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親征之議
第126章 親征之議
「……此戰,斬首一千二百餘,我軍傷亡千餘。
元虜依仗天雷之利破白沙寨,落鳥寨殘破不堪而棄,為免元虜各個擊破,形同白沙落鳥者皆棄,只守清河寨。
臣本定月底南返,如今通州人心惶惶,不敢擅離,陛下明鑒。
元庭疆土廣闊,工匠物料勝國朝多矣,陛下當號令各軍奮勇向前,剋期恢復臨安,若成僵持之勢,難矣。」
陸秀夫放下戰報,諸臣盡皆沉默。
消息來的太過突然,需要時間消化。
趙昰打破沉默,說道:「朕曾言,天下無不破之利器,天雷亦然。
元虜有雄主,多良臣,善用工匠,且火藥本非無中生有,元虜能制出,本在意料之中。」
「陛下,臣以為當傳令劉師勇與江鉦部,即刻往東,儘快恢復臨安。」趙與檡說道。
「臣附議。」陸秀夫說道:「元虜天雷方出,數必不多,三軍用命,臨安必復。」
趙昰沒有急著答覆,而是讓把地圖推出來。
碩大的地圖上有各種標識,一眼就能看出雙方態勢。
江西,文天祥拿下南昌略做休整后,已經派遣偏師西進,打算推到江西湖南交界去。
江萬載則已經拿下了景德鎮,正往西去打都昌,眼看就要到長江邊上了。
江鉦已經拿下了徽州歙縣,而劉師勇已經拿下了嚴州大部,隔著桐廬江看著臨安。
這四路,都可以繞過錢塘江去打臨安,只有張世傑眼巴巴地看著。
當然,張世傑最大的意義是拽住了元軍水師的鼻子,否則劉師勇不敢過桐廬江。
唯一的問題是,天雷數量不足。
儘管恨不得立刻收復臨安,但不知道各軍是否做好了準備,強行出兵容易翻車。
趙昰思考片刻,道:「講通州戰報送於各部,由其自行決定出兵時機。另外,朕要立刻北上,駐蹕會稽。」
「陛下不可!」陳宜中拜道:「元虜有天雷而會稽人心不穩,若偷運天雷入城襲擊行在,恐有不忍言之事。
且會稽距離前線太近,若元虜渡江來犯,須得號召天下勤王,徒壞大局也。」
趙昰說道:「陸卿,若朕駐蹕會稽,可否能守?」
陸秀夫回道:「樞密使有步軍兩萬四千,水軍兩千,溫州有兵一萬,台州有兵四千,此四萬兵可衛會稽。
劉師勇部一萬三千,江鉦部八千,江萬載部三萬,文天祥部三萬六千,江璆部兩萬四千餘,福建各地兵有兩萬四千餘,江西有兵八萬餘,廣東各地有兵四萬五千餘,廣西有兵三萬餘,通州四萬餘。」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居然有三十多萬大軍?
除了文天祥不怎麼講究,只要大差不差的都收入軍中,其他大將的兵都是精銳,可以帶出去打野戰的那種。
哦,十萬可戰之兵,似乎還不錯。
看數量確是如此,不能比。
伯顏南下時就帶了十萬,後來陸續從四川、雲南、江淮調集了許多,加上投降的宋軍,總數估計能有四十萬往上。
宋軍的大部分地方二線軍隊要留守,不太好動,而元軍被四川和通州牽制,能動用的更少,目前來說是勢均力敵。
但是,宋庭維持目前已經是竭盡全力,而元庭卻未拼盡全力。
這才是真正的差距。
耗不起,不能拖。
「前方各將為戰事已然殫精竭慮,陛下若去,必分軍心,若敵取中樞,各軍焉能不救?若是重演太宗故事……」陳宜中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趙與檡當即反駁,道:「向日賊將劉深突襲溫州,陛下當先上陣,堪比周世宗,豈能重現高粱河之敗?」
「陛下肩負社稷,豈可親涉險地?若有不幸,天下託付何人?」馬廷鸞說道。 「自古成大業者莫不」
車神給大家留下的最大的教訓就是皇帝不要親臨前線,因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當敵人逼近的時候必須撤退,而皇帝一退,必然動搖軍心。
柴榮英勇善戰,高平之戰中,後周右翼先潰敗,北漢軍前鋒趁勝突進,流矢已觸天子車駕。
加上虎視眈眈的契丹兵,怎麼看都是碾壓局。
然而,萬沒料想,神武天生的周世宗柴榮卻不按套路出牌,竟然以皇帝之尊,親自衝鋒,全軍振奮,一下就反轉了大局。
若非其英年早逝,說不得就沒有契丹什麼事,給趙大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出演黃袍加身的主角。
任憑諸臣爭論了一陣子,看大家誰也說服不了誰,趙昰抬手止住爭論,說道:「太后並寧王留守溫州,朕領大軍往會稽,中樞隨後緩行。」
「陛下……」
趙昰抬手,示意陳宜中閉嘴后,說道:「朕意已決,勿復多言。」
「臣遵旨。」
皇帝做了決定,大臣不再爭論,轉而說起了該做什麼準備。
這不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是御駕親征,準備的東西無數。
最簡單的,冬衣。
時近十月,溫州溫度尚可,而杭州溫度則比較低,即便不給綿衣,也要給兩套厚衣裳。
朝廷根本沒有這麼多存貨,不,連布和綿都不夠給軍兵縫製衣裳,臨時採買也是緩不濟急。
然後,走陸路還是海路同樣是個問題。
陸路安穩,容易被天氣、敵襲耽誤,而海路快捷卻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樞密院制定行程,政事堂籌備物資,五日內必須起行!」趙昰下了死命令。
當然,臣子可以用命令解決,楊氏這關可不好過,趙昰不知道怎麼說服老娘,散朝之後便去了將作監。
一方面是等老娘得到消息后緩一緩,再說事情的時候容易一些,另一方面是為了火槍火炮之事。
上次給了火炮圖和銅錢后,趙昰擔心將作監上下壓力太大,因此強制按捺著,沒有太多過問。
此時元庭火藥出現,需要進一步升級武器,作為設計者,趙昰必須去看看,順便把火槍圖紙送過去。
懷著心思走在路上,趙昰也沒忘記觀看兩側百姓。
入目所見多婦女,青壯年較少,這不奇怪,溫州六十萬口,前後五萬青壯從軍,自然男少女多。
隨駕的彭震龍不由感慨道:「如此多婦人擺攤做工,實乃男兒之恥也。」
「倒也不必如此說。」趙昰說道:「男兒行沙場,婦人養家小,便如一家分主內外,何有高低?
只是百姓付出良多,朕卻不能相負,待天下混一,必有厚報。」
伴隨久了,彭震龍也知道皇帝不拘小節,開玩笑道:「陛下已分田地免徭役雜賦,田稅不過三成,若再給好處,怕不是只能以身相許。」
旁邊,因為表現出色而隨行的李三郎說道:「若是陛下降詔選秀,只怕溫州大小娘子一網打盡,便如我等只好孤苦終身了。」
「爾等倒會饒舌!」笑罵一句,趙昰又道:「爾等捨身追隨,豈能無妻?朕自當以宮女許之。」
「多謝陛下賜婚。」李三郎等十餘少年親衛同時高呼。
大家都當開玩笑,趙昰卻把此事暗暗記在心裡。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有皇帝指婚來的權威?而且以宮女賜給功臣也是一種慣例,這種操作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