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王翦病逝,趙高弄權(求打賞月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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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鐺——」
「鐺——」
咸陽宮,幽仙苑裡正騰起一股股濃煙,一個銅爐里,湯水沸騰不止,另一個他銅爐里,所煉之金色固體物,正在液化為白色液體。
各類名貴的草藥,五色的奇珍石塊,都被分別清洗完了晾曬在院子里,一蘿一蘿的堆積在院子里。
宮人們正有條不紊的遞水、加柴、選材。
苑中的人原本忙忙碌碌的。
但是當這鍾聲響了五下,諸宦侍都停下了自己忙碌的腳步。
鍾聲三下,意味著朝會。
而當鍾聲響六下,那意味著皇帝或皇后駕崩了。
但是這響了五聲,這就奇了怪了。
咸陽宮中,高高的樓塔上,六座大鍾同時被擊響。
很快,謁者令的通傳響徹了咸陽宮。
「武城侯薨了!」
這個消息像是一支致命的毒箭,狠狠的擊打了嬴政求長生不老的慾望,也給了秦國將士一擊。
消息傳出去,咸陽群眾就像是被炸開了的鍋,街頭巷尾,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咸陽城街道上,一輛輛馬車從宮內疾馳向宮外。
嬴政坐在馬車裡,他面如蠟色,身體跟著馬車一起在顫抖。
扶蘇也沒料到,這武成侯竟然活了這麼久,雖然還是死在了嬴政前頭,但是卻是在嬴政求長生不老葯之時死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不死嗎?戰功赫赫,世間無人可敵的武成侯都薨了。」
「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
馬車外面的議論聲,還是飄入到了嬴政的耳中。
嬴政原本就心情忐忑。
王翦是他最大的功臣,雖然他身體早就一日不如一日,嬴政知道他早晚都要死的。
「停!」
嬴政忽地叫停。
為嬴政駕車的人,可是趙高。
方才那番話,趙高也聽到了。
趙高正感到害怕呢,他怕皇帝陛下一怒之下,也遷怒於他。
趙高熟練的拉住韁繩,六匹馬全部不動了,隊伍也停在了街中。
「陛下,臣在。」
嬴政怒色:
「蒙武之死,庶民可論;朕之所為,庶民何敢議?」
「臣這就命人族其全家。」
嬴政聽了,這才心裡痛快了。
「起行。」
馬車復行,路面上又捲起滾滾塵土,讓後來的路人吃了一鼻子灰。
嬴政坐在馬車裡,心裡卻還是在盤算這兩句話。
世間若真有可長生之人,那也必定是朕。
這麼想著,嬴政的心又靜了下去。
等到嬴政趕到王府,王府門前早已是車馬如雲聚集在前。
所有人見到皇帝,都要低頭。
嬴政快步走入院中,剛踏入門階,他便看到了身穿素服的王賁和王離迎著來接他。
王賁面如白紙,王離雖也悲痛,只是沒有他父親那般傷心欲絕。
世人似乎都小瞧了王賁和王翦的父子之情。
以至於當大家看到昔日虎虎生風的大將軍王賁竟然發如枯草,雙眼無神,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個個都被嚇到了。
王賁已和鬼沒有什麼兩樣了。
王賁的嘴裡吐出幾個字。
「臣拜見陛下。」
「平身。」
嬴政的語氣微微有些生硬,這樣可以掩飾他其實微微喉頭哽咽。
嬴政並沒有多看看王賁,他徑直走向大廳。
那裡,他還曾問計於老王翦。
最後一次,是攻齊之策。
嬴政仗劍快步往中庭走,剛下了台階,便看到一座棺木。
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嬴政看到這副棺木,腳步忽地止在原地。
他微微跺了跺腳,而後便猛地回頭,背對著王翦,不再向前行。
「朕已命人在宮中為王翦擊鍾五下,昭告皇宮。另,王翦的喪儀交由奉常去辦,規同諸侯。」
王賁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哪還顧得上皇帝。
過了半響,王離上前道:
「王離代王家上下謝皇帝陛下厚恩。」
嬴政側眼看了眼王賁,沒想到,他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帝國的大將軍,竟然會有如此落魄失神的一面,嬴政也是大開眼界了。
嬴政望了眼王賁,當時也再沒多想,他看了看四下,而後便又駕車離開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但是這儀仗和軍容之盛,驚動了半座城的百姓。
嬴政回到了宮裡,他屏退那些做雜貨的小侍從,只留了一個趙高和余陽。
嬴政微微傾斜坐在王座上,他陷入了深思。
「朕初見王翦時,他不過是個百夫長,身邊拽著他的兒子,教他騎牛。」
王翦死了,趙高其實心裡微微有些擔憂。
沒準哪一天,他也死了呢。
萬事得早做準備。
他現在連他那個女兒的面都很少見到。
趙高正心裡慌亂呢,嬴政卻忽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趙高望著頭上忽地冒出更多白絲的嬴政,又看到他那張忽然間老去的臉,整個人在原地被嚇了個半死。
好在,他是趙高,什麼樣的場面都不慌。
趙高定了定神,而後道:
「陛下,過往之氏,陛下當少牽念,陛下有長生之福。這些話,當少言。」
嬴政聽了這話,便不再緬懷王翦。
尚書令忽地上前。
「陛下,當年武城侯曾入宮求見陛下,請陛下於武成侯薨后,將其徹侯之位襲於其孫王離。」
嬴政聽了,這才恍然間記起,還有這件事。
但是這個時候,嬴政也忽地意識到,他的記性並不比以前好了。
「王離。」
嬴政面前浮現出一張年輕的臉。
「此事,交由你去辦。」
「唯。」
嬴政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而後便覺得身體疲累不堪。
「朕乏了。」
趙高會意,而後便扶著嬴政去塌邊休息了。
等到嬴政閉上雙目,隨後趙高便躡手躡腳的退出了內殿。
趙高趕去了章台,恰巧新的奏章呈了過來。
趙高遠遠便看到這些奏章,他臉上微微有些嫌惡。
「郎中令,這是來自泗水郡的奏報。一共三十冊。」
趙高很是不耐,但是他還是悠哉悠哉的走去翻動那些奏章。
凡是對帝國不利的,趙高將其丟入火爐焚毀,凡是歌頌地方政績的,趙高把他留下來。
待刪減完奏章,趙高便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章台。
趙高心頭十分得意:陛下自以為超越了古人,實際上還是靠我趙高成全他。
沒有我,陛下只會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廢物。
陛下貪於權勢,不肯放權,即便是封諸公子在外,還是嫌棄諸公子所為,偌大的天下,怎麼可能一人治之。
若不是這些年來,他替他刪減這些奏章,陛下怕是早就因為過度勞累而殞命。
趙高這麼想著,越發覺得自己和嬴政的感情深厚,心頭竟然隱隱不捨得拋棄嬴政。
畢竟,給他這麼高的權位,讓他拜託了罪籍身份的人,是他嬴政。
說起來,那位平陽君。
公子羽,趙高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心思這麼深,他竟然這麼輕鬆,就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還有公子將閭,他在燕地,這一年來,燕地竟然這麼安穩,什麼大事都沒有發生。
他得把這件事彙報給東陽君。
這其中,怕是有事。
另外,太子從前的屬臣,沒想到出了宮,反而才能大顯,竟然做到了縣丞的位子。
這都是他趙高給批的。
如此,自然為的是東陽君。
只是趙高走後,很快,余陽又跟了進來。
他才是掌管文書的人,趙高只是負責接收和送發。
余陽進來后,便看到地上的火盆又在燃燒。
趙高的耳目見到這一幕,自然眼疾手快的把火盆搬了出去。
余陽本來不覺得奇怪,但是現在,他開始感到奇怪了。
這些人,有事瞞著我……
……
……
……
王府。
王賁跪在冰冷的棺材邊上,口中像是含了黃連。
「父親,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祖父已經去了,父親若是如此,祖父地下有靈,也必定心裡不暢快。」
王賁聽了,這才勉強挺著身子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王賁忽地感謝一個人。
若不是他,王賁不會有侍奉他父親老病的機會,更不會陪在他身邊,直到他最後一刻咽氣了才結束。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說我開車不行的,有本事自己開,不被和諧我叫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