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四百年來第一步
第316章 四百年來第一步
八月初,沒了暑熱的干擾,濟南戰事更加激烈。
本來,小半年的挨打,濟南守軍士氣已經降到低谷,濟南城也丟了一半。
真金了解情況后,以濟國公張宏為主將,長子甘麻剌為撫軍使,領軍三萬增援,雖說援軍未能把宋軍驅趕出去,卻也成功地穩固了防線。
北方在僵持,南方同樣激戰正酣。
宋軍在各部落幫助下突襲富州得手,答里不罕與陳國寶立刻收兵回援,同時雲南平章政事納速拉丁也發兵兩萬來攻富州。
江璆苗再成沒閑著,抽調大軍圍剿哈散時,也派了一部援軍進入富州,牢牢把控著通道,同時廣東總管凌震調集兩萬軍兵入廣西,控制了和武州。
自古廣西入雲南兩條道,一條走普安道,其長千五百里,而和武州為其門戶之地,另一條特磨道,僅有六百里,富州為其出口。
宋軍控制了這兩處,意味著答里不罕的七萬大軍陷入了包圍之中。
是以元軍抵達富州時,立刻傾盡全力進攻,只是宋軍同樣拚命,未曾讓元軍佔得便宜。
此時,陳國寶在對麾下做最後的動員:「兄弟們,富州城裡的宋軍已經沒了火藥,拼刀槍,可有能擋大蒙古勇士的?」
「沒有,沒有~」元兵狂呼。
「此戰,我當先,我退則斬我,將退則斬將,兵退則斬兵,有進無退,必下富州!」陳國寶怒吼。
「有進無退,必下富州!」元兵怒吼。
元軍士卒多雲南人,深念贍思丁恩德,因此堅持至今,如今看到了回家的希望,都爆發出最後的勇氣。
城頭上,何華看著集結完畢的元軍,說道:「今日當死戰,以報國恩。」
「新州起兵,至今十年,官封中將,爵授國侯,死無憾也!」副將張翼說道。
「倒也無需悲觀。」總參謀林興國說道:「想我等當初起兵時,無火槍火炮,依舊是屢戰屢勝,今日火藥告罄,豈不能戰?」
「確實如此。」何華說道:「說不定元帥已經擒殺了哈散,正揮師來援,堅持幾日後便有轉機。」
「定當如此。」張翼說道。
想他們在臨安告破後起兵,本就沒指望能活,不過江璆帶兵南下,因此由死士變作功臣,十年時間封侯拜將,真正的不虧。
城上,宋軍握緊了刀槍,元軍已經發動了衝擊。
城牆已經殘破,無需器械協助,雙方一陣箭雨後,短兵相接。
陳國寶當先進入缺口,撥開兩根長槍,一刀砍翻了一個宋兵,見他如此兇猛,張翼提起鐵槍,迎了上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雙方都是死戰不退。
後方大營,一騎狂奔而來,到了答里不罕面前,拜道:「元帥,宋軍苗再成部前鋒軍已至十裡外。」
「候他多時了!」答里不罕提刀上馬,大喝道:「左右,隨我迎敵!」
「殺!」元兵狂喝。
大軍出營進入工事,準備大戰。
雖說哈散最終只帶著百餘人逃亡,卻以攻破七城的戰績牽扯了宋軍主力小半年,只可惜答里不罕棋差一著,白白浪費了良機,事到如今只能以人命填補。 不一刻,宋軍抵達,沒有任何廢話,當即列陣進攻。
元軍集中了最後的火藥在此,牢牢抵擋著宋軍捨生忘死地衝擊,只是隨著宋軍主力抵達,元軍終不能敵,大潰。
「窮寇勿追,立刻支援富州!」苗再成督軍向前。
陳國寶已經殺到了富州鐘樓前,眼看再加把勁就能徹底擊潰宋軍,卻遭遇背刺,全軍士氣蕩然無存,多有投降者。
「走,進山!」陳國寶恨恨地說道。
身邊僅有三百餘人,穿山越嶺的機會很大,只是各部落並不會放他們安然離開。
聽到富州城裡槍聲復起,納速拉丁情知宋軍援軍抵達,黯然收兵,打算退守結也蠻,以保證宋軍不會進入雲南境內。
只是苗再成並沒有休息,甚至來不及為張翼的陣亡而傷感,只是揮軍追殺。
納速拉丁久戰不下,本來就是疲弊之兵,勉強擋了一擋宋軍的追殺,還是不敵。
士氣一墮,便只能一退再退,這一退,就退到了曲靖路越州城裡,雖說納速拉丁最終勉強穩住了陣腳,然而宋軍已經距離昆明不遠。
消息傳回承天府,中樞雀躍。
「開元二十六年(738年),洱海地區的蒙舍詔部落首領、哀牢夷人皮羅閣兼并其他五詔,建立南詔國,唐冊封其為雲南王。
唐玄宗天寶元年,置戎州督羈縻三十六州,九年,南詔佔領雲南全境,稱臣吐蕃,僭國號曰大蒙,雲南始脫離中原。
唐德宗貞元四年,吐蕃冊封日東王,次年南詔復歸唐,唐文宗太和三年復叛,唐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年),僭稱帝國,號大禮,雲南遂不為中原所有,至今四百餘年矣。」
李庭芝普及了一番歷史,繼續說道:「如今王師入雲南,當示之以威,撫之以德,宣之以禮,三管齊下,終究長治久安。」
「臣附議。」王應麟說道:「偽元久治雲南,卻以漢家文化治之教之,且大理段氏時期,雲南深受漢化,如今大軍壓境,正是進一步之時。」
「陛下,請先論廣西諸將之功。」陸秀夫忍不住說道。
內閣首要考慮是長治久安,他卻還是樞密使,不得不考慮安撫軍心。
趙昰說道:「此戰,全在於富州之未失,功高莫過於何華張翼者。
其至新州起兵抗韃虜,十年間轉戰兩廣,從無懈怠,今張翼以身殉國,追授元帥,封新州郡王,謚武烈。何華晉上將,封國公。」
登基十一年,為國事而死的大將不少,但是戰場上犧牲的中將唯有張翼一個,因此厚加撫恤。
其實趙昰不知道,歷史上張翼和何華二人,被陳國寶輕鬆斬殺,不但沒翻起浪花來,也是籍籍無名。
最大的兩個功臣確定,餘下的是樞密院和內閣商議。
富州兩萬兩千首軍,存活者不過四千,其他各部戰損一萬有餘,加上死傷的民兵和被哈散摧毀的城池,廣東福建的稅收都得砸進去用於撫恤,尚且不足。
也就是說,宋國踏出了四百年來第一步,卻已經無力進取,除非暫停北方戰事。
但是,山東打到現在,不可能說停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