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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睚眥殘念

  送走了鱉三,雲羿拿起了咥血劍,抽劍出鞘,以鱉三剛才使用的手法敲擊護手龍眼,喚醒睚眥劍魂的瞬間,雲羿心中陡感一股森然寒意沖入體內,順著脊背督脈直衝頂上神府泥丸。受此寒意影響,雲羿頓時心神失守,心跳加快,湧現出無窮殺機,渾身血液快速流動起來。

  雲羿本想鬆開咥血劍,劍柄卻彷如生了根般的牢牢地吸附著手掌,根本無法甩脫。

  恍惚之間,雲羿看到一頭龍首豺身的龐然大物朝自己撲面衝來,情急之下,雲羿連忙提起劍鞘合上咥血劍,幻境頓破,殺意陡失。

  心神失守只是曇花一現,卻將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方才那龍首豺身的怪物應該就是睚眥凶魂,並非實質,只是睚眥凶魂在那一瞬間侵入了他的七竅神府,被他的元神察覺。

  睚眥元神宛如太山,不可動搖,得虧他及時合上劍鞘,不然睚眥凶魂此時就該反客為主、借屍還魂了。

  雲羿抬手擦汗的同時放下了睚眥劍,此劍太過凶戾,若是元神不夠壯大,還是不要輕易動用得好,以免招災惹禍。

  雲羿心中餘悸尚未完全消散,后怕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回過神來,進到裡屋躺卧休息,由於剛剛受了驚,便沒能立刻入睡。

  好不容易睡著了,到得後半夜卻做了夢,雲羿夢到自己躺在床上,床邊卻多出了一隻巨大的怪物,那怪物生得龍首豺身,龍頭雙角呈尖銳的錐形,面目與真龍也並不是十分相似,缺少了真龍的威嚴與王者之氣,反倒多出了真龍不曾有的猙獰與兇殘,雙眸之中流轉著恐怖瘮人的血光,正是龍子睚眥。

  睚眥沖他咧了咧嘴,露出一抹兇殘的笑容,雲羿心中吃驚不小,想要起身驅逐,卻發現身體竟然不得動彈,立時醒悟自己是發了夢魘,忙自心中默念「福生物量天尊」,與此同時試圖氣行督脈上定神府,但一試之下卻感知不到自己體內靈氣。

  心驚之餘,雲羿暗自注視著床邊的睚眥,睚眥並沒有攻擊他的意思,但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兇殘笑容卻一直掛在唇角。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雲羿再於心中默誦凈心神咒,咒畢仍未恢復身體知覺,只能再誦金光神咒:「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神咒默誦畢了,依然不見奏效,只能硬著頭皮再誦上清玉宸寶誥:「志心歸命禮。居上清境,號靈寶君。祖劫化生,九萬九千餘梵炁。赤書煥發,六百六十八真文。因混沌赤文而開九霄……」

  誦罷上清玉宸寶誥,身體依舊無有知覺,雲羿徹底慌了,幾度想要掙扎著起身,但身體壓根兒不聽使喚,不能移動分毫。

  正在此時,睚眥有了進一步的動作,抬起一隻爪子拍向了他肩頭,睚眥的爪子頗似龍爪,尖銳的指甲上發出森森寒光,雲羿無計可施,驚得魂不附體。

  「啊!」雲羿驚呼出聲,翻身而起。

  「啊!」飛鳥緣受驚後退。

  二人都受到了驚嚇,但飛鳥緣先行穩定了心神,上前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兒,」雲羿擺了擺手,「我有些口渴。」

  飛鳥緣聞言倒了杯茶水遞來,雲羿接過一飲而盡,由於驚魂未定,將杯子遞給飛鳥緣之後也沒有說話。

  「你剛剛臉色很難看,做噩夢了?」飛鳥緣關切發問。

  「幾更了?」雲羿反問道。

  「這都晌午了,我見你今早沒有起來,過來看你,見你好似發了夢魘,推了你一把,怎知你會突兀起身,倒將我嚇得不輕。」飛鳥緣拍著胸脯說道。

  雲羿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見帳內敞亮並非燭光,體內靈氣運行自如,卻信所見所聞不是夢境,沖飛鳥緣擺了擺手:「我沒事。」

  飛鳥緣還想再問,見他皺著眉頭,識趣地退了出去。

  雲羿眉頭緊鎖,所謂夢魘就是民間常說的鬼壓床。人通常是日有所思,夜裡才會夢到相關的事,亦或是受到外界邪氣的侵擾而做噩夢,說白了就是附近有鬼魅或者異類元神。

  道家經典《莊子》曰:「古之真人,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道人修真悟道,煉養元神乃是重中之重,睡眠從不做夢,更不會發夢魘。

  此外,道人受籙於天,代天行事,受天威蒙蔭,鬼魅異類唯恐避之不及,更不敢趁道人睡覺之際靠近,就算靠近,道人也能驚醒,更別說誘發夢魘,這夢魘來得好生古怪,好沒來由!

  想到夢中所見,雲羿心頭陡然一凜,他雖不曾在睡覺時受到外界邪氣的侵犯,但睡前喚醒過咥血劍中的睚眥凶魂,雖然他及時合上劍鞘壓制睚眥,但七竅神府中卻殘留下了睚眥的一縷意識。

  猜想到誘發夢魘的原因,雲羿心中一陣后怕,睚眥殘留在他腦海中的一縷神識就令一個太始道人發夢魘,其元神究竟有多恐怖。

  睚眥好鬥,若是放任它的殘念遺留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很可能影響到自己的元神,心性可能會在潛移默化之中偏向睚眥的性情,當務之急是得儘快將睚眥遺留在自身腦海中的神識祛除體外。

  心存此念,雲羿盤膝坐定,抱元守一,行三觀存神心法穩固元神。

  往複數個周天之後,感覺精神爽朗了許多,雲羿才下地洗漱。

  早飯沒能趕上,午飯卻沒落下,倭人食物匱乏有限,並無一日三餐的習慣,便是在外打仗也只是一日兩餐,一日三餐是雲羿的特權。

  吃過了午飯,雲羿去看仙鶴,見它還在沉睡之中,便回帳摶氣。

  屈指算來,他入道至今不足兩年,已然身擁太始修為,已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短時間內想要晉陞太素無異於痴人說夢,摶氣的目的旨在擴充氣海,增加氣海的靈氣儲量,以便於日後作法不會靈氣枯竭。

  平安城西面的黑澤山多有豺狼虎豹、蟒蛇毒蟲,時常會潛入平安城吃人。倭人所建城池並不宏偉,城牆也不怎麼高,有些異類稍有道行就能翻牆而入。

  那些敢進城作亂的異類皆有些微末道行,並不懼怕人多,眾將士每日驅逐,但那些異類卻是天天往城裡鑽,後來沒辦法了,只能雲羿親自動手。

  進城吃人的多為猛虎,雲羿本想收復了留待日後運用,但壞就壞在一山不容二虎,老虎從來是獨來獨往,他不得同時操控,只能盡數殺了。

  狼是群居動物,只要控制了頭狼就能控制整個狼群,黑澤山中的狼群不少,每到半夜,雲羿總能聽到黑澤山傳出的狼嘯,但山中的狼並不怎麼來平安城為害,雲羿忌憚黑澤山中的那幾道強大妖氣,也不敢進山降服。

  由於雲羿多次下殺手,山中的猛獸後來就消停了許多,也不經常往平安城跑了,雲羿也就閑了許多。

  人不能閑著,閑著就容易出亂子,自從駐軍平安城之後,飛鳥緣總是有事沒事兒的往他的營帳里跑,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飛鳥緣的示好有一部分是出於國家利益,畢竟他有著常人不曾擁有的能力,如果留在不呼國,將會是不呼國的一大助力。但飛鳥緣的親近也並非是單純的有所圖謀,真情流露,芳心暗許,自不必說。

  立秋之後,天氣漸漸涼了起來,雲羿不免有些焦急,按照鱉三之前的推測,八俁遠呂智在入冬之前會發兵攻打平安城,但到此時卻沒一點兒動靜,蛇類怕冷,八俁遠呂智也不能例外,戰事越拖只會對它越不利,它為什麼遲遲不發兵攻打平安城?

  平心而論,雲羿並不想現在開戰,因為敵我兵力懸殊,開戰勢必會打光他現在統領的這一支不呼軍,八俁遠呂智拖得越久,形勢會對他和不呼軍越有利,這點對方自然也很清楚,既然如此,它為何還要遲遲沒有動靜,難道僅僅是顧忌黑澤山中那能夠剋制它的妖物?

  想不出所以然來,雲羿索性不往下想,對方不敢發兵南下,他也不敢揮師北上,先這麼耗著吧,反正秋天到了,冬天也就不遠了,拖到冬天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期間雲羿帶飛鳥緣回過出雲幾次,去看看王都局勢只是飛鳥緣的目的,雲羿對此自然漠不關心,他是為了看看井上原有沒有怠慢吐絲。

  入冬之前,井上原吐了不少絲線,雲羿全部帶回平安城,交由飛鳥緣,讓她拿去找人織布縫製道袍。由於蛛絲堅韌,只能用咥血劍作為切割工具,便將咥血劍一併給了她。

  井上原所吐蛛絲不少,雲羿做了三套道袍也僅僅用去了一半,見剩下的蛛絲還有很多,雲羿便叫她縫製了一套女子著裝和兩套男子衣裳,女子衣裳自然是給飛鳥緣準備的,那兩身男子衣物則是給她的父兄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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