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415 冬至
第415章 415. 冬至
心神不定的祝修遠,一路「逃」回城中,還沒回府,就遇到陳皇派來的太監,將他叫進了宮。
其實陳皇召見他,也沒什麼大事。
就是「三天一大聚,兩天一小聚」而已,體現對祝修遠的重視,並在席間,詢問神雷坊及神雷軍大營的情況……
得知一切都在計劃中后,陳皇十分高興。
作陪的尤貴妃也非常高興。
他們一高興,就喜歡賞賜東西……
老實說,祝修遠每次從宮裡出來,手裡都沒空著。
陳皇和尤貴妃賞賜的東西,可能只是一個小玩意兒,不算貴重,但也是一種榮耀不是。
單單這一條,就令滿朝文武羨慕得緊。
但是,他們沒有任何辦法,誰叫人家得寵呢……
不用說,滿朝文武對祝修遠,除了怕,除了躲,現在還多了個嫉妒!
不過說到這個賞賜……祝修遠其實並不想要,都是些小東西,倒好像得了多大的恩賜似的。
不值當。
並且那陳皇,老想著,賞賜幾個宮廷舞姬給祝修遠,每次酒後,就讓他拉幾個回家……
這幾乎成了陳皇的一種執念。
不過還好,有尤貴妃在,每次都「化險為夷」。
……
從宮裡回府後,祝修遠閑著無事,就跑去幫董漱玉和董淑貞的忙。
準備冬至的食物,一起包餃子、混沌什麼的。
眾人一起動手,倒也趣味十足。
不過才剛坐下來,祝修遠就離開了,因為震澤王攜其世子劉文彩,竟一起到訪。
祝修遠作為府中主人,自然需要去待客。
……
伯府大門。
「王爺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呀,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祝修遠親自出門相迎。
這震澤王,乃是一個王爺,而祝修遠才是一個伯爵,中間還有個侯爵的天塹……
兩者地位懸殊太大,祝修遠親自出門相迎,方才是待客之道。
「賢侄客氣了!」
震澤王腆著個將軍肚,一身便裝,但完全兜不住他那肚子。
加之他身寬體胖,一手揮來,只見那五個粗大手指上,滿是各類寶石戒指,金光閃閃,猶如群星閃耀。
他根本不像是一個武將,倒像是一個土財主或者員外什麼的。
「劉兄!」
祝修遠又對劉文彩拱了拱手。
「祝兄!」
劉文彩回禮,滿臉笑呵呵,不過比起以往,他矜持了許多,大概是因為他父王在此的緣故吧。
祝修遠親自將貴客接到主宅花廳,分賓主落座,並上茶待客。
「在朝中,下官有奈王爺多加照拂,若王爺有何差遣,單憑一紙書信,或者派一府中小廝即可……」
「王爺親自登門,下官真是惶恐……卻不知王爺和劉兄聯袂而至,莫非是有什麼了不得大事不成?」
祝修遠客氣詢問。
「賢侄猜測得不錯,的確有件了不得的大事……」
震澤王的話才說了一半,卻停下了,端起茶杯,小撮了一口。
接著發出一聲感嘆:「哈哈,還是賢侄府上的茶水好吃!」
他說完后,不由瞄了眼他的世子劉文彩。
卻見那劉文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兩眼焦距渙散,似乎已經神遊太虛。
一見劉文彩這幅鬼樣子,震澤王那粗大的眉頭就是一皺。
咚!
他將茶杯放上茶几,腿腳一伸,踢了一下劉文彩的腳。
「啊……父王……」
劉文彩回神,慌不迭站起身來,躬身立在震澤王身前。
並一臉諂笑道:「父王……有何吩咐?」
震澤王一見劉文彩那一臉諂笑的模樣,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那粗大的手指「星光閃耀」,此時卻抓緊了膝蓋上的衣服,握成拳,並躍躍欲試……
不過震澤王也知道,這裡不是教訓世子的好地方,所以他生生忍住了。
只用一雙眼睛瞪著他,恨鐵不成鋼。
劉文彩天生警覺,他忙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著父王,一臉苦澀,他都不知道怎麼的,又惹父王不高興了……
震澤王又再狠狠瞪了眼劉文彩,心累。
「賢侄啊,昨日那場拍賣會,本王僥倖,哈哈,拍得一套紫砂壺……」
無奈,震澤王只得自己開口。
……
京中鬧得轟轟烈烈的紫砂壺拍賣會,昨日已經結束了!
拍賣會現場真是熱鬧空前啊!
競爭極其激烈,各高官府中的……小廝們,大打出手,豪擲千金。
十套紫砂壺,每次的成交價都被推高一個台階……
通過這一場拍賣會,董氏茶莊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
那些拍得一套紫砂壺的高官們,自然也是心滿意足……
這整個天下也才十套啊,他們卻能擁有一套,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而前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也高興了,這簡直就是一場盛會,愛湊熱鬧者的福音!
……
那劉文彩也不是笨蛋,他一聽父王說起「紫砂壺」三個字,立即就想起來了。
他與父王登門拜訪祝修遠,到底所為何事!
他暗罵自己一句,接過話頭。
對祝修遠笑道:「祝兄,我與父王登門,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有一樁生意,我們想與祝兄合作。」
「生意……合作?」
了不得的大事?
這個時候,祝修遠才從懵逼中回過神來。
震澤王和劉文彩兩父子……也真是一對極品父子!
「對!那紫砂壺質如美玉,型制優美,我父王極為喜歡。昨夜一整晚,我父王都是抱著紫砂壺睡的……」
啪!
忽然一聲翠響,在這花廳中格外清晰。
卻原來是震澤王揮動「星光閃耀」的手掌,給劉文彩的後腦勺來了一下。
「啊……父王……」
劉文彩捂著後腦勺,趕緊躲開好幾步……
而祝修遠坐在那裡,已經徹底石化。
呆愣的看著這一對極品父子。
「你這畜生,胡說八道什麼!」
震澤王打了劉文彩一巴掌,還不解氣,還想追上去繼續打。
但他身寬體胖,跑不過精瘦的劉文彩……
於是,江城伯府的花廳中,就出現了這滑稽的一幕。
「你這畜生,竟敢如此說本王,本王好歹也是鎮守一方的王爺,就如此不堪么?」
震澤王繼續追打,而劉文彩捂後腦手一路奔逃。
「你這小畜生,口無遮攔,胡說八道,昨天晚上,本王抱著的,明明是小妾……」
震澤王畢竟太富態了,很快就氣喘吁吁。
他扶著一張椅子的靠背,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指著劉文彩,喘氣不止。
而祝修遠坐在那,尷尬呀!
不過震澤王應該跑累了。
祝修遠見時機成熟,忙一腳插進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對劉文彩問道:
「哈哈,劉兄啊,莫非貴府想在紫砂壺上與在下合作?那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祝修遠笑呵呵,努力化解著尷尬。
那劉文彩也算是有孝心,扶著氣喘吁吁的震澤王在椅子上坐下。
然後再對祝修遠笑道:「真的嗎,那太好了……」
當下,雙方就紫砂壺合作一事,展開了商議。
祝修遠還將董漱玉請了來,畢竟她才是真正的「幕後掌柜」,以後的合作事宜,也是董漱玉出面處理。
……
半個時辰后,震澤王大笑而去。
合作談成了。
震澤王駐防的地方,是太湖,而常見的紫砂礦,就分佈在太湖周圍。
比如董家早前買下來的義興縣黃龍山等,就位處在太湖西岸。
那震澤王果然不愧為「員外」、「土財主」,極具商業嗅覺。
他昨日拍得一套紫砂壺,愛不釋手之餘,已派人查清了紫砂壺的大致來龍去脈。
因為那義興縣黃龍山,就處在他的駐防範圍內。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董家在開挖一種叫做「紫砂礦」的東西。
只是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震澤王當機立斷,昨日就著人回去,將太湖附近的山頭全買了下來,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
通過半個時辰的「談判」,雙方達成協議:震澤王負責供應原料,並提供「保護傘」,董家負責燒製成品,銷售所得,按比例分成!
……
……
翌日。
今天已是冬至佳節。
一大早,整個伯府的人都已起床。
天色尚未大亮,祝修遠與董誠,就已穿好了朝服,在府門外登上馬車,準備趕往宮裡,參加一年一度的冬至祭天大典。
「爹爹,修遠,祭天大典,非同小可,一定要謹慎對待,謹言慎行,以免出了差錯。」董漱玉叮囑。
「爹爹,夫君,你們快些回來呀,回來就可以吃混沌了!」
董淑貞盯著祝修遠的馬車,她想跟著一起去,可是她也知道厲害,祭天不比其他事,她不敢。
隻眼巴巴的看著祝修遠,期望他們早點回家。
「嗯,知道了……」
董誠和祝修遠都點了點頭,各自進入一輛馬車,朝外面擺了擺手。
…… 一路行至皇城的承天門前,馬車停止,董誠和祝修遠依次下車。
此時,天色仍舊沒有大亮。
天邊泛了魚肚。
不過皇城上下燈籠如火,將承天門前這塊地,照得透亮。
祝修遠他們到的時候,此處已有數百官吏。
他們聚集在此,全都是去南郊參加祭天大典的。
祝修遠和董誠兩人,自帶「隔離屬性」,百官都自動避開他們。
兀自三三兩兩小聲交談著,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們兩個。
祝修遠和董誠也無所謂,安靜的等著。
後來倒是遇到了震澤王父子,但那時,都要準備出發了,沒來得及說兩句話,他們就被小太監領到了不同的位置。
祝修遠有爵位在身,在武將的序列中,算是稍稍靠前。
而董誠作為文官,品級就低了些,都不知道排到什麼位置去了……
反正直到整個祭天禮結束,他都沒有看見董誠。
「陛下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扯著嗓子一喊,早有一支儀仗隊自皇城中走出。
祝修遠所在的位置不算太好,遠遠看去,可以看清陳皇身著冕冠,坐在龍輦上,面目表情等就看不清楚了。
緊接著,後面則是尤貴妃。
尤貴妃也是盛裝打扮,不過也因為距離的原因,看不清其面目表情。
看著尤貴妃的步輦,祝修遠不禁陷入沉思。
這尤貴妃……就算再得寵,她也只是個貴妃呀。
祝修遠知道,宮裡其實還有個皇后,那位才是正宮娘娘。
但是祭天這種天大的事,陳皇竟只帶了尤貴妃,卻將皇后留在宮裡……
祝修遠暗自品咂,這其中,恐怕埋藏著嚇死人的刀光劍影!
特別是那國相李忠,剛才,祝修遠曾瞥見李忠的臉色,那可真是陰沉得嚇人吶!
為什麼國相李忠會臉色陰沉呢?
因為宮裡那位正牌皇后,是他的女兒!
陳皇祭天,不帶皇后,卻帶了個貴妃,這讓李忠這位皇后的父親怎麼想?
祝修遠估計,恐怕那李忠,將整個天捅出一個窟窿的心都有了吧。
轉念一想,祝修遠又開始思考自己的站位問題。
貌似……他已經被劃為尤貴妃那一方的人了……
他心裡想著這些,默默的跟著前後的武將一起,隨大流,自承天門開始往城外步行,穿過千步廊,出洪武門,再出正陽門。
出城后,再往南行得二三里左右。
此處,就是祭天之所。
這個所在,早前幾天就在準備了。
祝修遠身為伯爵,地位其實不算高,處在中上的位置。
但以朝廷的體量,即便處在中上,離那祭台也挺遠的,勉強能看清一些細節。
「迎神!」
祝修遠極目張望,耳中聽得一聲太監的大叫,因為太遠,聲音不是那麼清晰。
祝修遠知道,祭天開始了。
他遠遠看去,只見那陳皇穿著冕冠,行至「昊天上帝」的牌位前,行跪拜之禮。
與此同時,那祭台上的燔柴爐內,升起了煙火,煙霧升騰,躥上天際。
這上升的煙霧,表示將人間的「敬天之意「傳達上天。
禮畢,陳皇又行至祖宗牌位前上香,叩拜。
最後,再對諸神行三跪九拜之禮。
「奠玉帛!」
祭天第二個步驟開始了。
只見一位禮官,先引導陳皇去盥洗,再行至神位前,行「三上香」之禮。
接著有太監給陳皇呈進玉帛。
陳皇雙手托著玉帛,行至神靈及祖宗牌位前,行敬獻之禮,鞠躬一拜。
「進俎!」
……
「行初獻禮」
……
整個祭天的禮儀,冗長繁複,耗時曠久。
祭天之禮剛開始時,祝修遠還能聚精會神的看,興緻勃勃。
畢竟是祭天的大禮,以前沒有見過。
可是到了後面,他早已昏昏欲睡,腿腳酸軟,只盼早些結束。
這大好日頭,冬至佳節,在家裡陪著娘子,吃著各種美食,它不香么……
在這裡遭罪,也真是夠了。
好不容易挨到禮畢,時間已經來到午時初刻,也就是中午十一點鐘左右。
終於可以回去了。
祝修遠頓時精神一震。
不過現在還不能回府,因為後面還有「活動」。
……
紫禁城。
奉天殿內,及奉天殿至奉天門的一大塊空地上,擺滿了一桌桌奢靡的宴席。
這是皇帝的賜宴。
不過暫時還不能吃,得先進行一個「冬至朝會」。
朝會第一步,是各位主要官員進獻慶賀表,大多是些粉飾太平之語,不足為提。
接著,陳皇宣布大赦天下。全國官吏,連放七天的長假,叫做「冬至黃金周」。
滿朝文武自然沸騰一片。
因為一年之中,除了元旦佳節,就只有冬至才有這麼長的假期!
祝修遠自然也挺高興的。
他因那神雷軍尚未組建完成,每日點卯都不用去,可謂清閑。
但是,若有一個連續七天的長期,自然也是值的慶賀的。
朝會的最後一項,則是賞賜群臣。
賞賜的面積之廣,賞賜物品的內容之豐富,令人應接不暇,咋舌不已……
自然,這場賞賜早已「蓄謀」已久了。
不然一時間還真拿不出這麼許多賞賜之物。
不過滿朝文武,誰收到的賞賜最多?
是祝修遠!
有的只得了一雙鞋襪,有的稍微好點,得了一些米面糧食,更有的,得了些絲綢布匹等。
可是祝修遠「大放異彩」,他是什麼種類的賞賜都得到了,不管數量多少,但種類十分齊全……
他一個人就佔了所有賞賜物品的三分之一!
可見陳皇對他的寵幸。
也羨煞了滿朝文武!
……自然,在這歡樂的節日里,沒有人跳出來搗亂,一切都很平靜的進行著。
就連想將天捅出一個窟窿的李忠,都是規規矩矩的,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祝修遠想以那腰帶裝逼的計劃,自然也宣告失敗……
隨著賞賜完畢,朝會結束,終於輪到享受皇帝的賜宴了!
……
……
整個祭天、朝會、賜宴的過程,實在乏善可陳。
但它耗時曠久。
等祝修遠與董誠回到伯府,時間已經來到申時,也就是下午三四點鐘左右。
回府暫歇一陣,祝修遠和董誠回房換了便服,提著禮物又匆匆出門。
幹什麼去呢?
自然是去拜訪師友之類的。
董誠去拜訪潤州府府尹,祝修遠則去拜訪楊廷玉和震澤王。
……
等兩人拜訪歸來,時間已是酉時末,差不多下午六點鐘左右了。
不說董誠如何,單說祝修遠。
他從震澤王府回來,在伯府門前的大街上,剛下馬車,一個小小身影就跳著撲了過來,並欣喜叫道:「夫君……」
「誒小心!」
祝修遠嚇了一跳,怕董淑貞摔著了,下意識一手攬住其腰,一手抱住其腿彎。
而董淑貞兩手,則順勢環著祝修遠的脖子。
變成一個公主抱的姿勢。
「夫君忙完了嗎?這次應該不會走了吧?我和姐姐準備了一大桌的佳肴,就等夫君和爹爹你們回家一起吃呢!」
董淑貞兩手環住祝修遠的脖子,將臉蛋緊挨著夫君胸膛,自下自上的盯著他,一雙大眼圓而亮。
其中有喜悅,也有一絲擔憂。
這大街上,祝修遠抱了董淑貞一會兒,覺察到車夫及言大山他們的異樣眼神后,不由笑道:「真是越長越小了,為夫放你下來。」
「不要,不要!」
董淑貞死死環住他的脖子,不肯下來,併當眾撒嬌。
她那小臉兒已經紅彤彤,她其實也知道,被別人看了尷尬,但她就是不下來。
「好好好……」
祝修遠無奈,抱著自家娘子,快步回府。
就沖著董淑貞「專門等候在府門口等他回府」這一點,祝修遠就不怕別人的異樣眼光。
但能少在外面「暴露」一刻,是一刻。
「夫君忙完了嗎?」
董淑貞臉露勝利的微笑,又再一次問道。
「忙完了,忙完了,這下可以一直陪著你們了……」
祝修遠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董淑貞快步往主宅的方向跑去,有些累,不過也回答著她的問題。
「好呀好呀,妾身從早上等到晚上,終於等到這一刻,不過這天都快黑了!」
董淑貞笑了起來,眼中那絲擔憂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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