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勝敗
第163章 勝敗
七月流火,天氣漸涼,風雨漸消,天干氣燥,大家可以愉快地開仗了。
太湖流域徹底平靖,管大終於開著他的五牙大艦駛進了吳江,而尹世虹、歷森等一干水將駕船相隨。
此時,長江口外,宋元各二百餘艘海船正極速靠近。
雙方繞了兩天,都沒能搶到上風口,只好同時以側風來戰。
元軍旗艦上,張暄叫道:「兄弟們,報仇雪恨就在今朝。」
應者寥寥。
他被提成萬戶,手下的兄弟都水漲船高,此時船上大多是朝廷的兵,可不知道他的一腔怨念。
當然,作為副將,馬洪文接道:「南賊多福船,此戰必勝無疑,只怕萬戶要戴金虎符了。」
「朝廷恩德,萬死難報,今日滅了南賊海師,再去打五牙大艦。」張暄說道:「告訴兄弟們,封侯拜將就在眼前,莫要錯過了。」
幾句話的功夫,前面的船隻已經接近。
沒有箭雨飄飄,只有天雷滾滾。
本來正在覓食的海鷗受到驚嚇,剛剛展翅升空,不想一顆天雷凌空爆炸,把這海鷗打成了篩子。
雙方軍兵損傷不大,都躲在甲板下的船艙里對射,天雷很難破開甲板。
冷靜下來才發現,原來天雷對付海船這般無力。
錢乙見狀,道:「傳令各船,先投擲火油罐,再投擲天雷。」
命令傳出,各船立刻換了箭矢。
受天雷啟發,火油罐也改成了弩炮發射的模式,只是射程比天雷箭近了三成。
宋軍各船頂著天雷,往前沖了一段距離后,紛紛把火油罐往元船上射去。
沙船平穩,十中七八,福船飄搖,十中二三,差距相當明顯。
張暄卻沉浸在天雷滾滾的快感中不可自拔,根本沒發現異常,但是接戰的軍將發現了。
不論海商海盜,都是海上討生活的,哪個不曉得火油的厲害?立刻派軍兵取沙土覆蓋。
只是元兵剛出船艙,天雷降落,一聲巨響后死傷慘重,火焰隨之升起。
「快,後撤,快去滅國!」元將紛紛呼喝。
「咬住,不要讓韃虜跑了。」宋軍緊追不捨。
有人出來滅火就用天雷,沒人滅火就用火油,不一刻,三十多艘元船化作火炬,元兵紛紛往水裡跳去。
水火無情,大家都會水,有機會游上岸,待在火船里卻絕對沒機會的。
張暄如夢方醒,惡狠狠地叫道:「傳令,投擲火油罐,後退者株連家眷!」
話音剛落,左右有宋船接近,同時射出火油箭,天雷箭隨之而來,船上立刻火起。
「快,傳令各船來援!」張暄立刻叫道。
只是旗手被炸翻,命令傳不出去,就算命令能夠傳出去也沒用。
「快跑!」元將們的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
原以為憑著天雷,縱使不能碾壓也該是半斤八兩,萬萬沒想到南賊換了新花樣,端的可恨。
其中招安來的大小海盜本就是為了富貴來的,決計不會為朝廷拚命的,此時落入下風,當然溜之大吉。
五十多艘海盜船跑路,海商出身的戰船也沒了心氣,立刻四散而去。
錢乙不追殺,只把六十多艘元軍官船死死糾纏,不給他們脫離的機會。
從中午殺到傍晚,當最後一艘元船沉沒海底的時候,錢乙鬆了口氣,道:「搶救傷者,再把落水的撈上來。」
己方沉了十多艘,傷了三十多,其實並不輕鬆,不過元軍卻是四倍於此,已經是大勝。
宋船散開,開始打撈落水者,不管宋兵元兵,全撈上來再說。 「喂,別遊了,抓住繩索上來。」
張暄一驚,也不回頭去看身後的宋船,一個猛子扎進水底,開始潛泳。
「不知好歹。」
「看這貨水性嫻熟,怕不是個厲害人物,不能放走。」
「仔細尋找,弓弩手準備,露頭即射。」
張暄遊了一陣,感覺快沒氣了,立刻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氣后立刻下沉,讓宋軍的箭矢白費。
只要堅持到天黑,必然可以逃生。
此時,五牙大艦已經行了五十里,尚有二百餘里才能進入吳江口,約莫需要一日夜。
長江岸邊,大軍駐紮,江萬載走到了江邊,仔細查看丁家洲地勢。
看了半晌,江萬載道:「此等要道,必簽軍兵據守,明日分一軍登島建立軍寨。」
「只怕韃虜水師襲擾。」方興道。
「無妨。」江新道:「此處江面不寬,可以巨排搭建浮橋連接江岸。」
丁家洲寬有三里,距南岸約莫一兩里,距離北岸卻有四五里,宋軍確實可以搭建浮橋。
「只是地方殘破,徵集民夫不容易。」方興感慨。
江新道:「為長遠計,必建軍寨護持南岸。」
江萬載沒管兩人討論,正要往回走,只感覺腳下一硬,似乎有什麼東西。
從護衛手中取過長矛撥了撥,一定已經銹爛的頭盔露了出來。
大家看了,都是沉默。
元軍攻佔鄂州后,伯顏率水、步軍10餘萬沿長江東進,其進軍雖速,卻不如宋將投降的快。
伯顏剛到九江,下游的知南康軍、知安慶府范文虎便來降。
其時,宋軍尚有戰力,攝政太皇太后謝道清令丞相賈似道督師抗元,督諸路軍13萬,戰艦2500艘,出師西上迎戰元軍。
然而賈似道不敢戰,要求和,並先遣返元軍戰俘以示誠意。
伯顏拒絕講和,恰好劉整又死了,賈似道方才督軍備戰。
其令步軍指揮使孫虎臣將精兵7萬列陣於丁家洲之長江兩岸,夏貴以戰艦2500艘橫亘江中,自率后軍駐魯港。
伯顏領軍至,先晝夜襲擾疲憊宋軍,后以步騎軍沿江兩岸進攻,令戰船同步騎軍合力向衝擊,並以回回炮轟擊。
前鋒將姜才方與元軍接戰,孫虎臣竟棄陣先遁,諸軍遂潰,阿術率戰船數千艘突入宋陣,橫擊宋艦。
夏貴恐賈似道督師獲勝,而受責於鄂州之敗,不戰而逃,賈似道聞之,驚愕失措,急忙鳴金收兵,乘船逃往揚州。
於是,宋軍大潰,元軍銜尾追殺,殺的宋軍再無再戰之力。
後來張世傑在焦山把水戰當做陸戰打,也有水軍精銳折損太多的緣故。
然後呢,孫虎臣夏貴各自陞官重用,賈似道流放途中被殺。
從內心講,宋庭如此操作,不滅國簡直沒天理。
「若當年擁護陛下登基,何以至此。」方興的感慨打破了沉默。
「事已至此,自當奮發以報君上。」江萬載說道。
諸人多經勝敗,自然不會沉迷在過去中,迴轉軍營后立刻安排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