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掃家灣
第39章 掃家灣
七月三十一，大雪。
天還沒亮，楓林渡口就來了很多修行人，他們都是來看斗劍的。
此事在紅葉集早已傳開，蜀山劍派冠絕天下，蜀山弟子劍法精妙，大家都想見識見識。
可惜，這次他們要失望了。
天剛亮，集市裡還有人往渡口趕，還沒到地方，就聽到集主的聲音在整個楓林渡回蕩。
「今日雙方各有要事，斗劍之約延後，日期未定，有心觀劍者，可來青山閣錄名，等日子一定，青山閣會發請柬通知諸位。」
話音一落，整個楓林渡一片嘩然。
集主說話時，安平城西郊一個農戶家裡，響起女人驚恐的尖叫聲。
院子里一個的漢子正在殺雞，聽到叫聲立刻衝進了房間，接著便被房間里的慘狀嚇了一跳。
床上有個風韻婦人，渾身赤裸，拿著一條紅色肚兜擋在胸前，雪白豐腴的身體上有紅暈未消。
她滿臉恐懼，眼中帶淚，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床上有個老人仰躺著，渾身赤裸，滿臉是血，他的左眼眼珠子已不見了，眼眶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個紅窟窿。
他的右手沾滿鮮血，做握拳狀，彷彿握著什麼東西。
漢子衝到床邊，跪在床前，喊道：「薛先生，薛先生，你怎麼樣了？你可不能有事啊，你還沒有傳我們法術呢。」
老人躺在床上，嘴裡呼哧呼哧，含糊地說道：「陰陽觀，偷天換日，好手段，好手段吶。」
說完之後，頭一歪，人已沒了氣息。
屋子裡很快響起男人的罵聲，還有女人的哭聲。
屋外樹梢上有隻喜鵲，一直看著這裡的事，它叫了一聲，張開翅膀飛進了屋子，裡面立刻安靜下來。
很快，屋中火光乍起，喜鵲飛了出來，爪子上抓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直接飛入風雪之中。
火光衝天，農舍很快就被大火吞沒。
鳴春江上，謝羿施展履水之法，站在江面上，踩著水氣，逆江而上。
昨天晚上，他讓張烈祁連看過那封信之後，三人便悄悄離開了紅葉集。
祁連病情嚴重，如今有人想算計他，他的處境非常危險，必須儘快返回驅雲觀。
張烈和他一道走的，會送他回驅雲觀，然後轉去安平城。
這次蜀山有三個人來安平，張烈的師弟師妹早已去了安平城，他留在紅葉集，是想等集日買點好酒。
現在有人要算計蜀山，他放心不下師弟師妹，便跟著祁連一起走了。
謝羿沒和他們一起，現在去安平城還太早。
古洞府開啟的時間越來越近，安平城聚集的修士會越來越多，也會越來越亂。
那些人為了利益而來，全部聚在那座荒棄的邊城之中，天天都在勾心鬥角，明爭暗鬥。
安平地界暗流涌動，安平城就是旋渦的中心，他可不想這麼早就卷進去。
謝羿此刻已恢復了本來面目，面容冷峻，沒有一點胡茬，一身明珠落日袍纖塵不染，腰間掛著飛星劍，和他從靈官鎮出來時一樣。
江水滔滔，風雪撲面，他步水踏浪，逆江而走，沿路經過了很多漁村水寨。
他速度疾快，江邊見到他的人很少，有的人看到他了，發出驚呼，他卻已走遠了。 謝羿知道他們在叫什麼，也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
鳴春江沒有龍君，卻有很多水妖魚怪，它們沒有龍君約束，經常興風作浪，掀翻漁舟客船，將人拖入水裡分食。
在履水途中，他看到江岸邊有很多破爛腐朽的木船，那些就是江中妖魔為禍的證據。
鳴春江不太平，即便修行人渡江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尤其是落單的修行人，一旦被江中水妖注意到，它們便會興風作浪，群起而攻之。
先將修行人纏住，待其法力耗盡，便將其拖入江中分食。
謝羿一路踩水而走，大張旗鼓，毫不畏懼。
他所到之處，不光沒有水妖魚怪，連小魚小蝦都躲著他。
它們不是怕他，而是江水之下，一直有條十丈長的獨角黑蛟跟著他。
蛟龍過處，水妖魚怪全都退避三舍，有不長眼的要來滋擾，全都被黑蛟吃了。
小蛟被關了無數年月，靈氣生機枯竭，光靠謝羿給他傳度法力，是沒法快速恢復實力的。
蛟龍之屬，只有到了江河水脈之中，攝取江河水澤之氣，才能快速恢復法力。
小蛟早上隨謝羿入水，一直在水下汲取水澤之氣，黃昏時，他已有了初入化氣境的法力。
就在謝羿路過一處水灣時，被一個修行人攔住了。
那人站在江邊，像是早就等著他，一看到他就拱手施禮，朗聲道：「道友請留步。」
謝羿站在江面上，遙望江邊那人，心中有些疑惑。
按照儺教情報記載，這裡叫做掃家灣，灣里有一個很大的水寨，叫做掃家寨，有兩百餘人。
掃家寨有座江神廟，廟中有個老廟祝，他修的是神道法，享受族人供奉，竊取江神香火，庇護這一座水寨，整個水灣都是他的轄地。
此刻岸上那人卻不是老廟祝，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他身著一件很陳舊的白色法衣，上有水光朦朦，下擺飄動間，似有浪花般的靈光閃動。
他身上不光有水氣，還有香火煙氣環繞。
謝羿猜測老廟祝已經不在了，這位便是掃家寨江神廟的新主人。
他和這人素未謀面，也不知這人喚他何事，但是到了別人的地盤，人家以禮相待，他自然不能無禮。
一道金光掠過水麵，眨眼間便飛到岸上。
謝羿站在年輕人身前，拱手道：「途徑寶地，竟讓主人家親迎，實在惶恐。」
掃勝哈哈一笑，擺手道：「道友言重了，掃勝仰慕儺教威名已久，見道友履水路過，冒昧開口相留，還請道友莫要怪罪。」
謝羿哈哈一笑，掃勝提到儺教，就說明對方已認出他了。
江河之神消息最是靈通，水上船客之人聲，水中魚蝦之私語，皆是他們的消息來源。
紅葉集他借法那麼大動靜，山野震動，集市就在水邊，掃勝不可能不知道。
「儺教謝羿，幸會。」謝羿拱手道。
「幸會幸會，謝兄不必多禮，走，酒菜已備好，今日我們好好喝一杯。」掃勝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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