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梵門凈世軍
將侯氏五百人馬安頓好之後,侯玉霄獨自一人坐在營帳之中,面前桉桌上擺著兩張地圖,一張是大致描繪天下十三州的神州全圖,另一張則是徐州星原道三府內所有郡縣的詳細地圖。兩張地圖,都是詹台清派人送過來的。照說河東大戰,能用上的最多也是星原道三府地圖,詹台清卻將神州全圖也送了一份過來,不免有些耐人尋味。侯玉霄的目光,一直都放在神州全圖上面:神州全境,大致可用雲瀾古江來劃分南北。江北共有八州,江北大地以中間的滄源山為界,西邊為並、幽、涼、雍、豫、汾魔道六洲,東邊則是只有中州和冀州。江南五州沒有特別的地貌區分,硬要區分,那就是徐、揚、交三州毗鄰江畔,青州在徐州的南邊,兗州則在揚州和交州的南邊。大禹聖朝的巔峰時期有多強,從神州全圖上中州所處的位置,就能大致看出來。中州位於雲瀾古江中段北畔,往東北全境是冀州地區;往西邊雖是神州第一高山滄源山,但離滄源山脈地勢最低的地方,也就是唯一通往魔道六州的通道虎牢谷,僅只有七百多里;往南過雲瀾古江,直通徐、揚、交三州。侯玉霄第一眼看到地圖上中州的位置,立刻就明白了大禹當年為什麼會那麼強,同時也明白也今日的大禹,為什麼會這麼弱。這種地形,得天獨厚的同時,卻也隱藏著巨大的隱患,可以算得上是一把雙刃劍。若是大禹鼎盛時期,這種地形,就可以說是北控冀州、西邊可由虎牢谷直逼魔道五州、只要掌握雲瀾古江通道,南邊的五州也盡在掌控之中。但如今,大禹已不復神朝榮光,只留下一個天下共主的名頭,這種地形,那就只能用群狼環伺這四個字來形容。東北方的冀州虎視眈眈,往中州這邊基本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西邊虎牢谷如今被大晉控制著,人家隨時都可以翻過滄源山進攻中州臨滄道;南面雲瀾古江中段的主宰陸氏,跟南邊五州全都交好,大禹別說通過控制雲瀾古江,將觸手伸到江南五州這邊,它甚至還隨時要提防著江南五州,通過雲瀾古江北上。「白鹿書院分揚兗兩派,揚州忠君,兗州為民,兩方雖為一家,但理念各有側重,能幹出和冀州聯手滅掉大禹這種事的,肯定是兗州派,這麼說起來,紀衍之是用自己的死,阻攔兗州和冀州聯手,給大禹爭取時間了!」侯玉霄盯著大禹聖朝所在的中州,結合司空月讓牡丹帶給他的話,很容易就推測出來了,紀衍之一尊名滿天下,差點就突破亞聖的大儒,其死亡帶來的後續影響力,絕對不止眼前這一場河東大戰,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可他還是沒想到,紀衍之居然會這麼狠,以自己的死,來阻攔兗州派讓白鹿書院和冀州聯手滅掉大禹的計劃。但紀衍之也不是算無遺策的,眼下,即便沒有白鹿書院的聯手,冀州還是對大禹下手了。「河東之戰牽涉了六大聖地,可我知道的,不算上雷音寺,目前就羅剎聖教、大晉聖朝、萬劍聖宗、白鹿書院四家,司空月沒必要騙我,那也就是說,紫清聖宗和浩然聖宗,應該也加入了,只是他們站的是哪一方呢!」按常理看,紫清聖宗和浩然聖宗屬正道,既是正道,那肯定就是徐州一方的,可如今侯玉霄早已不信什麼正邪之分了,這些聖地各個都心懷鬼胎,誰知道他們心裡打的都是些什麼主意。浩然聖宗和紫清聖宗這兩大聖地,都跟白鹿書院關係不合,此戰白鹿書院和萬劍聖宗聯手,若是戰勝了大晉和聖教,那就更是如日中天,他們為了削弱儒門,是極有可能跟魔道聯手的。「大晉原本應該只是單純想以河東為契機,跟正道聖地開戰,沒成想琴劍山莊趁著河東大戰牽制六大聖地的契機,率先對大禹下手了,所以他們才派出豫梁皇完顏丞,開始進攻中州。這兩家都如此急切想滅掉大禹,看來都是野心勃勃啊!」大禹天下共主的名頭,現在還沒掉,就是因為中州還在,若是中州淪陷,那大禹就算是徹底沒了,大禹真徹底被滅掉,那這兩家,下一步想繼續幹什麼,就很清楚了。十大聖地都在做著一統天下的美夢,從這個角度上看,無論大禹被誰滅掉,其餘八個聖地,想必都不願看到,可大晉雙線作戰,將河東戰事已經徹底挑起,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些聖地就是不想打,大晉也會逼著他們打,要不然就接受丟城棄地的結果。琴劍山莊也是看透了這一點,知道大晉不會允許河東戰事結束,所以他們搶先出兵,攻打大禹聖朝,大晉後面反應過來,才決定雙線作戰。河東戰事繼續糾纏下去,六大聖地就抽不開身去管中州,琴劍山莊和大晉聖朝也可以順利瓜分中州,倘若果真如此,屆時六大聖地被河東戰事削弱,琴劍山莊就會坐大,成為和大晉並列的兩大最強聖地,接著就是他們兩家爭霸天下了。到那時,侯氏復仇的希望,就徹底破滅了。這,才是司空月想要告訴自己的東西!侯玉霄看著地圖上標註的冀州區域,眼神中寒芒畢露,神情也逐漸變得陰森了起來。「不想讓琴劍山莊繼續坐大,就要以最快速度結束河東戰事,讓六大聖地趕緊騰出手,將目光投向北方,不說保住大禹聖朝,起碼不能讓這兩家如此輕易就瓜分掉中州!」侯玉霄閉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腦海中的功德金頁,彷彿傳來了司空月的聲音,讓他本就陰森的神色,又變得低沉了幾分。「只要是對付琴劍山莊,哪怕被你司空月算計,我侯玉霄也認了!」儘管心裡很清楚,司空月這是在利用自己,可對琴劍山莊深入到骨子裡的恨意,還是讓侯玉霄做出了這個決斷。如果說此前參戰,他還只是抱著渾水摸魚的想法,那麼此刻他的想法就已經改變了,他要盡自己所能,儘快結束掉河東的戰事。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六大聖地的戰爭,憑他一個小小的二境宗師,即便再算上侯氏全族的人,無論如何,也左右不了才對。但侯玉霄神色中卻沒有一丁點遲疑,尤其是低頭看向自己腦海里已經被點亮的神蓮第五片黑色花瓣,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堅定了起來。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侯玉霄哪裡也沒去,帶著侯氏那五百精銳留守在東河岸,就看著一艘一艘的戰船將聖教的大軍往河東運過去,期間牡丹離開之前,還特意找他告辭了一聲。司空月派牡丹這個時候過來,不會只是為了給自己帶那些話過來,肯定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囑咐詹台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侯玉霄嘗試猜測司空月的意圖,奈何手上掌控的信息太少,根本就沒有頭緒,最後只能無疾而終。五百騎兵中,光是侯非侯英侯寸三人率領的侯門精銳,就有三百多個,其餘一百多人也是族中各個機構的精銳武者,再加上近五十個罡氣境武者,五百多匹戰馬,相對聖教近百萬大軍,侯氏這點人自然不夠看,但若是單獨與任何一郡的府軍相比,也不算弱了。故此,駐紮的這幾天,府軍各部紛紛過來打探消息,得知是侯氏大軍,都分別來營帳拜會了侯玉霄。侯氏如今的實力不弱,侯玉霄侯玉端兩人的名氣也不小,這些府軍將領過來拜會的原因,侯玉霄大概也能猜中一些。一來算是給自己這個侯氏家主面子,二來應該也是為了即將開始的河東戰事了。羅剎聖教的近百萬大軍,是從興南、建業、平津、肇同四府外加總壇五個不同的地方抽調來的,要知道府城之間的關係也並非全都是融洽的,就比如雍都總壇那二十萬援軍,不出意外的話,對其他四府的大軍,肯定心裡有些瞧不上,更別說其他四府之間,也有些貓膩存在了。百萬大軍名頭雖響,但其中存在的問題也不小。更何況,他們此次是跨河到徐州作戰,心裡有些沒底。跟侯氏提前打好關係,說不定,什麼時候戰場上就能用上了,當然也不止是侯氏,聰明點的府軍將領,到處都會去打點一二,侯玉霄弄清楚個中緣由后,也吩咐侯非等人,開始四處拜訪,打聽此次出征河東大軍的具體情況,幾天時間下來,三人還真就打聽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此次大戰是以興南府為主的,故此只來了一個興南府尹彭玉虎,其他三府的府尹都沒來,三府援軍的統率,是各自府城典獄司的鎮教珈藍,分別是:建業府摩妙珈藍田廣文,元丹三境大圓滿修為;平津府雷音珈藍陳浮海,元丹二境神通期修為:肇同府佛奴珈藍林聖山,元丹三境大圓滿修為。聖教三道八府,包括詹台清這個梵音珈藍在內,共有八位鎮教珈藍,大戰還沒開始,就來了四個,可見聖教對此次河東戰事看的有多重要了。不過好說歹說,光從這些鎮教珈藍的修為上,就能看出來詹台清這個第一珈藍,還真不是憑空得來,侯玉霄細細一打聽才知道,聖教其餘七個鎮教珈藍,修為都在詹台清之下。三府各出了十六萬大軍,統兵方式都差不多,三大珈藍各統率一萬精兵,剩下十五萬大軍由三個都統,三個副都統共計六名宗師境武者帶領。這也就是說,不考慮其他因素,也暫且不將總壇那二十萬援軍算進來,就光是四府的六十三萬大軍中,已知的就有三名元丹境高手、二十四名宗師境高手。按照標長就必須要有罡氣境修為的限制來看,全軍的罡氣境武者,最少數量也有六百五十人以上。六百五十個,罡氣境武者…………侯非推測出這個數字的時候,聲音幾乎是有些顫抖的,不止是他,侯英侯寸臉上也是震驚不已,實際上,連侯玉霄自己聽到這個數字,整個人都是有些恍忽的。六百五十個罡氣境武者,還不足以讓他恍忽,關鍵是他很清楚,這四府的六十五萬大軍,都還只是羅剎聖教的冰山一角而已,這才是真正讓他有些膽寒恍忽的原因。「還沒算上總壇那二十萬援軍,我找府軍的弟兄們打探總壇援軍消息時,明顯能感覺到他們對總壇援軍的推崇,不出意外的話,那二十萬大軍,只會更強!」這是侯非的原話,侯玉霄聽了不免心中也升起好奇,想要趕緊一睹那二十萬聖教總壇援軍的風采了。九月二十三,四府的大軍均已渡河結束過後,詹台清只是讓彭玉虎先跟著過去,也沒讓侯玉霄過去,帶著他繼續留在河東這邊,等著侯氏的大軍抵達。侯氏大軍,顯然不值得詹台清這麼等,那既然如此,詹台清等的,肯定就是總壇那二十萬援軍了。又過了一天,九月二十四號,入夜時分,侯玉成率領的侯氏兩萬大軍,終於到了。侯玉成雖風塵僕僕,但臉上的興奮之色依舊濃郁,他似乎對戰爭有種獨特的偏好,一看到侯玉霄就高興的沖了上來。「大哥,什麼時候渡河?」「等上師命令吧,你先帶弟兄們駐紮下來。」「是,大哥!」侯玉成雖然點頭遵命,但心裡卻有些疑惑,河岸這邊已經沒有多少駐軍了,肯定是已經渡河過去了,那他們還繼續等在這裡幹什麼……後面侯玉霄給他解釋了,知道是在等聖教總壇的援軍后,他也變得好奇了起來,整天眼巴巴的等著聖教那二十萬援軍過來,想看看能被稱作聖教精銳的大軍,是什麼模樣。新禹歷1322年九月二十五日,跟侯玉成抵達時一樣,同樣是入夜時分,一股如浪潮般洶湧的詭異氣息,驟然自河岸西邊的官道上逐漸靠近,整個河岸邊上所有人,無論是什麼修為,瞬間都被驚動了。所有人走出了營帳,朝著西邊官道看了過去,侯玉霄領著的侯氏一眾人,自然也是如此。西邊官道的盡頭,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傳來,緊接著塵沙漫天而起,宛如白色瀑布一般的鐵騎洪流,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在一名騎著白色戰馬的英武中年人的率領下,朝著河岸這邊的眾人,疾馳而來。「嘶…………梵門凈世軍!」彭玉虎的驚駭聲,雖然清清楚楚的傳到眾人耳中,可沒有一個人轉頭側目哪怕是一下下,只因他們此刻的目光,全都匯聚在那白色洪流的身上,眼神里同樣充滿了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