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月下黑海
第61章 月下黑海
這還是阿曼達第一次從基里艾洛德人的臉上看出來凝重的意味，雖然那張臉也許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成任何錶情的變換。
被自己的擊敗的基里艾洛德一世即便表現出了恐懼，也並不覺得自己的光很需要重視，他們只是對迪迦保持著仇恨而已。
能讓基里艾洛德人重視的東西，恐怕只有和黑暗支配者一個等級的強大存在了。
「是加坦諾佐亞要蘇醒了嗎？」
阿曼達第一反應想到這一點，畢竟，距離他們在物理距離上最近的邪神，也只有這位了。
但顯然不是這位存在，哈倫緩緩落地，變化成了人形。
他的身體不再能遮擋住月光，扭頭回望，那些慘白的月光更像是無窮無盡的細微的白色蟲子，在他的皮膚上躍動著。
阿曼達能夠看見哈倫正在抗拒這種直視月光的幻覺，人類姿態下的哈倫皮膚上泛起可怕的粉紅色光彩，面目猙獰起來。
直到那些白色的光彩徹底被驅逐，才恢復正常。
「不是加坦，是，另一位。不、只能稱得上是神的子嗣，但是，那是不該降生之存在，該死，怎麼偏偏趕上這個時間。」
哈倫明顯有些急躁了，這也是他第一次表現出這種情緒。
阿曼達不滿道：「喂，給我把話說清楚啊，不要一直在這裡謎語人。」
哈倫露出陰慘慘的笑容，道：
一起去看看吧。「
也不等阿曼達反應過來，就一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黑色的雙翼從人類形態的哈倫身上生出，兩人猛然躍起，下一刻，已經到了空中。
迪迦空中形態覆蓋在阿曼達身上，確保不會因為高空感到寒冷和窒息。
兩人並沒有靠近海洋，而是在一直提升高度。
阿曼達意識到，這是要飛過那個所謂影響了月光折射的物體，看到真實的月光。
說起來，這可能還是阿曼達第一次將空中形態的覆蓋發揮到極致。
越是飛往極高的天空，形態覆蓋所需要的能量就愈多。但是對於這種形態理解，乃至身體對於光的適應，都是在不斷地增強著。
漸漸地，他們飛過了至少四千米的高空，可能還更多，阿曼達沒有辦法察覺具體的高度。
彷彿像是穿過了一層蔬菜溫室的薄膜一樣，一種更加真實更加暢爽的感覺遍布而來。
彷彿天空之上，才是真實的世界一樣。
寒冷和空氣的稀薄帶來的影響無時無刻存在著。
但是那些月光，正確的符合物理規律的光芒，卻因為自己的身上迪迦的光輝感到喜悅。
也許三千萬年前，這份月光也曾經照耀在另外一個相似的光之巨人身體上吧。
沒來得及時間感嘆，哈倫也放開了引導的手，兩人一起抬頭向下，阿曼達看見了此生以來最為壯觀的場景之一。
一個子宮。
或者說，一個子宮B超一般的巨型黑白圖景。
諾大的海岸延伸出來的海面，被折射的月光照耀在其上，卻把海面映照成為黑色。
一個白色的龐大綿延數千米的巨型胚胎，以類似嬰兒的形態蜷縮在其中，在月光的起伏中顫動著。
整個海灣都成了子宮，孕育著黑暗海洋之下的，不知道是何物的子嗣。
那個嬰兒生長著可怕的尖爪，尾椎處衍生出長長的，足夠保衛整個身體的長尾。
整個頭部光滑如同一個完整的圓球，看不見五官的存在。
海浪聲彷彿成為了這個嬰兒的心跳，每一拍擊在地面上的海浪，都是那敲響了天地隔絕的鼓，呼應著嬰兒無意識地顫動。
很難想象，這東西要是出生了，會是怎樣一幅地獄景象。
阿曼達可不覺得這傢伙出生在現實世界之後，是吃素的。
「現在能給我解釋清楚了吧？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這玩意是個神的子嗣，但是卻又不應該出生？」
哈倫點頭道：「沒錯，每一位神都有自己的位置，而且神的數量是固定的。而這位，就代表著，夭折，也是，不可降生之神。祂的命運就是如此，可是祂的母親卻希望孩子能夠誕生。每個世界都有類似的傳說，並且最後造成了可怕的後果。而在這個世界，因為各種特徵都得到了力量的體現，這位不可降生的象徵，也就有了如此強大的本質了。」
阿曼達還是有些聽得懵懵懂懂，不過也大概理解了些。
比如以太陽為例，大部分世界都會有象徵太陽的神，有的世界只是蒙昧民族的幻想。
而有的世界，就真的存在太陽神本身。
在克繫世界觀里，不可降生，並不意味著不能不處於降生的過程中。
僅僅是偶爾向世人展現了還位於子宮之中的面目，就足夠讓大部分人心智受到衝擊。
要是開始出生了，那豈不是——
阿曼達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他懸浮在空中，圓環之臂展開變為天空之弓。
試探著問道：「能幹掉這玩意嗎？或者，把那一層折射了月光的膜毀滅。」
在阿曼達眼中，正是這層薄膜扭曲了月光，將海洋變為黑色，同時，也將那位神子顯現出來。
可惜，歐米伽直到現在都沒有蘇醒，沒辦法給自己意見。
他奶奶的，怎麼一天天怪事那麼多，還都被自己碰見了。一天一遍還不夠，一天兩遍三遍才盡興？
要是按照這個頻率，這個世界還能活存活下來發展到現在，還真是個奇迹。
此時海面之上黑暗的部分，如同被墨水滲入進了池塘，大半個海灣的海面都已經變成了黑色，和遠處正常的白色月光下的海面，涇渭分明。
哈倫怪笑道：
「我們阻止這個怪物的出生，正是對應了祂不可降生的特質，這隻會讓祂在降生的過程中不斷地增強力量。只要在現實世界之中展現哪怕一份力量，都足夠毀滅附近的鎮子甚至是陸地，造成陸沉。」
阿曼達很快反應過來，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幫助這個神子出生？因為其代表著不可降生，所以一旦出生，這片天地的規則就會將其送回子宮，這才是正確的處理方式？」
哈倫滿意地點頭道：「沒錯，正是如此。」
可是，在這片漆黑的海洋之上，要怎麼幫助一位神出生呢？
他又不是奧特之王，沒有接生的經驗。
哈倫此刻指了指月亮，道：
「光還不夠，如果有足夠強大的光照亮，被那層薄膜折射，神子就會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