年天劫而她恰好沉睡了十年的原因。”
“她的血？”溟寂聽到這些有些顫抖。
“我每日在她心頭剜血並命人加入你平日的飯菜中，你當然並無察覺。”迦略好似並不隱藏所做。
“以前為何從未聽你說起，此刻又為何全數而出？”溟寂雖很震驚，但更多的是痛心，自己竟然服了十年別人的心頭血，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夢。
“既然少主已經發現自己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們也不必再隱瞞。”迦略依舊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好似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那此前你是知道的？我與她之間的這種連係？”
“少主天劫渡過時，魔王曾下令將一夢處死，怕以後有人利用她的血繼而威脅到整個魔族。”盡管溟寂此時已有些激動，但迦略依舊背對著他說道。
“那為何她又未死。”
“在傷她的同時，發現少主也會有相同的痛苦，才發現你和她的命已經連在了一起。”
“所以你就安排她到我的身邊？你怎會知我一定會留下她。”
“我讓青黎告訴她，她的命是你所救，她自然會對你死心踏地。至於你留下了她，倒不在我的預料之內，我一直安排人在暗中保護她，隻為不讓少主你受傷，好在現在她是你的貼身侍婢，倒也無人敢動她。”迦略這才轉過身，溟寂已位於他身後。
“哪怕她的血能救我，你們也斷不能瞞過我倆擅自決定。”溟寂有些憤怒。
“其實她應該感謝少主救了她一命，而不是她救了少主，”迦略倒一點兒也不在意有些憤怒的溟寂。
“少主可還有其它事情？我還有要事在身，如若沒事我便先退下了。”
溟寂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轉身摔了殿門而出，一旁的寒楓見著主子氣衝衝走來也不知為何，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迦略看著溟寂的身影淡去，幽幽說道，“一切自有天命。”轉身離去。
溟寂踏上千裏卻隻是往長生殿相反的方向奔去，寒楓的白色獨角馬畢竟比不下千裏，一下子就被甩的影子也看不見了。
想著自己竟服用了一夢十年的心頭血，溟寂心裏便覺得難過，他並不是個冷血之人，也深知一夢可憐之處，被人推入碧波潭，喪失記憶，現在卻還在侍奉喝自己心頭血的人，妄以為是救她之人，而且留她在世的原因也隻因與自己的命連在了一起，卻不知自己一直是在被利用。
想到這兒溟寂便覺著自己不知如何麵對一夢了，坐著千裏一下子竟來到了這碧波潭邊，白日裏碧波潭一眼睛望去景色極美，潭底清海徹，卻不料這是個能殺死人魔的死潭。
若不是他們在這兒救了一夢，他也便不會承受現在這內疚之苦了，不知為何，本來自己平日裏雖說對她言語不怎麽樣，但還是照顧有加，現在自己知道了這事兒，反倒更加心疼起一夢來了。
理了理思緒，溟寂決定將這件事爛在心底，自己萬不能對她說，依她的性子定會馬上離開，而自己現在也不想她再承受之些傷痛。
回到長生殿已近黃昏，剛到殿外便見寒楓和一夢立在門口，溟寂尷尬的將眼睛別過一旁並不看她，隻見寒楓道，“少主，你可回來了，我找了你好久沒找到，跟一夢姑娘已在門口侯了你一天了，”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出去時她已在殿外，一聽著一夢侯了他一整天，溟寂更有些過意不去，柔聲向一夢問道，“可用過膳？”
一夢被這溟寂突如其來的溫柔攪的措手不及，吱吱唔唔的應道，“還……沒……”說完便後悔，此時就是沒吃也應該說吃過了阿。
“正好我也還未吃，一起去吃吧。”溟寂說完便下了馬，朝長生殿內走去。
一夢不緊不慢的跟在溟寂身後，一時間竟想不出這溟寂葫蘆裏又在賣什麽藥，突然對自己這麽客氣，倒真有點讓她心裏發麻。
剛走到三重門便看見寂驚雲的身影，“我說我的大少爺，你可算是出現了，這一整天你都跑哪去了，你這是想著法的讓我走啊。”
“今日有事，你可用過膳？一整天沒吃肚子好餓了，不如一起。”溟寂淡淡的說道。
“這算是我來了你這兒你唯一像主人的一次。”寂驚雲也不客氣，搭上溟寂的肩便一同走去。
不一會兒侍婢們便將長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溟寂和寂驚雲分坐長桌兩頭，一夢一聲不吭的立在一旁服侍。
溟寂黑色的眸子盯著一夢，薄唇開啟，“還愣著幹什麽，坐下啊。”
一夢看看周圍，其它的侍婢離的都比較遠，也隻有自己一人在旁，傻愣愣的指了指自己說道，“我？”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溟寂無可奈何的說道，
一旁的寂驚雲也摸不清他的想法了，這真是說變就變，一下子熱情如火，一下子冷若冰霜，這一夢的日子可真是不好受。
一夢被溟寂弄的昏頭轉向，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得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