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 虎穴
但,沒想到江都王也來到了這裡,還帶著人,那麼他……又是怎麼來到此地的呢?
祝修遠不禁陷入了沉思。
「公子,夫人,那個一直困擾著我們的問題,此處,究竟是海外荒島,還是陸地的未知海岸?我已有了答案。」寇婉婉說道。
「哦,姑娘知道了,結果如何?」祝修遠正糾結這個問題呢。
「公子,很不幸,我們……身處的位置,的確是一座海外荒島!」寇婉婉語氣肯定,情緒也有了一些落寞。
這裡果然是一座海外荒島,那麼返回陳國的路,就困難了,怎麼回去,游回去嗎?
「真的是一座海外荒島!」
祝修遠和董淑貞一起驚呼。
「不錯,這是我偷聽江都王與一人的對話得來的,應該不會有假……原來,那晚的大戰,雖後面下起了暴雨,打起了雷電,還颳起了狂風。但鄱陽王所率領的十數萬水軍,竟被刮到了江北沿岸,受損不是非常大。」
「於是,鄱陽王振臂一呼,率十數萬大軍棄船上岸,冒雨,殺向瓜步的燕軍大營……」
「那燕軍大營中,因我們之故,早已大亂,死傷者無數,最後還保護在燕國四皇子及江都王身邊的將士,已經不多了。」
「又經鄱陽王大軍衝擊,頓時被殺得七零八落……就連江都王自己,都只帶著百餘人,乘船渡海,逃亡到了此處。而燕國四皇子的生死,江都王也不知道。」
寇婉婉話畢,就暫時停止,似乎是留時間給祝修遠他們消化。
「誒,卻沒想到,那天晚上的大戰竟如此激烈……」祝修遠感嘆一句。
忽然,祝修遠眉頭一挑,想起了一事:「姑娘方才說,江都王是乘船渡海逃亡至此的,也就是說,他們有船!」
「不錯!」寇婉婉兩眼一亮,她探索山寨,一路緊繃,探索結束后又立即返回,忙亂之下,竟未想到這一茬。
「好,我們搶了他們的船,自己回去,把壞蛋江都王丟在這裡,讓他們喝西北風去!」董淑貞興奮,揮舞著小拳頭。
「嗯,他們的船,我們自然是要徵用的,不過嘛,在那之前,我得與江都王好好的算一賬。還有,若要徵用他們的船,也是要跟他們打聲招呼的!」
祝修遠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因為如今返回陳國有望,由不得他不高興。
「那山寨中,雖有數百人,但僅有一個高手而已,我一個人對付,都綽綽有餘。至於其餘的百餘人,都是一群草包,不值一提!」寇婉婉也挺高興。
「那好,我們合計一下,想個什麼辦法,看究竟如何與江都王打招呼!」
「公子,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得力幫手,就在那山寨中。」寇婉婉笑道。
「哦,是誰?」
「就是公子那貼身隨從,名為言大山的!」
「言大山!」祝修遠和董淑貞都吃了一驚。
「不錯,真是他。不過,他現在正被關在山寨的一個地牢裡面,渾身是傷,正在飽受折磨。」寇婉婉說道。
「大山!
祝修遠狠狠一揮拳,雙目赤紅,恨不得擇人而噬。
此番磨難中,言大山堅守了他的承諾,捨生忘死,數次拯救了祝修遠的性命。
若是沒有他,祝修遠說不定早就死掉了。
但是現在,言大山卻被關在地牢中,渾身是傷,還飽受折磨……祝修遠心裡擔心之餘,對江都王的恨意又拔高了一個等級。
「啊,他那麼慘啊!」董淑貞也感嘆。
「公子不用擔心,言大山此人心志之堅,就連我也是少見。我在探索山寨的過程中,曾找到一些療傷藥丸,料想是江都王之前屯於此處的,其中不乏療傷的良藥。」
「奴家已與言大山接觸過了,若不是怕打草驚蛇,當時就可以將他解救出來。但奴家又想到,我們與江都王之間,必有一戰,於是我就給他吃了療傷葯,讓他暗中蟄伏,待我們攻打山寨的時候,可以將他放出來,殺江都王一個措手不及!」
「很好,姑娘做的不錯!」
祝修遠心裡還是非常壓抑,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硬邦邦。
寇婉婉見此,不由在心裏面將言大山的地位拔高了一丟丟。
「那我們如何攻打那個壞王的山寨呢?」董淑貞問道。
「此事……我看,得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當下,三人聚首,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共同制定了一套行動方案。
按照方案,晚上天黑之後才開始行動。
現在日當高懸,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於是,三人就早早的吃了一頓格外豐盛的晚餐,補充體力,然後躺著休息,養足精神,靜待天黑之後的行動。
終於,天色擦黑。
三人停止休息,開始做準備。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
主要是兩女合力,將祝修遠送上一棵樹,讓他躲在上面而已。
因為今晚的戰鬥,需要兩女同時參與,而祝修遠身子弱,又不會功夫,只能在外圍觀戰。
兩女擔心他會被野兔等野獸襲擊,於是就想了這麼個辦法,把他「掛」在一顆大樹上面,以茂密的枝葉隱身。
靜待兩女事成之後,再回來接他。
「非得要上樹嗎?只有螞蟻才上樹的,這也太……那啥了吧!」
祝修遠非常鬱悶,看著兩女,可憐兮兮,他就差點拉著董淑貞的手求她別這樣了。
「什麼螞蟻上樹?」
兩女疑惑,不過也沒深究。
「夫君,這大樹上還挺寬敞的,你看這裡,可以坐,這裡可以靠,這裡可以躺……夫君只需委屈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回來了。」
「是啊公子,這沒什麼,我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可是,寇婉婉說著說著,就背過了身去,雙肩聳動,顯然是在憋笑。
祝修遠頓時臉色一黑,直接躺在一根粗的樹榦上,揮手道:「去吧,去吧,早點回來,注意安全!」
看他這樣子,頗有種小孩子生氣的意思。
啪!
董淑貞直接拍了寇婉婉那嬌臀一巴掌,清脆悅耳,像是一件樂器發出的聲兒。
「胡說什麼,快走,早點辦完正事兒,也好早點回來接夫君!」
董淑貞拿出大婦的威嚴,訓斥寇婉婉,但她那語氣與董誠說教她的時候極為類似。
兩女終究還是出發了。
祝修遠翻身,從粗大的樹榦上爬起來,扶著另一根樹榦,拉開一條枝丫,透過黑夜,往前方不遠處的山寨看去。
他在這顆大樹上面,位置極佳,可以將山寨中透著亮光的部分盡收眼底。
「娘子,寇姑娘,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還有大山,再堅持一會兒,她們就來解救你了!」
祝修遠默默嘀咕,然後就一動不動了,盯著下面的山寨。
恍若與這顆大樹融為了一體。
卻說董淑貞與寇婉婉兩女。
她們從大樹下來后,閃身便潛入了那山寨之中。
寨中雖有百餘人,但出來巡邏的人卻不多,加之這山寨真的太大了,堪比一座大號駐軍營寨,非常適合藏身。
現在,是在干正事,所以兩女都暫且放下了成見。
她們彼此配合,互相打掩護,在偌大的山寨中前進,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
因寇婉婉探索過山寨,熟悉路徑,所以她們幾乎沒有繞彎路,而是直奔主題。
在某個屋頂,兩女停了下來。
視線稍微越過屋脊,探了一眼前面的那個庭院的院門。
這庭院非常好辨認,因為庭院中點了蠟燭與燈籠,有光線,而其餘的地方,則是一片漆黑,差別明顯。
「按照計劃,分頭行動!」
兩女各自點了點頭,然後就此分開,前往不同的方向。
董淑貞身手雖然高強,但卻極少干這種潛入、解救人質、刺殺,以及放火之事。再加上她不怎麼認得路,所以,解救言大山的任務就交給了她。
其實在行動之前,做準備工作的時候,寇婉婉就畫出了行動路線的草圖。
比如往那個方向前進,路上有什麼明顯特徵,又在那裡拐彎等等。
有些複雜。
不過,董淑貞可不想被寇婉婉嘲笑,於是她認真記圖,反覆數十遍,直至能流利背出整條路線的特徵時,她才滿意。
這樣操作的效果是顯著的。
董淑貞果然沒有搞錯路線。
在黑夜的掩護下,她如夜貓一般靈活,躡手躡腳,翻牆爬窗……短短時間內,她就摸到了山寨中的地牢。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董淑貞始終保持了一種興奮,臉上也始終掛著一個笑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像這樣在夜裡穿行,她心裡那根弦始終緊繃著,驚險又刺激,簡直太好玩兒了。
捉迷藏,也是黑夜中的遊戲,董淑貞最喜歡玩兒的。
可是,與現在相比,捉迷藏就一點都不好玩兒了!
地牢的入口,自然有人把守,但人數不多,只有三五個人的樣子。
並且,這三五人還在喝酒吃肉,圍攏一桌,划拳吹牛,酒氣熏天。
這些人很放鬆,戒備鬆弛,與其說是看守地牢,倒不如說是哥兒幾個聚在此地吃吃喝喝……
「唔……」
董淑貞趁黑摸了過來,在一個角落中,她先是探頭看了一眼,隨後兩個手指捏住瓊鼻。
暗中嘀咕道:「這是什麼酒?好難聞啊!一股酸臭味兒。」
在她心裡,不由想起了府中的貞酒與玉酒,尤其是貞酒,又烈又香……那才是真正的美酒啊!
還有玉酒,香醇甘甜,她也是極為喜歡的。
一想到府中美酒,董淑貞口中不免生津。
「快了,快了,我們就快要回去了。哼,待我們解救了言大山,燒了這山寨,再殺掉那個江都王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一想到,待會兒就要干「解救人質」的事兒,可以放開手腳揍人……
董淑貞頓時便激動得手腳輕顫。
她捏著瓊鼻的手鬆開,與另一隻手互相搓了搓。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揮舞小拳頭為自己打氣。
「就是現在!」她暗呼一聲,一步就跳出去,指著那三五個守衛,嬌斥道:「大膽叛軍,交出言大山,然後受死吧!」
她其實想說一點狠話的,諸如「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之類。
但現在,又不是攔路打劫,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不過,董淑貞這一聲嬌斥,卻是很大聲,貫穿了整個地牢。
陡然之間,那三五個守衛都是一愣。
喝酒划拳的動作,瞬間凝固,並一起轉頭過來看向董淑貞。
這一瞬間,他們這一群人,就好似一組「群雕作品」似的。
與此同時,三五個守衛前面不遠處,一間牢籠中,言大山傷痕纍纍。
言大山坐在牢籠中靠前的位置,視野開闊,所以,董淑貞的嬌斥一出,言大山抬頭就看見了她。
不久之前,寇婉婉曾暗中接觸過言大山,並將他們的情況一一告知。
所以言大山聽著這個聲兒,立即便猜到了,忽然跳出來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的恩母董淑貞。
雖然光線較暗,有些模糊,但來人的身形他還是隱約看清楚了……不錯,她就是恩母董淑貞!
只是……恩母喊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感覺……好幼稚!
言大山剎那痴獃,定定的看著前方那個模糊的身影。
此時此刻,整個地牢中都安靜了。
那三五個守衛全都不動,還保持著喝酒划拳的姿勢,宛若一組「群雕作品」。
言大山在牢籠中,也痴獃發愣。
而董淑貞本人,一手叉腰,一手遙指那些守衛。
她也是保持了這個姿勢未動。
整個地牢中,就只有董淑貞方才的嬌斥聲,還在迴響,餘音不絕。
「嗯?難道喊錯了?還是方式不對?」董淑貞暗中嘀咕,一雙大眼滴溜溜直轉。
「要不……我再躲回去,然後再來一遍?」董淑貞心裡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你是什麼人,王爺身邊的丫鬟?為何來此?」
一個守衛終於反應了過來,丟下酒碗,豁然站起。
順便把別在腰間的大刀抽了出來,唰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