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級
第5章 入級
李青來到靈床前,先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驛動的心,才伸手去掀壽被。
然而,當他掀開壽被的一剎那,差點心肌梗塞——
他本以為換了新面孔的女子還在沉睡。
豈料,掀開被頭,女子突然睜眼,那一瞬間,眼神犀利如芒,全無憔悴之色。
李青頭皮一麻,腦子裡只反應出兩個字——詐屍!
二人四目相對,李青目瞪口痴:「你…醒…醒了!」
女子一臉茫然,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與她毫不相干。
與此同時,東屋傳來李氏母女的掙鬧聲——
「死丫頭,連你哥的話都不聽了,要瘋啊?」
「誰讓他說我缺心眼兒,說我就知道傻吃,那椅子腿兒分明是他自己不小心砸斷的,非說是我啃的,我這口小牙,啃得動嗎?我才不聽他的,臭哥哥!」
「那不是為了騙蔣爺么,你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
「你就向著他。」
「……」
這樣的掙鬧,李青已習以為常,抱起女子回到西屋,放在炕頭,用被子圍好,說道:
「這身衣服不吉利,我幫你換下來。」
女子淺笑嫣然,微微點頭。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青說著,伸手去解壽衣上那些繁瑣的紐扣,這雙打鐵的大手,第一次動作這麼溫柔。
女子沒有作聲,只搖了搖頭。
李青費解——搖頭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你是哪裡人?」李青再問。
「不記得了。」女子神色惘然。
李青疑惑至極——
『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是哪裡人,可能嗎?』
『看她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不像在刻意隱瞞。』
『莫非是受了某種刺激,失憶了?』
暗忖之後,李青不打算再像擠牙膏似地問下去,乾脆給她來點力度——
「你總得有個來歷吧,蔣爺在追捕你,你總不希望我把你送到他手裡吧?」
女子驚慌,下意識地向後挪去。
顯然是聽到「蔣爺」二字,產生了極度恐懼。
蔣爺在新城縣欺男霸女,恃強凌弱,任何人見了都唯恐避之不及。
可想而知,她在逃命時受了多麼大的刺激!
女子心有餘悸,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
「我沒有名字,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無親無故,一直在逃荒的隊伍中隨波逐流……」
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女子勾起了李青的興趣。
李青甚至懷疑她也是個穿越者,一個失去了記憶的穿越者。
但這也只是懷疑,找不到半點證據。
他也衝動地想問——你是人嗎?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此沒情商的話,他終究沒能說出口。
當李青問到,現在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女子雖舊貌換新顏,但靈魂未改,記憶不變。
至於為什麼會換了一副面孔,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再提及女子體內的寒毒時,她卻一臉愁容,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寒毒從何而來,如果硬要給出一個答案,我只能說……與生俱來。」
李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與生俱來!』
『寒毒發作讓人生不如死。』
『這得經歷多少個生不如死?』
女子從李青的反應中看出他心中的震撼,解釋道:
「寒毒第一次發作,是從我首次出現天葵之後。」
天葵!
李青對這個頗有了解——
所謂天葵就女子的初潮,即便每月一次,也足以讓人痛不欲生。
『真是個苦命的女子!』
「大哥,」女子心中有話,雖難以啟齒,卻不得不說:
「感謝大哥幫我控制住寒毒的發作,但是……六個時辰后……寒毒還會……」
聽到這話,李青的嘴角不由得上揚了一下,心說:『是個頑症,看樣子,以後有的忙了……』
「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止痛劑,不管寒毒發作多少次,我都會不遺餘力的幫你!」
李青在這件事上答應得十分爽快。
女子感動不已,明眸之中淚光閃爍。
「青兒,把這件襖給姑娘換上。」
李元氏一手抱著舊襖,一手端著熱水,剛一進屋,被眼前的一幕驚住。
「呦,這閨女咋變了個模樣!這…還是原來那個姑娘嗎?」
李元氏以為自己老眼昏花,順手將襖和碗遞給李青,又仔細瞧了起來。
女子莞爾一笑,起身向李元氏行禮:「感謝您的照顧。」
「老天有眼,神明顯靈!」
李元氏雙手合十,激動地朝南面拜了拜,繼續說道:
「這姑娘居然變了個模樣!真是神仙顯靈嘞!你不知道,蔣爺掀開壽被的一刻,俺的魂兒都嚇沒了!」
李元氏說得繪聲繪色,一屁股崴在炕沿上,握住女子的手,稀罕得不得了。
「俺活了半輩子,還從未見過這稀奇事,人居然可以變個模樣!再讓俺好好瞧瞧,這小模樣真俊,真耐死個人兒了!」
李元氏嘴上誇個不停,還不忘朝東屋喊了一嗓子:「小悅,快到這屋來,看看這姐姐的新模樣。」
李悅對李青的氣還沒消,不願進他的屋,又忍不住好奇,扒在門口偷看。
但她終究還是個孩子,上一秒還不願進屋,下一秒就抑制不住地沖了進來,驚嘆道:
「呀,姐姐真的變了個樣子,比之前還好看!」
與此同時,李青突然呼出一個名字——海棠!
「你覺得這名字怎麼樣?」李青說道。
女子一怔,尚未開口,李元氏已笑著說道:
「這名字真不錯,又好聽,又好記,姑娘長得像花一樣,俺看這名字極好!」
「漂亮姐姐有名字嘍,海棠姐姐。」李悅拍手笑道。
「從現在起,我們就叫你海棠,以後不要再說沒名字,這就是你的名字。」
李青說著,將熱水遞向海棠,並做了自我介紹。
女子雙手捧住熱碗,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泛出一絲緋紅:「這名字……我喜歡!」
「餓了吧,俺給你們煮疙瘩湯,連湯帶水,又好吃又暖和。」
李元氏見他二人眉目傳情,拉起李悅,藉機離開。
李青反應過來,忙喊了一聲:「娘,我先把妝給您卸了,那塗料太傷皮膚。」
「對對對,你要不說,俺還真以為自己得了啥怪病呢,哈哈!」
塗料是用豬油和石粉調和的,很容易被水溶解。
李元氏洗去塗料,開始做飯。
李青拆除靈堂,將堂屋裡原有的一切全部還原。
海棠換好李元氏的舊襖,來到堂屋,對李元氏說道:「我來幫您。」
「你身子弱,快去屋裡歇著,等養好身子再說。」
李元氏一邊和面,一邊用腳往灶坑裡填柴。
「我現在好多了,身上也有勁兒了,干點活兒,全當活動一下筋骨。」
海棠說著,坐在木墩上開始燒火。
西鍋灶燒水,東鍋灶煮疙瘩湯,雙管齊下,東西兩屋的炕都是熱的。
很快,堂屋裡熱氣繚繞,香氣撲鼻。
「青兒,咱今天加菜,快去把西偏房藏在破氈布下的罈子搬來。」
「好嘞。」李青應聲照做。
罈子里是腌好的芥菜疙瘩,幸而藏得好,不然和麩子一塊被蔣爺沒收了。
把芥菜疙瘩去皮,切成絲,用水拔了,等鹽份溶解,鹹度適中,撈出來一拌,清脆爽口。
「今天有鹹菜吃!娘,今天是過年嗎?」
「比過年還高興!」
桌子上,四碗高粱面的疙瘩湯圍著一碟小鹹菜。
這樣的年頭,能有這樣的伙食,在平民百姓家算是盛宴了!
飯間。
李青對李元氏叮囑道:
「娘,咱們雖然騙過了蔣爺,但周圍人多眼雜,這兩天盡量別出門。就算有人來串門,也要裝作大病初癒的樣子,世道雖混亂,複雜的是人心。」
「放心,這個娘懂。」李元氏一邊回應,一邊給海棠夾鹹菜。
「娘,吃完飯俺去找小虎子玩兒。」李悅說著,挑起一大坨鹹菜放湯里攪拌。
「少夾點兒,不怕齁著?」李元氏從李悅的碗里夾回一半,斥道,「小孩子吃太咸不長個兒。」
李青對李悅說道:「小悅,這兩天哪都不能去。」
李悅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這會兒又說不讓出門,簡直是火上澆油。
哐當!
李悅將筷子一扔,臉拉得老長。
李元氏瞪了李悅一眼,剛要開口,被李青攔住:「娘,我跟她說。」
李青對李悅笑道:「好妹妹,還生哥的氣呢?只要你聽話,哥給你弄好吃的。」
李悅半信半疑地瞄了李青一眼:「哄誰呢,咱家除了貼餅子,啥都沒有。」
李青套近乎似的坐到李悅跟前:「咱家是沒有,外面有啊,想吃什麼跟哥說,等把手底下這批活兒幹完,哥給你買。」
「肉,俺想吃肉,你買的著嗎?」
李青被李悅將了一軍,這年頭,樹皮都被扒光了,哪還找得著賣肉的。
就是有,也不是普通平民百姓能買到的。
「你可真是個姑奶奶!你看我的肉怎麼樣,割一塊給你吃?」
「俺不管,反正俺想吃肉。」
李悅拉起李元氏的手,開始軟磨硬泡:「娘,俺都好久沒吃肉了,俺想吃肉。」
李元氏抄起高粱餅子堵住了李悅的嘴:「給,吃餅子的肉吧。」
李悅斜睨了李青一眼,見他默不作聲,出言激將:「俺就知道你辦不到,切!」
「你切什麼切,辦不到就辦不到,吃什麼肉,有貼餅子吃就不錯了,趕緊踹飯。」李元氏火冒三丈,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
李悅嚇了一哆嗦,眼珠烏溜一轉,喃喃地道:「海棠姐姐也一定想吃肉了,對不對,海棠姐姐?」
「對個屁!」李元氏一瞪眼,一句話把李悅噎得不敢再吭聲。
這時,忽聞窗外有喜鵲的叫聲。
李青伸長了脖子,隔窗望去,真有一隻喜鵲落在棗樹上!
李元氏看出了李青的心思,警告道:「那鵲能來咱家,必是個吉祥物,你要敢打它的主意,娘饒不了你。」
李青笑而不語,轉眼看向李悅,下了軍令狀:「明天一定讓你吃上肉。」
「真的?騙人是小狗!」
……
夜已深沉。
海棠體內的寒毒終於又發作了。
這一次的反應比上一次強烈很多。
上一次,只是深度極寒。
而這一次卻是如芒刺身,冷中帶痛。
海棠痛苦呻吟,近乎歇斯底里,彷彿墜入布滿冰棘的深淵,即將萬劫不復。
李青答應要幫助海棠。
刻不容緩,他必須儘快採取行動。
關門。
上炕。
哐當!
門被李悅撞開。
「哥,你是不是又要鑽海棠姐姐的被窩?今晚該輪到俺和海棠姐姐睡了。」
李青眼睛瞪得老大,抄起鞋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勢。
「你真是個少不了兒,滾!」
李悅嚇得頭一縮,趕緊退出西屋。
「娘,哥說俺是少不了兒。」
「該!」
「……」
插門。
上炕。
調整心態,繼續開始。
這一次,李青本以為輕車熟路。
沒想到,擺在眼前的竟又是一塊璞玉!
『這太玄妙了,莫非她有自我修復的能力?』
『她不只換了新面孔,更換了個新身體,一副完璧之身!』
李青驚中帶喜,開始助人為樂。
在這個過程中,海棠身上的寒氣得以緩解。
李青全力以赴,不辭辛苦。
與此同時,他還想起那個大文豪的名言——「其實地上本無路,只不過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現在看來,這話應該這麼說——其實開荒很簡單,只要肯用力就行!』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五十秒!
煙花爆散,撒花完結。
『哇塞,比上次多了四十七秒,耕途無量,未來可期啊!』
【陰陽互補效果尚可】
【修鍊正式入級】
【等級:1級】
【功力: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