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405徹查
第405章 405.徹查
時間拉回現在。
那工部郎中,回頭乍見陳皇及文武百官后,頓時兩眼圓睜,那抹驚駭之色,再也不能遮掩。
「陛……陛下……」
工部郎中兩腿一軟,已然跪倒下去,渾身哆嗦,牙關上下打戰,說不出話來。
「臣恭迎陛下,未曾遠迎,還請陛下贖罪!」
祝修遠卻小跑過來,行君臣之禮。
陳皇見是祝修遠,臉上的怒色稍稍一緩,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愛卿啊,起來吧。」
「謝陛下!」
「愛卿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那轅門……還有這營中……為什麼是這樣一番模樣?」
陳皇略顯生硬的問。
其實這個時候,陳皇體內,已經聚集了無窮的憤怒。
就像陰雲中蓄聚的閃電,不發則已,一旦爆發,必將照亮天空!
他本就不是一個明君,原本就易怒無常,以前,被他懲罰至死的宮人,多得數不過來。
但陳皇對自己喜歡的人,那是真的好。
比如尤貴妃,現在又多了個祝修遠。
尤貴妃讓他著迷,有種不負一世帝王的感覺。
而祝修遠,他的新式兵器,戳中了陳皇心底深處,那根埋藏已久的弦。
「陛下容稟,工部營繕司,偷工減料,以次充好,這大營建好后,竟一觸即潰,神雷軍還未曾入住,那大營就已變為一片廢墟,只剩下一座轅門及這座中軍大帳……」
祝修遠心裡都樂壞了,趕緊上眼藥。
陳皇的臉色已經鐵青了起來,頜下鬍鬚都在顫抖。
可見陳皇心裡的憤怒,究竟有多恐怖。
「那座轅門,已經沒有了!」
陳皇冷硬開口,體內憤怒隱隱而發,似乎快要壓制不住。
「沒有了?」
祝修遠「十分驚訝」。
「方才我等與陛下一起,經過那轅門時,恰逢轅門垮塌……」
楊廷玉出言解釋。
「陛下,臣監管不力,竟讓工部做出此等劣質工程,還差點傷了陛下,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誒!」
陳皇急忙扶著祝修遠,一字一頓的說:「愛卿,這不怪你……」
然而,陳皇的話還沒說完,這中軍大帳某處,忽然發出一聲「咔嚓」,像是什麼東西裂開了。
陳皇及文武百官,皆一臉茫然,仰頭四顧,尋找那聲「咔嚓」的來源。
不過祝修遠卻勾動了下嘴角,忽然暴起大叫道:「陛下,快走,這大帳要塌了!」
說著,拉著陳皇就往外面跑。
經祝修遠這麼一吼,眾人紛紛逃離,那可真是亡命飛逃啊!
等眾人逃出去,還沒來得及回頭,耳中便已聽得一聲轟隆隆巨響。
不用說,定然是那中軍大帳倒塌了。
眾人嚇壞了,直接跑出去好幾丈遠,停下喘著氣,回身一望,卻只能看見滿天的灰塵……
……
「工部的人呢?」
驚魂未定的陳皇,四處轉身,尋找工部之人的影子。
他臉色已經鐵青,無比難看,這是準備要拿工部的人開刀了。
「陛下,工部營繕司郎中、員外郎,還有兩位主事,方才未能跑出來,被壓在那片廢墟下了,恐怕……」
「死要見人,活要見屍,來人,拔開廢墟,給朕找!」
「遵命!」
「對了,工部尚書呢?」
「陛下,尚書大人方才昏迷了過去,還未醒來。」
隨行的金吾衛,將昏迷過去的工部尚書抬了過來,他還在那昏迷。
「弄醒他!」
陳皇下令。
金吾衛們得令,一通粗暴的操作過後,那工部尚書悠悠醒轉。
「尚書大人終於醒了?」
陳皇氣急挪揄。
「陛下,臣有罪,臣萬死……」
工部尚書醒來后,立即便向陳皇跪倒,磕頭不止。
「你睜開眼睛,仔細瞧瞧,這就是你們工部營造的神雷軍大營,你們工部,就準備用這樣的大營,來安置朕最看重的神雷軍嗎?」
陳皇虎視著工部尚書,語氣冰寒。
「陛下,臣有罪,臣萬死……」
工部尚書已經體若篩糠,跪拜磕頭不止,好像瘋了一般。
「押入大牢,交由刑獄司審問……對了,把刑獄司少司寇叫來!」
陳皇一揮手,做出安排。
於是兩撥金吾衛出動,一波羈押著工部尚書,離開此處。另一波則快馬加鞭,回城去請那刑獄司少司寇。
「呵呵呵呵……」
陳皇忽然笑了起來。
眾臣不解,奇怪的看著他。
「這就是朕的工部,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看來朕這些年,過於放鬆了啊……」
陳皇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不過這話聽在眾臣耳中,卻又是多種滋味。
那御史台大夫楊廷玉,心中自然喜不自禁,通過這一事之後,倘陛下能勤政一些,自然是極好的。
而國相李忠,則稍稍皺了皺眉,若陛下真的從後宮的「安樂窩」中走了出來,對他的計劃來說,必將是阻礙……
……
兩刻鐘后。
刑獄司少司寇匆匆趕來。
在趕來的路上,少司寇便已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對陳皇行完君臣大禮,又悄悄對祝修遠挑了挑眉,眼中帶喜,似乎……還有一絲感激?
祝修遠茫然,不過稍稍一分析,他立即就明白過來。
這少司寇,只怕是想岔了,認為這次的事件,是他弄出來,好讓少司寇「裡外搜羅,上下其手」的!
祝修遠不禁無語……
「少司寇。」
「臣在。」
「朕命你全力督辦此案,凡工部之人,有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之罪行,一律嚴辦,不得饒恕!」
「臣,領旨!」
……
陳皇率文武百官回城了。
少司寇留在最後面。
「少司寇大人,這次,請你下手輕些,莫要牽連過大。」
看著陳皇他們的背影,祝修遠對少司寇說。
「哈哈,伯爺放心,我刑獄司辦案,向來是有罪必查,無罪釋放,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誤會一個好人!」
少司寇呵呵笑著,忽然側頭看著祝修遠,拱手一禮:「多謝伯爺!」
「少司寇大人,無故謝我做甚?」
「前兩日,本官向伯爺討要那種小冊而不得,哈哈,卻沒想到,伯爺沒給小冊,卻也給本官送上了一件天大的禮物,如何不感謝伯爺呢?」
祝修遠動了動嘴角,盯著少司寇那張刀疤臉。
最後只說:「少司寇大人,陛下必然緊盯著這件案子,你還是早日去查案吧,我這裡,就恕不招待了!」
「那好,伯爺,告辭!」
少司寇翻身上馬,揮了揮手后,眨眼間就消失在遠處。
……
那少司寇如何查案,又如何鬧騰得整個京城不得安生,暫且不提。
且說那陳皇,自神雷軍大營回宮后,經那尤貴妃親自服侍,沐浴一番,再大戰了三百回合,在極樂的癲狂中,將今日的霉運及怒氣衝散得乾乾淨淨。
欽安殿。
寬闊的龍塌上。
陳皇仰卧,尤貴妃則側身,半趴在陳皇胸膛。
尖尖細細的手指,在陳皇衣服上畫圈圈。
陳皇面容滿足,早已沒了怒氣,他不停用手捋著尤貴妃一條胳膊。
只覺入手爽滑,從香肩捋到胳膊肘的位置,竟無一絲阻礙……
「陛下,臣妾已著人查明,那神雷軍大營,之所以會像紙糊一般,一觸即潰,除了工部貪贓枉法外,其實還有另一重原因。並且呀,這一個原因,恐怕才是最主要的。」
尤貴妃臉上紅潮未退,將整顆腦袋都靠在陳皇胸膛,轎慵疏懶。
不過歇息了這麼久,她倒是說起了正事。
「哦,還有另一個原因?是什麼?」
陳皇繼續捋著尤貴妃乳酪般的胳膊,絲絲滑滑,微涼的觸感,一旦捋上,他就已經停不下來。
這種手感,堪比美玉,果真令人愛不釋手。
「缺錢!」
尤貴妃似乎還沒有徹底緩過勁兒來,無比嬌懶,因此回答得也挺簡單。
方才的陳皇,彷彿發泄憤怒般,可把她折騰得夠嗆,渾身散架了般…… 「缺錢?」
陳皇驚訝,捋著尤貴妃胳膊的手忽然一停。
「我陳國,戰力雖然遠遠不及梁國及燕國,但這錢財之物……我陳國所居之地,歷來富饒,況且只不過營造一座神雷軍大營而已,怎會缺錢呢?愛妃莫不是糊塗了?」
「陛下,臣妾沒有迷糊,現在的國庫中……的確缺錢。」
「為何?」
陳皇稍稍一愣,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往常,他都不會去管這種事的。
果然不愧是昏君!
「陛下想啊,江州一帶,天災加瘟疫,朝廷曾撥下多少錢糧用於賑災。接著又是梁國的貢品……」
尤貴妃一說到「貢品」二字,陳皇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雖然,祝愛卿追回了三成貢品,但那七成貢品,也是海量!」
「最後,邵州王叛亂,燕軍犯邊……大軍出動的糧草,還有戰後災民的安置……」
「陛下,往前幾個月,我朝乃是多事之秋,如此幾般下來,國庫中的錢糧……」
「已然所剩不多,而下一次的賦稅,還沒有收歸國庫……」
尤貴妃緩慢的說著。
「就連營造一個神雷軍大營的錢糧都沒了?」
陳皇稍稍吃驚,手上不覺用力,緊緊捏著尤貴妃的胳膊。
「陛下弄疼臣妾了……」
尤貴妃胳膊受力一疼,不由嬌吟出聲,不自覺展現出最嬌媚最迷人的一面。
陳皇心中頓時一盪,握著尤貴妃胳膊的手,再次一緊,並用力往回按壓下去。
「哦……陛下莫急,容臣妾再緩緩……」
尤貴妃花容失色,臉上急速爬滿紅暈。
不過陳皇心中蕩漾,早已忘掉了所有事,只剩下索求的本能。
「陛下,臣妾想到了……一個辦法……」
急切之下,尤貴妃費勁兒的叫道。
「什麼辦法?」
這句話倒是將陳皇拉了回來。
「臣妾知道,神雷軍,對陛下來說,至關重要,那大營不得不營造……」
「既然國庫中,沒有足夠的錢糧,那何不如……動用內庫里的錢糧,畢竟,操練神雷軍要緊……」
「內庫?」
陳皇頓時興趣全無。
臉上露出絲絲肉痛之色,在那掙扎,猶豫不決。
「可是愛妃……動用了內庫中的錢糧,我們……我們就要過緊巴的日子了……」
陳皇十分不舍,正所謂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陳皇貪好享樂,向來靡費過甚,支撐他如此享樂的,自然是來自內庫的收益……
內庫,那就是陳皇的私人小金庫啊!
尤貴妃建議動用內庫中的錢糧,用來營造神雷軍大營,這讓陳皇覺得肉痛不已,彷彿在用一把刀,在他身上剜肉般。
他捨不得!
「陛下,臣妾知曉陛下素有大志,只是我朝戰力低下,讓陛下的大志不得施展,每年向梁國進獻貢品,陛下都要悲愁好久……」
「如今既然有了一個機會,陛下當好好抓緊。過緊巴的日子,臣妾不在意,只要陛下能實現心中大志,臣妾就算是做普通的農婦,也是願意的!」
「愛妃……」
「陛下……」
陳皇情動已極,當下拉過尤貴妃……【此處省略一萬字】
……
神雷軍大營,開始翻修了,相當於重建。
還是由工部的營繕司負責。
不過那營繕司中,已經徹底換了一撥人,對祝修遠格外客氣,並親自登門造訪,商量大營的各處細節……
翻修神雷軍大營,所用錢糧,是從內庫里支出的。
這一點,除了祝修遠等少數幾人外,其餘人都不知道。
……
……
再說那少司寇,果然又把祝修遠對他的囑咐,當成了耳邊風。
這個案件,經他一辦,最後又變成一個個窩案。
牽連進去數百人,砍掉了幾十顆腦袋。
不用說,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這筆賬,又算在了祝修遠頭上。
短短數日,祝修遠就「害」得九百多人被砍頭,數千人被流放、監禁,和沒入賤籍。
自陳國太祖開國以來,還真沒有哪個人,能做到祝修遠這種程度!
所以,祝修遠很自然的,榮獲了一個外號——
災星!
或者說是掃把星。
「他國細作」一案,滿朝文武,對祝修遠那是討厭得緊。
恨不能將「莫挨老子」寫在臉上。
不過「神雷軍大營」一案后,就再也沒有文武官吏,敢明著討厭祝修遠了,也不敢公然報復他。
因為工部營繕司的例子,就擺在前面。
不說營繕司的主事、員外郎、郎中等,就連工部的尚書、侍郎等,竟也被此案擼了下去。
整個工部的主官,直接全部換了一茬……
如此慘痛的例子在前,誰還敢沒事去招惹祝修遠這顆「災星」呢,躲都來不及!
……
「少司寇大人,我可是被你坑得好苦,你如此辦案,我頭上『災星』和『掃把星』的帽子,戴得更緊了!少司寇大人,我可是被你害慘了!」
交代完周冬及新任的營繕司郎中后,祝修遠回城,折道去了刑部刑獄司衙門,找到少司寇,抓著他的手,二話不說就是一通訴苦。
「伯爺你切莫如此說……」
少司寇一臉肅然,有種大公無私的光輝在閃耀。
「本官辦理此案,絕對公正,法理可循,絕對沒有冤枉一個好人,也沒有放過一個壞人。他們各領其罪責,乃是他們應得的。」
「伯爺啊,本官知道,你受了一點委屈,背上了罵名,但是,能為民除害,還我大陳一片朗朗天空,也是值得的!」
「放屁!」
祝修遠直接爆粗口,神情激動。
「背上罵名的又不是你,背上那口黑鍋的也不是你,少司寇大人,你倒是好自在啊……」
祝修遠說到這裡,忽然腦袋一抬,兩眼放光,盯著少司寇那張刀疤臉。
「少司寇大人,那些謠言,該不會是你放出去的吧?」
祝修遠目光灼灼。
「不是,不可能,本官為什麼要放出那些謠言?」
少司寇連連搖頭,一口咬定不是他放出的謠言。
「為什麼?,為了把那口黑鍋推給我呀!少司寇大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陰險的人!好處撈了,罵名卻推給了我,少司寇大人,你這手段,還真是鬼神莫測啊,呵呵。」
祝修遠冷笑,愈發篤定,那事兒就是少司寇乾的!
「誒伯爺,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
「大山,走,我們回府!」
祝修遠卻是頭也不回,徑直離開刑獄司衙門。
那少司寇追出衙門口,連連解釋,可是祝修遠一概不聽,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
騎在馬上,馳騁一陣,經那風一吹,祝修遠已經冷靜了下來。
神雷軍大營,還有少司寇,這些事暫且不去管了,被他拋到了爪哇國。
因為眼下,另有一件極為緊要之事即將發生,他沒有心思再去想別的事。
什麼事呢?
明日,他的岳父大人和大姨子董漱玉,就將抵達京城了!
「也不知娘子準備得如何了,有沒有將岳父大人和漱玉要居住的小院整理出來,還有打掃府邸一事,也不知她有沒有安排人去做……」
騎在馬背上,祝修遠一邊嘀咕著,一邊馳騁。
很快,臨近伯府。
祝修遠騎在高頭大馬上,遠遠看去,瞧見伯府的大門口處,出現了許多紅色,有點喜慶的味道。
特別是那一對大紅燈籠,隔著那麼遠,祝修遠都看見了……
「不錯,看來娘子沒有忘了我的交代!」
祝修遠暗中點頭,心裡想著,等他回去后,董淑貞定然會撒嬌邀功。
嗯……到時候該獎勵給她點什麼好呢?
……
思索間,祝修遠已騎馬來到府門口。
自有下人來牽馬,完全不用祝修遠勞心這些瑣事。
所以祝修遠翻身下馬後,就抬頭望府門看去。
方才在遠處,他就已瞧見那對巨大的燈籠了,他要好好的看一看。
然而。
祝修遠抬頭一望,待看清那燈籠……
準確來說,是燈籠上的字后,祝修遠頓時就呆了。
嘴角的笑容逐漸收斂,變成一種迷茫。
一個大大的「囍」字,貼在那大大的大紅燈籠上面。
格外顯眼。
囍?
祝修遠茫然了,還沒有反應過來。
喜從何來?
「咦,府中誰要成親嗎?」
言大山在後,撓著頭,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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