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争为天下脊,邯郸四十万秦坑。
狂童何者欲专地,圣主无私岂玩兵。
玄象森罗摇北落,诗人章句咏东征。
雄如马武皆弹剑,少似终军亦请缨。
屈指庙堂无失策,垂衣尧舜待升平。
羽林东下雷霆怒,楚甲南来组练明。
即墨龙文光照曜,常山蛇阵势纵横。
落雕都尉万人敌,黑矟将军一鸟轻。
渐见长围云欲合,可怜穷垒带犹萦。
凯歌应是新年唱,便逐春风浩浩声。
——《东兵长句十韵》杜牧
……
第三年
这一年,白复对“致虚极,守静笃”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白复背诵《元始天尊说得道了身经》,当背到“外向不入,内想不出;莫起一念,万事俱忘”时,白复意识到这就是“守静笃”,万物静观皆自得。
“静”就是“止”,集中自己分散的注意力。“笃”代表笃定。“静笃”就是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的淡定。
“禅”就是“静虑”,也是“止观”
白复静笃内观时,能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观察到血液在身体内奔涌,觉察全身的穴道位置、经络走向。
三年了,奇经八脉里已经积攒了无数道真气,但丹田鼎炉依然熄灭,无法将真气点燃,变为劲气。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鼎炉犹如堆满了枯草柴薪,就差一颗火星,才能烈焰熊熊。
更令人沮丧的是,手筋脚筋被挑,即便是真气充盈,化为劲气,依然无法传递到四肢肌肉,拳脚依然同常人一般无力。自己改进过的剑招身法、天马行空自创的武功,依然停留在脑海想象之中。
这日禅定,恍兮惚兮中,白复元神再次出窍,飘出牢狱铁窗。白复终于看见这座牢狱全貌。
准确点说,这座牢狱是一座三孔石拱桥,桥面宽约四五丈,长约十几丈。桥面上每隔一丈,就有两名士兵,身披铠甲,手持利刃,面朝悬崖,背向而立,警戒守卫。
石桥用巨大的花岗岩堆砌而成,横跨在两座数百丈深的悬崖中间。悬崖岩壁刀砍斧削,陡峭险峻,猿猴难攀。
靠近悬崖的两个桥孔略小,高约数丈。无水通过时,宛如一个圆穹平台。
中间的桥洞极深,深愈百丈。桥洞下是湍急的山涧,涧水落差数十丈,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中间桥洞和桥面之间,有一个高约三丈,长约七八丈的石屋,石屋开了一扇小小的气窗,气窗朝南,面向涧水下方。这间石屋就是白复所在的牢房。
按此结构,在白复牢房的隔壁,气窗朝北,面朝涧水上方,应该也有一间对应的牢房。
如此规模的牢狱,最多也就关押两人。不过严密设计,要想劫狱救人,应是千难万难。
白复自嘲,深陷此地,也不知是悲哀,还是荣幸!
……
自打白复能够元神出窍,奇异之事越来越多:
呼唤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人半空中念诵佛法真言。
一日大雨如注,雨点如珠帘,雨幕仿佛一张巨大的竖琴。
白复手攀铁窗,望眼欲穿。念天地之悠悠,不由自主背诵起祭献神灵的楔形文字。
念到某字,雨幕突然波动一下。白复猛然记起,此字正是坎鼎鼎身所刻七个金色古篆之一。
白复元神纵身一跃,跳入记忆的深海,拼命搜索这七个古篆字。
但时间太过久远,自己当时不识楔形文字,所以记录不全,脑海中仅剩一些残存的记忆片段。回忆了半晌,也只想起来三个古篆。
白复心念一动,如同念咒语一般,把这三个古篆反复诵念。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雨丝如同琴弦,竟然随着白复念诵的古篆,轻轻拨动,产生了旋律,如同天籁之音,回应空中的呼唤。
对方亦生感应,佛法真言突然中断。竟然也用琴声回应,跟自己雨幕琴弦上的旋律惊人一致。
白复惊喜莫名,虽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但能应和辉映,定跟自己有某种密切联系。
白复心道:这七个古篆大有来历,应是天神之密语。若能把记忆碎片象拼图一样完成,将这七个古篆全部凑齐,定有大妙用。通悟鬼神,参契天地,也未尝可知。
白复哑然一笑,未曾想,身处牢笼,还乐不可支。
……
除天籁奇缘外,白复偶得,隔壁牢房竟然还住着一名囚犯!而这三年,自己竟毫无觉察。
若不是此人主动找上自己,白复无从知晓。
这日,白复诵道:“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白复感慨道:“兵器是不祥之物,有道的人不用它。唉,如今就是想用,也不能。”
忽听耳畔有人低语,声音浑厚沉磁,道:“这里的兵,不仅指兵器,更特指战争。战争才是不祥之器,有道之君万不得已才发动战争。”
言罢,那人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其实,不仅是战争,所有逆天的力量、惊世骇俗的智慧,都是不祥之器。”
白复大惊,道:“阁下何人?”
那人笑道:“我是你的狱友,跟你一墙之隔。”
白复更为惊讶,问道:“敢问前辈,您是何时到此,我竟不知?”
那人道:“比你早了一两年。不知你知不知,这座牢狱名为离恨天,专门关押‘死人’。”
白复心中盘算,道:“以我今日的禅定功夫,竟然没能发现此人,足见这位前辈定是当时高人。”
白复礼师之心顿起,态度愈发谦恭,问道:“敢问前辈,何为关押‘死人’?”
那人笑道:“就是关押不想让其死,却又想让外界误以为此人已死的重刑犯。
这座牢狱乃是张果道长设计,专门为关押武瞾皇帝度身定制。太平公主也曾关押于此。
我也很好奇,你是何方神圣,小小年纪竟然获此殊荣?”
面对前辈高人,最智慧的方式就是实话实说。白复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履历简要介绍一番。
那人听完,感慨万千,道:“你的来历,你还不知,我也不说破。不得不说,这就是天意。
徐太傅将一生所学尽数传你,却唯独没将他祖上徐庶的兵法传你,你可知为何?”
白复憨厚一笑,道:“当日落选虎贲军,太傅就告诉过我。我不是行军打仗的料,应聚焦于武道一途。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宗师,光耀师门!”
那人听罢,哈哈大笑:“徐重啊徐重,枉你博古通今、学究天人,竟忘了‘天意难违’这四个字吗?
你一生道法自然,顺势而为,怎么在这件事上,竟逆天而行呢!你不传他兵法,他难道就不会掌兵吗?”
那人好半晌才止住笑声,平复情绪。他声音和缓,对白复道:“太傅不传你兵法,自有他的苦衷。
但天心难测,凡夫难违。命中注定,避无可避。是福是孽,自有天数。
罢罢罢,这扇门,我帮你开!”
白复呆若木鸡,那人得意大笑:“你不是对剑魔崇拜的五体投地吗?他的能耐,骁猛披靡,负万人之敌!
我的本事,杀将灭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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