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魔眼

  第76章 魔眼

  北邙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


  大山十三座，小山二十六座，大小交疊，連成一片蒼蔥的山巒。


  傳說北邙山下通幽冥之地，山中多古墓，陰氣很重，常年被濃霧籠罩，風吹不散，日照不進。


  濃霧如一張大幕，隔絕了風雪，昏暗死寂，透著一種陰沉和死寂。


  謝羿帶著儺面，渾身紅光斂去，他來的安靜，沒有一點張揚。


  他身上貼著隱身斂氣的符，身形氣息被符光隱藏，如一條無形的小魚，悄無聲息地鑽入山中濃霧之中。


  山腳下有個巨大的天坑，幽深陰暗，陣陣陰風在坑中涌動，呼呼如鬼哭。


  那裡是獨角五通的巢穴，天坑神洞。


  謝羿站在山腰樹梢上，眉心神眼睜開，隱在儺面之後，其中有九色神光乍現。


  他的視線探入天坑之中，觀察著下方的地形，還有隱藏其中的生靈。


  就在他窺探天坑時，山林中也有一個東西在盯著他。


  霧氣瀰漫，樹冠茂盛，其中有隻烏鴉隱藏。


  它雙眼泛紅，黑色羽毛覆著一層陰氣，站在樹枝上一動不動，直愣愣地盯著謝羿在看。


  北邙山外的一座小山上，陳九幽和小棉襖站在一起，他們正盯著空中一道圓形靈光看。


  那裡面顯現的是謝羿，是烏鴉眼中的畫面。


  這是陳九幽以圓光術和鬼術結合而成的一道法術。


  那烏鴉是死物，被他一縷神念寄居操控，留在天坑附近監視那裡的情況。


  烏鴉的眼睛與圓光鏡相連，這樣他和小棉襖就能看到那裡的情況。


  他之前帶小棉襖出來，是因為他在古洞府需要一個可靠的幫手。


  在他眼裡，天坑裡面唯有小棉襖還算個人。


  「我說了，老幺能預知吉凶，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陳九幽笑的有些得意，接著道：「此人臉上的面具是哪一位，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他當然不必再多說了，儺神開山將軍的模樣，江湖上稍有見識的人都知道。


  小棉襖看著那面具，稚嫩的臉上滿是凝重，忽然深吸口氣，說道：「多謝了，死老鬼，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


  「好說，那我說的事，你考慮考慮？」陳九幽道。


  「不用考慮了，你這次幫了我，我自然也會幫伱。」小棉襖道。


  「好，進了古洞府之後，你幫我找葯，我幫你找你父親的遺物，我們精誠合作，神擋殺神，人擋殺人。」陳九幽笑著道。


  小棉襖微微點頭，沒有接話，只是看著圓光鏡，突然問道：「這儺師叫什麼名字？」


  「嘖，之前聽那黑蠱婆說過，據說最近在安平縣很出風頭，好像是姓謝，至於名字嘛，我想想，我想想啊。」


  陳九幽看著圓光鏡中的人，眉頭微皺，面露思索，過了一會兒，忽然道：「哦，想起來了，叫謝羿，對，就叫謝羿。」


  北邙山在，謝羿正在以神眼窺探天坑，此時忽然心生悸動，猛一轉頭，看向濃霧瀰漫的山林中。


  他神眼視線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尋著那一點冥冥中的感應，看向林中一株大樹上。


  他的神眼看向那個大樹，穿過茂密的枝葉，直接看到了一隻烏鴉。


  神眼和烏鴉雙目對視，他從那烏鴉眼睛里看到一個淡淡的人影。


  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眼窩深陷，臉頰瘦得皮包骨，眉宇間帶著七分病氣。


  陳九幽和小棉襖正看著圓光鏡說話，看到鏡中的人忽然轉頭朝他們望了過來。


  接著那人面具的眉心處有一團彩色光華閃耀。


  光華一閃即逝，圓光鏡中景象的瞬間消失，化成了黑暗。


  黑暗中瞬間有無數眼睛睜開，大小不一，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圓光鏡本是平滑如鏡，隨著這些眼睛飛快出現，鏡面不斷凸起，膨脹，就像鏡中真得有無數眼睛長出來了一樣。


  那些眼睛眨呀眨，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朝著不同方向亂轉，像是各自有生命一般，透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邪性。


  此事發生得太快，陳九幽和小棉襖也驚住了。


  陳九幽畢竟是老江湖，一驚之後，立刻反應過來，要散去那圓光術。


  就在他心中生出此念時，那些眼睛像是感應到了他心中的念頭，瞬間全都朝他看了過來。


  他被那些眼睛盯著，心中念頭立刻散了，耳邊有無數呢喃低語響起。


  「陳九幽，原來你在這裡啊。」


  這些呢喃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聲音嘈雜含糊，像是有無數人同時說話，又像是一個人說的話，語氣是一模一樣的，卻發出無數道不同的聲音。


  這聲音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卻又透出一種濃烈的邪異。


  陳九幽呆住了。


  小棉襖看到那些眼睛都在盯著陳九幽，只愣了一瞬，立刻就反應過來，出言提醒。


  「死老鬼，你還在等什麼，還不散去法術。」


  但她轉頭一看，就發現陳九幽已經僵住了。


  她聽不到這些聲音，卻知道陳九幽已經中了對方的法術。


  她心中一急，正要去推陳九幽的手，卻發現陳九幽手背上忽然裂開一道縫隙。


  那是一隻眼睛，眼珠鮮紅，一出現就直盯著她看。


  她和那隻眼睛一對視，周遭世界就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那隻鮮紅的眼睛。


  那隻眼睛盯著她，目光中蘊含無數雜念妄念，正隨著目光侵入她的眼睛，侵入她的心神。


  她的耳邊響起一聲聲含糊不清的呢喃。


  那些呢喃聲初時含糊，漸漸就清晰了，聲音也更大，男女老少的聲音不斷呼喚，「小棉襖，小棉襖……」


  一聲聲呼喊，如浪潮一般在她心裡出現，不斷衝擊著她的理智和心神，要引誘她回應。


  她每次想施法反抗，都被那聲音衝散了，而且那聲音每次將她心中念頭吞噬，都越來越強，她想要回應的衝動也越強。


  就在她忍不住要回應地時候，手中撥浪鼓突然震顫起來。


  那小鼓上散發白光，慢慢顯出白蓮圖案，接著鼓面盪起波紋，發出一聲聲輕快的鼓聲。


  咚咚咚咚。


  隨著鼓聲響起，空中的圓光鏡盪起波紋，白光閃耀，鏡面頓時崩散。


  小棉襖眼睛里有白光乍現，化為兩朵白蓮緩緩綻開。


  「呼呼呼。」


  小棉襖呼呼喘著粗氣，鼓聲響起，那隻盯著她的鮮紅眼睛終於消失了，她也終於清醒了。


  但她看到陳九幽時，瞳孔一縮，驚呼道：「好邪門的眼睛。」


  陳九幽躺在地上，已經暈了過去，他滿臉是血，臉上卻帶著笑意。


  他的雙眼血肉模糊，一雙眼珠子已經被摳出來了。


  眼珠子就在他自己手上，是他自己摳出來的。


  小棉襖看著他的表情，面露思索，她覺得剛才發生的事很熟悉，隱約在哪本書上看過。


  忽然，她面色一變，心中如有霹靂乍響，「魔眼，一定是魔眼，那人身上有聖教經文記載的那隻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