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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一場雪

  「嘶——啊!」陳曉東整個下午一直憋著痛,到最後一節課終於忍不住了,給班主任請了假就往家裡趕。

  陳宏志在附近的老宅區有間院子。位置不偏但是人少。

  陳曉東進門,一個身穿道袍,頭髮盤成偃月冠,腳下卻踩著一雙皮鞋的男人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師傅!」陳曉東瞪大了眼,這位看上去二十來歲的俊美青年可是他們家的貴人!他稱自己俗名李壽昶,曾經是全真龍門的道士,現在又做了自然門的門人,在異人界地位頗高,今年已經四十多了,只是駐顏有術,看上去十分年輕。陳曉東和他爹一身本身都是他教的,上次哪都通要把他強制收編,也是他出面擺平的。

  「嗯?小東啊。」李壽昶嘴上掛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你好像被人把筋脈給打斷了。」

  「什麼!師傅,這不可能啊,渾身都好好的,就是左手……左手、動不了了?」

  李壽昶一手拄著腦袋嘲諷道:「好徒弟啊,我本來還想培養培養你的,可惜你左手經脈被人打斷,先天受損,以後你就別想著煉炁了,老老實實做個普通人吧。」

  「你說什麼!我,我爹呢?我不信!我爹肯定有辦法!他不會不管我的!」宛如晴天霹靂,陳曉東大叫:「我不過是左手發痛,怎麼可能受這麼重的傷!」

  「你爹?他最近看上一個女人,正琢磨怎麼把人家老公搞死煉煉魂呢,哪有心思管你這些?哈哈哈!」

  「姓李的!你好好說話!你不過是我爹養的一條狗!你敢罵他?」

  「陳曉東!」陳宏志居然突然出現在院子門口,「你怎麼敢這麼對你師傅說話,快跪下賠罪!」

  「爹,爹……」陳曉東不知所措,猶豫了一會兒,他終於跪倒在李壽昶腳下。「師傅,弟子錯了,我,我不是人!您老人家救救我!我不行啊,沒有炁我不就和那些廢物一樣了嗎?」

  「陳老闆,你兒子說我是你養的哈巴狗啊,你說我是嗎?」李壽昶翹起二郎腿,這沙發真的很軟。

  「老師!犬子一時衝動,犯了錯,你可萬萬不能當真啊!」陳宏志頓時大汗淋漓,「我陳家現在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您知道的,我可不是忘本的人啊!」

  「師傅!徒弟錯了!」陳曉東舉起右手,「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徒弟一時失言了,您一定原諒我。我錯了!嗚嗚嗚……」

  他居然淚流滿面。

  李壽昶心道你們爺倆都挺能裝啊,表明上卻做出一副大量的表情。「哎呀哎呀,小東啊,你就是性子太烈,跟我年輕的時候一個樣,不過你的傷我是沒辦法了,用觀炁的方法去看你確實已經廢了,再練下去只是死路一條啊——不過你可以讓你老爹幫你報仇嘛,畢竟你爹的天賦還在你之上,再加上我的鬼符籙,用不了多久噠,嘖嘖。」

  「逆子,你又給我惹到哪路神仙了?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出來!」

  陳曉東如實將下午發生的事講述給二人。

  「光邵,我想起來了,光耀邦的二兒子啊,我本來可以把他發展成我們家大靠山的,都讓你小子攪和了!」陳宏志皺眉道,「不過這就有了我們兩家接觸的理由……」

  「爹!」陳曉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一拳就把人經脈傷成這樣?李壽昶想到:莫非是呂家的如意勁?不可能啊,西北這邊怎麼會有人練過如意勁?還練的這麼厲害?或者是賈家村的奔流掌?這小子胡說八道吧。

  「老師,你也聽見了,這次的對手不簡單啊。」陳宏志滿臉的不甘,「小東平時雖然頑皮些,但是功課是沒有落下過,這都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敵啊!關鍵人家是主動找上門的,我不得不防他們一手,安全起見……」

  「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鬼符籙嗎?沒有活人,我也沒法做不是?還是你仍需努力啊,陳老闆!不過你這次做出來的靈魂不錯,不枉我專門來一趟,哈哈哈!」李壽昶笑著出去了,大鐵門被他踹的作響。

  「爹!」陳曉東目眥欲裂。

  「兒子,忍著,現在我們只能靠他。你長大了,我們現在要以家族的振興為主,你姑姑一家倒台,這任務就靠咱們完成!我們陳家註定要踩在別人頭上!誰也不能阻擋!」陳宏志目露凶光,「我現在修行一日千里,等我煉成那「墨筋柔骨」,李壽昶絕不會是我的對手!」

  「兒子,你放心!憑藉我的機關術,以後一定能治好你的手!咱們現在要和光家搞好關係,等我上去了,再給你報仇雪恨!」

  「我懂……爹,都是我學藝不精!」陳曉東嗚咽道,「以前是兒子不懂事啊!」

  「聽說陳曉東請假回家了。」光邵道。

  「唉,我還是出手重了,希望沒把他傷的太重。」

  「管這屁事?明天去看電影吧,金城武演的。」

  「好啊。」

  ……

  下雪了。

  這是今年肅州的第一場雪,薄薄一層,掛在窗戶上。

  周末沒課,這天正好是光邵妹妹生日,光邵昨晚就回家去了,邀請了班裡不少人今天中午去肅州大酒店給他妹妹慶生。

  唐牧之當然也要去。

  食堂里遇到徐景容,她問他:「同桌,你不冷嗎?」

  今天她穿著一件緊身的牛仔褲,配上連駁領的大衣不倫不類的,卻不難看。

  唐牧之才發現自己穿的還是上個月的單件,隱隱能看到肉色。

  或許是覺得他家境不是很好,徐景容咬咬牙道:「我寢室有我爸穿的棉衣,我拿給你吧。」

  「嗨,不用了,謝謝你啊。」唐牧之擺擺手。

  「你冷了就說,我嫌我爸的衣服老土不肯穿的。」

  「好。中午去給光邵妹妹過生日去吧。」

  「我?我也不認識他妹妹呀?」

  「我也不認識,人多熱鬧嘛——人家訂了個大蛋糕。」

  徐景容不說話。

  「……去給買件禮物吧。」唐牧之道。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好啊。」

  「我還沒說是什麼……」

  「不要緊。反正我能力有限。」

  大清早的,雪不見小,反而愈大了。天上像是飄起來無數根鵝毛。這些鵝毛在孤零零地斡旋於人群,久久落不到地上。

  兩人頭上沾了雪,大家都低著頭走路。唐牧之身上穿著徐景容她爹的棉大衣。確實老土,但確實暖和了不少。唐牧之想起了唐媛。

  四周都沒什麼人,空空蕩蕩的,一片白色,沒有樹,只有一根老久的電線杆立在這片天地——遠處發電場的大煙囪發出冒出白煙,在這天看的有些不真切。

  像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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