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海潮倒灌
第376章 海潮倒灌
呼~
咣當~
張養浩驚醒，發現外界風聲大作，剛要出門查看情況，只聽噼里叭啦聲大作。
吧嗒，雨點砸在腦門上，頗有些疼痛。
「來人，來人~」張養浩大喝著，掏出火摺子要把蠟燭點燃，只是風從屋頂灌進來，急切間不能行。
「官人。」在外值守的衙役剛推開了門，屋內立刻狂風大作，書籍飛舞，傢具晃動。
衙役提著燈籠進來，道：「瓦片被吹落了，速速換個房間。」
「縣衙尚且如此，況乎百姓？速速召集衙役，隨我巡視城內。」張養浩說道。
「風雨大作，不若等上一等？」衙役勸道。
「速去。」張養浩翻出蓑衣斗笠雨傘，剛出門，扇就被撕碎，斗笠也被吹飛，身上一瞬間就濕透了。
「這……」張養浩憂心忡忡來到前堂，十餘個留守的衙役已經聚齊。
「去請主簿、縣尉來，但凡縣中居住屬吏，全部到崗。」因為風雨聲太大，張養浩是吼出來的。
衙役不敢怠慢，立刻分頭行事。
張養浩沒有閑著，而是出了衙門。
借著微薄的燈籠光芒，可見街道上樹木折斷，枝葉亂飛，瓦房稍好，茅房屋頂幾乎全部被掀開。
「有城牆遮蔽尚且如此，城外又當如何？」張養浩憂心不已。
幸好他到任以後，幫助百姓修繕了一下房屋，否則那些有損的土牆必然倒塌。
不一刻，主簿楊載最先到來。
「知縣，如此大風，城中受損頗重，當立刻組織民壯自救。」楊載說道。
「城內由民壯負責，我帶隊出城，巡查鄉里。」縣尉李耕走來喊道。
「楊主簿負責縣裡，尤其保證糧倉不失，我和李縣尉出城，分頭組織百姓自救。」張養浩喊道。
「風雨太大，不如等到天亮，趁這個時間，準備船隻雨具。
最好套上葫蘆，防止被水沖走，知縣以為如何？」楊載叫道。
「事不宜遲……」張養浩話沒說完，手中的燈籠滅了。
雨太大了，燈籠皮頂不住。
「黑燈瞎火，方向難辨，等到天亮更容易行事。」李耕說道：「我派幾個信使去府衙求援，或可請駐軍帶船來幫忙。」
確實是，近乎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燈光照亮，哪怕沒有夜盲症都看不到腳下的路，出城實在是冒險。
「先巡查城內，楊主簿，你帶人把守糧倉，不得有失，李縣尉，帶人去糧商倉庫，確保糧食安全。
其他人，分頭巡查，若有傷患，一併運來縣衙，再召集城中醫生備用。」張養浩做了安排，帶人衝進了風雨中。
大人叫小孩鬧，一片兵荒馬亂的。
「老弱婦孺去縣衙暫避，勿要驚慌。」張養浩吼了一句，回頭對衙役說道：「速去張、李等城中大戶，若是房舍完好，當接納百姓暫避，一應損耗，官府賠償。」
他已經在平陽任職兩年，威望頗高，聽到他的聲音，百姓鎮靜下來，扶老挈幼搬去房舍完好的鄰居家暫避。
城中將將安頓完畢，天亮了。
風雨未有半點停歇，黑雲籠罩，和沒亮一樣，黑乎乎的不見半點光。
「不能等了，必須出城組織百姓避難！」張養浩說道。
「城中無憂，我也去，兵分三路。」楊載說道。
「六百民壯，各帶十艘船，知縣主簿，你們不會水，務必帶好葫蘆。」李耕把葫蘆給張養浩和楊載綁好，又道：「我去東邊鹽場，你們分南北兩路去。」
「只怕海潮倒灌，我去鹽場。」張養浩說道。 「我乃水師出身，即便海潮倒灌也不怕，而且我選的都是水性精熟的，去鹽場最合適。」不等二人爭辯，李耕回首叫道：「兄弟們，跟我走。」
「走。」民壯說道。
平陽一直未有戰事，但是在國朝全民備戰的政策主導下，民壯一直都有訓練，此時出動，頗有令行禁止的味道。
李耕帶人出城，行了不到一里，臉色變了。
波浪滾滾，一眼看不到頭，海腥味沖入鼻孔，告訴李耕，海潮倒灌了。
「縣尉，還去嗎？」有人問道。
李耕回頭，喝問道：「我等平日訓練，時刻備戰，天災亦為戰場，可能退縮？」
「不能。」眾人齊呼。
「好，來三十人隨我划船前進，余者回城，徵集船隻，若有不足，徵集木料趕製木排，越快越好！」李耕作出安排，率人走進了水裡。
情況大壞。
按照地勢判斷，倒灌進來的海水起碼有兩丈，可以肯定全民受災，就看能不能及時跑到高處暫避。
當水深到大腿時，波浪沖刷，站立困難，眾人放下船，努力爬了進去。
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波浪翻滾中依舊能夠控制住船身，只是往海邊去實在是困難。
特別是無蓬小船，在暴雨下積水很快，須得分出一人來舀水。
即便如此，李耕還是咬牙前進。
不一刻，到了李家莊。
只見房屋倒塌，百姓站在胸口深處的水裡痛哭流涕，有幾艘小船在打撈家什財物，卻濟不得大事。
「不要停，去縣裡，去縣裡。」李耕呼喝道：「知縣已經安排，必有賑濟，保命要緊。」
看到李耕，百姓紛紛涌了過來。
「李縣尉，我家二郎被沖走了。」
「我娘子不見了。」
「能動的立刻去縣裡。」李耕大喝道：「不見的，官府會組織搜尋，先保活人要緊。」
百姓猶豫片刻，陸續往西而行。
安排了兩艘船送老弱，李耕又喝道：「那幾艘船留下，把雜物丟了，跟我去前面救人！」
「官人，這是我家的船。」有船主回道。
李耕厲喝道：「我為平陽縣尉，宣布平陽進入戰時狀態，縣內人力物力盡聽我安排，若有違逆，軍法處置！」
這是上個月，也就是六月份頒布的戰爭法的條例，縣尉有權宣布進入戰時狀態。
下縣只有縣尉，所以無需知縣主簿附署，一言可決。
從這個時候起，張養浩和楊載都必須聽從李耕調派，可以事後提請朝廷查處，但是不得拒絕，除非李耕造反。
徵集了船隻，繼續往前。
海水倒灌的十分兇猛，村莊大多被沖毀，見機的早的百姓爬樹上山，都被困住了。
李耕分出船隻救人，又派人給張養浩和楊載送信：不用巡查了，直接組織船隊去各村救人。
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