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敲打

  第138章 敲打

  「朕意,劉師勇謚忠武,追封廬州郡王,陳勝興謚武襄,追封國公,各賜封地,諸卿以為如何?」


  皇帝回到溫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劉師勇和陳勝興的身後事。


  諸臣聽了,覺得褒揚太過,卻不好反對。


  主要是封地,這個可太誘人了。


  趙與檡出列問道:「敢問陛下,封地如何定奪?」


  「王國八百里,郡王五百里,國公二百,侯百里,伯五十,男二十,其下自立莊園。


  年年上供,余皆自專。」趙昰說道。


  「陛下聖明。」眾人都拜。


  作為當今登基后第一個歿於王事的高級武將,劉師勇特賜郡王,封國五百里,但是他的子孫不知何處,暫且不論,陳勝興是真的賺到了。


  陳家拉出了一隻艦隊,尚有餘力摻合進南寧國開發,如今陳勝興得封地二百里,陳家還不得傾其所有去開發?


  這可是萬世不移的基業,好好經營幾代,真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秦始皇的。


  心照不宣的事情暫且不說,就說南寧國,俞如硅以些許日常用物換了好多黃金,誰不心動?

  要的就是心動。


  目下大家工資微薄,養家糊口沒問題,富貴就別談。


  貴而不富,有幾人能夠忍耐?

  也就是現在抽不出人手,否則挨個查下去,周文枕之輩必然不少。


  賜爵位,授封地,發大財,世代富貴,不比依仗權勢壓榨百姓強?


  至於說國家衰落諸侯並起,趙昰骨頭都爛完了,操心那麼多。


  死人安排妥當,自然該到活人了。


  「諸軍不懼生死,大軍已經克複臨安,當有賞賜頒發,諸卿可有話說?」趙昰問道。


  「陛下。」馬廷鸞說道:「中樞確實尚有些許積蓄,然軍兵眾多,若皆發賞賜,年後則不足以維持。


  若部分頒發,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定有變亂,不足取也。」


  陳宜中說道:「政事堂核算,庫存只夠維持現狀,以不足以供給大軍進取,除非一概撫恤緩期。」


  這當然不可能。


  活著的時候沒有工資,死了還不給家小錢糧,誰還有心氣死戰?

  「菩提院財物是否發賣完畢?」趙昰問道。


  馬廷鸞回道:「望佛鎮因菩提院而興,現今菩提院被封,價值大跌,無有願意接手者。


  臣與江心寺上下溝通,其言英靈殿不可無人照料,不能離開。」


  趙昰說道:「朕聞佛說以身為妄,而以利人為急,使其真身尚在,苟利於世,猶欲割截,況此移院,豈有所惜哉?若朕身可以濟民,亦非所惜也。


  便把此話告知江心寺上下,問其是否堅持留守而置慈悲於不顧。」


  「陛下三思。」陳宜中立刻拜下,道:「此時非同往日,不能把佛門逼至絕境。」


  趙昰的話不是原創,而是柴榮說的,當年這話剛說完,滅佛運動隨之開始。


  若是把這話轉達,只怕江心寺上下要跳江,而各地的禿驢就要想著怎麼投靠元庭去了。


  趙昰說道:「朕不厭言佛事,亦感念江心寺上下修建維繫英靈殿,然其持寵而驕,豈為良臣?」


  話說到這了,皇帝的態度很堅決,大家只能照辦。


  天老大,地老二,皇帝老三,金口玉言,甭管合理不合理,去辦。


  說了這事,趙昰又道:「向日派人宣撫瓊州,久無音信,中樞可有商議?」


  陸秀夫回道:「樞密院已令陳翌率軍查探,近日必有迴音。」


  「若其不忠,發兵擊之!」趙昰說道。


  海南島的情況很迷,說他待價而沽吧,既不接受元庭招攬,又不奉宋庭號令,說他自立為王吧,既不擴軍備戰,又不禁商船往來。


  但是不論如何,不能放任自流,肯定是要解決的。


  不說島上能開多少地,就說那邊的棉花紡織技術……經過一個冬天后,趙昰發現這技術確實很重要。


  別的不說,就憑棉布比麻布暖和比綢絹便宜這個優點,就值得大力發展。 趙昰又道:「前線大軍已經佔據臨安,然瘟疫依舊肆虐,生民艱難,當遣派官員安撫地方,吏部可有定議?」


  章鑒回道:「陛下明鑒,此去危險,能去者不願去,願去者不能去。」


  「國朝初,重文輕武,與士大夫共天下,如今社稷需要,百般推諉,甚是可惡。」趙昰煩躁地站起來,走了兩步,道:「擬詔,擢林景熙臨安府府尹,授伯爵,吏部另選賢能知紹興府。


  臨安各縣地方官員,須得年前就位,若不能,請辭吧。」


  「臣無能,陛下恕罪。」章鑒立刻拜下。


  「鎮東路不能派遣官員,南寧國不能派遣國相,險地不能派遣父母官,吏部確實無能!」


  「陛下容稟。」陳宜中在趙昰說出罷免的話之前出列,道:「章尚書忠心耿耿,陛下明察。」


  「板蕩識忠臣,章尚書冒險南下重歸中樞,朕自知。


  吏部掌天下官員之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然今這不能行,那不能去,何為諸部之首?」趙昰責問道。


  「臣請罪。」章鑒說道。


  「朕非要治罪,實乃爾等太過懦弱!」趙昰問道:「向日有言,不服調遣者皆罷免,如何不行?」


  「臣……臣……」章鑒訥訥不能言。


  「哼,退朝!」趙昰拂袖而去。


  送走了皇帝,陳宜中看向章鑒,說道:「章尚書,臨安乃天下首府,如今新復,正當以幹員治理,須得屏棄私情,秉公辦理,莫要因人情而誤了國事。」


  「下官受教。」章鑒應下。


  陳文龍過來說道:「章尚書,御史台以前失察,今後卻不會坐視陛下為難,吏部上下好自為之。」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吏部真不能強迫官員就任?

  怎麼可能!


  不過章鑒想做老好人罷了。


  以前大家睜隻眼閉隻眼,現在皇帝發火了,當然要給吏部緊緊發條。


  或規勸,或警告,章鑒只能老實受著。


  沒辦法,皇帝一向好是說話,第一次發火就是對著吏部來的,沒底氣反駁。


  趙昰回到後面,猶自怒氣沖沖,趙小三見了,立刻踮起腳去找楊氏做主。


  楊氏趕來問了情況,勸道:「諸臣能力有差,大哥當念其忠心,容忍一二。」


  「哼,若非如此,豈有尸位素餐之輩?」趙昰不屑。


  楊氏說道:「如今天下板蕩,大哥多借鑒周世宗之舉,卻也要戒其不當。」


  周世宗武功不必多說,文治評價則不高,這和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大有關係,趙大順利上位也有這方面的影響。


  「孩兒只求江山回復,身後名不值一提,娘娘放心。」趙昰說道。


  娘倆說了一陣,趙昰猛地一拍腦袋,道:「今日為吏部所氣,卻忘了一件事。」


  「何事?」楊氏問道。


  「程鵬飛即將押解至溫州,如何處置卻要商議。」趙昰說道。


  楊氏問道:「大哥可有腹案?」


  趙昰說道:「其陣前被俘,非為反正,本該治罪,然其父守四川,堅貞不屈,只得赦免。


  難處在於,若程聰殉難,必然追封,其為獨子,是否承襲。」


  這個問題,楊氏也不好回答,只能與群臣商議,好在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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