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牆頭草
第224章 牆頭草
「報~」
一騎狂奔至中軍，在張世傑前滾鞍落馬，拜道：「膠西急報，元軍襲城，已被擊退！」
「於占池果不負陛下信重。」張世傑微微點頭，接過了戰報。
於占池從頭到尾沒有親臨一線，但是全城軍兵安排十分妥當，已經初步展露了名將的潛質。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看了戰報，張世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驚艷。
元軍從偷襲到撤走只用了半刻鐘，膠西縣殺死一千二百，因為元軍騎馬跑的，並且順手帶走了傷員，殺傷就不好統計。
自己傷亡二十人，傷亡產生於初期，都是城頭警戒的軍兵。
「總管，既然後路無憂，不如真去密州？」於同興緻勃勃地問道。
他們本來是想打密州的，以自己為誘餌引誘元軍出來野戰只是順帶，然而出來了才發現，行軍真的太慢了。
回城同樣是誘餌，雖說沒能得逞，但是元軍去偷襲膠西，效果是一樣的。
密州必然空虛，只要強行軍兵臨城下，彈指可破。
張世傑內心閃過一絲猶豫，旋即克制住，搖頭道：「密州距離膠西百五十里，即便天氣晴好，輜重運輸需要五天，如此長時間，元軍可以從容布置。
若其集結馬軍，即便不來攔截，我軍亦要以大量兵力護送，消耗太大，得不償失。」
「只以火槍護送如何？」於同請教。
張世傑說道：「風險太大，若是元軍不惜代價，只怕火槍會有丟失，彼時，你我皆為國朝罪人也！」
教了於同，也說服了自己，張世傑一邊領軍往回走，一邊給朝廷彙報。
山東的奏報抵達中樞需要六天，不過張世傑自己就有決斷權，倒也不用擔心被追責。
膠西縣已經打掃完了戰場，所有元兵都被扒光后堆在一起，好大一堆。
「點火燒了。」於占池輕輕揮手。
立刻有軍兵上前潑灑火油，隨即扔出火把。
濃煙滾滾中，焦臭味傳出，讓人作惡。
百姓才會感覺噁心，宋兵都是喜笑顏開。
這樣的場景再多也不嫌多，最好每天燒掉千八百元兵，天下就徹底安頓了。
膠水縣裡，忽都虎和烏馬兒相對而坐，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肚子怨念，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旁邊的膠水縣達魯花赤盛合和知縣於向東都是眼觀鼻鼻觀口，生怕兩人把目光轉過來。
中午時分，大軍至膠水縣外，本來因為宋軍進逼而惶恐不安的兩人聞訊大喜，立刻出去迎接。
親眼看到大軍，當即心涼了半截。
四千大軍，千餘帶傷，還有五六百具屍體，完好的兩千多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樣。
吃了敗仗問題不大，士氣被打崩了，守城都是夠嗆。
只是盛合和於向東不敢問，好酒好菜備下，請大軍吃。
忽都虎真沒胃口，說道：「傳令下去，吃完后立刻回密州去。」
立刻有親衛出去傳信。
「損失慘重，只怕密州難守。」烏馬兒唉聲嘆氣。
忽都虎砰地一聲錘在桌子上，惡狠狠地說道：「若是張世傑那廝已經拿下諸城，我等只好退往別處，若是諸城仍在，我等便遷移百姓，把諸城化作空城，不給他等留下一粒糧。
待其兵臨城下，只把空城相讓，然後集結馬軍襲其輜重營。」
「好，便如此辦！」烏馬兒應下。 於向東聽的冷汗直流。
天寒地凍的時候遷移百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路上，即便到了別處，無衣無食無房屋，大概率大概率還是凍死。
盛合是蒙古人，卻覺得這個計策很好。
「兩位將軍，諸暨鎮已失，宋軍不日即至本縣，未知將軍是否可以駐守一段時間，以助本縣堅壁清野？」盛合說道。
「爾等自行決策，駐守確實不能。」忽都虎不但沒給盛合面子，反而說道：「集結城內馬匹與騎士，全部併入本將麾下，以擊宋軍後勤。」
「啊？」盛合呆了一下，諾諾應下。
地位相差太大，他根本沒有說不的資格。
下午，忽都虎二人帶軍離開，盛合于于向東聚集一處，商議如何堅壁清野。
城中倒是好說，把糧食布匹等緊要物資聚集一處，待宋軍要破城時一把火燒了就行，城外就難辦了。
分散太廣，很難辦到。
「遇人則驅，見屋則焚，牲畜全部帶進城，不給南賊留一片瓦！」盛合惡狠狠地說道。
「上官，畢竟是治下百姓，如此處置，只怕人心盡失啊。」於向東勸了一句。
盛合不以為意，道：「非常時行非常事，只要拖住南賊，大汗必然重賞，區區賤民值得甚麼。」
「下官領命。」於向東迴轉縣衙，召集屬吏衙役把盛合的安排說了。
「不行，此乃自絕於民，絕不可以如此。」
「南兵未曾害命，我等倒成了害民賊，豈是為官之道？」
「我等家小都是本地人，請縣上開恩。」
「不如快馬聯絡宋軍，獻城已投！」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安靜，不由看向了於向東。
早間大軍入城大家都看的清楚，五千軍尚且大敗虧輸，就憑膠水縣八百兵如何抵擋？
再說了，大家都是本地人，要真是毀滅地方撤走，只能當個無產無業的流民去。
朝廷能夠安置的都是有官身的，區區三五人而已，在場三十多號人，各有手下一二十，朝廷根本不會管。
看於向東猶豫，有人勸道：「知縣家族就在本地，即便朝廷有賞賜，豈能補充房舍田地之積蓄？」
「即便投降，亦要分出田地……」於向東說道。
就是因為家族是本地的才猶豫，否則早就把提議投降的拖出去殺了。
只是宋國的手段大家也有所耳聞，於向東是真的捨不得自家的田地。
「我等獻城投降，此乃立功，豈能沒有補償？」
「五千畝地足夠傳家，總比一無所有強。」
「盛合那廝廣有家資，若是拿下分了，大有裨益。」
眾人議論紛紛，很快堅定了決心。
民族大義？
不，利益爾！
一群牆頭草，那邊強大那邊倒，根本原因還是元軍打不過宋軍。
當天就有快馬出城，往膠西和諸暨而去聯絡宋軍，而盛合還在整頓本部人馬。
本來有三百本部，卻被抽走了二百馬軍，只剩下一百步軍，想要以此為骨幹行堅壁清野事，不好好計劃肯定是沒戲的。
說到底，本地駐軍多本地人，不給安排妥當了，軍民皆反，就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