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路，少年心 第三十七章 秀水河神
夜幕降臨，有個老者扛著個布幡來到一處街口坐下，布幡上畫著一個俠客，雙手持劍，正與一隻吊睛虎鬥在一處。
附近幾個小童連忙跑了過來，圍在老者旁邊，因為這布幡一般都是那些說書人扛的，而小孩子家最喜歡的就是各種詭怪異事。
老者將布幡靠在牆邊，然後蹲在牆角的地上，喘著粗氣，看似行將就木。
小童們嘰嘰喳喳，“講故事……講故事……”
老者嗬嗬一笑，朝不遠處看了一眼，那裏正是將軍府。
“老頭我肚子裏的故事一大堆，你們要聽哪一個？”老者一笑，滿臉溝壑。
小童們七嘴八舌，互不相讓，各自喊出自己喜歡的故事。
……
秀水河邊的小道，有四人疾行，正是李辟方和季人離等人。
“還有多遠？”李辟方回頭問道。
“不遠了，再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季人離回道。
“沙沙……”路邊的小竹林無風自動。
李辟方停住腳步，笑嗬嗬道：“法宗之人也喜歡偷偷摸摸了……”
季人離和綠櫻同時一驚，看到有兩個人自小竹林上落了下來。
一人身穿紫黑長袍，還一個美貌婦人。
“我和陸姑娘看到的就是這兩人……”季人離小聲說道。
“小哥好久不見，可還記得奴家？”婦人笑吟吟的看著季人離。
“誰要記得你……”季人離沒好氣道。
“漉奉崖李辟方，還真是難得一見啊，聽說你在涼州逍遙快活，怎麽舍得回來？”長袍男子說道。
李辟方咧著嘴，“趙至邪，你不是也從尖峰山跑了過來，不過你那個好色老爹膽子也真大，就敢放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就不怕你被人打死了你們老趙家要絕戶！”
“不勞你操心我們老趙家的事，但是你們漉奉崖今天肯定是要絕戶的！”
說罷，名叫趙至邪的長袍男子伸手在腰間一塊石墜上拍了拍，有一把劍瞬間出現在了身旁。
李辟方認得，那塊石墜叫做石中界，還有一種名頭更響的玉中界，兩種都是天地初開，萬物初成之時，有玉石之中包裹了一絲半屢的先天元氣，之後經過演化，自成空間，其空間有的小如屋舍，有的大到能裝下一座大山。
趙至邪一抬手，長劍祭出，直奔季人離四人。
李辟方出手生猛，看劍襲來，一拳就轟了上去，長劍頓時倒飛出去。
季人離暗歎一聲，“厲害！拳頭這麽硬！”
然後在少年的目瞪口呆中，有個暗青色光亮從李辟方手上冒出，在空中翻轉數次，變做一根長棍落了下來。
“你的辟邪棍不是被法宗扣下了？”趙至邪接劍在手驚聲問道。
“嘿嘿，不是扣下，是本大爺故意留在玉居山讓他們代
為保管，總有一天要去取回來！至於現在這根……哼，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殺豬’！”李辟方笑道。
綠櫻瞪大了眼，她知道玉居山乃是法宗的祖庭，她還聽說曾經有個禮宗門人靠著一根長棍差點敲碎了玉居山山頭。
“原來就是他！”綠櫻嘀咕道。
“什麽是他？”季人離小聲問道。
綠櫻笑了笑，說道：“曾經有個禮宗門人因為自己心愛的妖族女子被法宗捉走，這個人獨自打上了法宗祖庭玉居山！”
“後來呢？”
“後來……那人被對方合圍力竭被擒，再然後就匿跡了，應該就是你這個師兄了！”
趙至邪冷哼一聲，提劍攻來，“大言不慚，也不知道誰當初被玉居山打的跟死狗一樣！”
旁邊的美貌婦人則拔下頭上玉簪，一抖手，玉簪銀光一閃，化作一根似劍非劍的利器，奔向了季人離。
李辟方一棍子砸開趙至邪，見自家師弟危險，旋身又一棍砸了過來，明顯能看到棍子長了一半不止，目標正是美貌婦人。
“還能變長？季人離，咱們這師兄還真是猛！”柳星奎叫道。
婦人則一臉驚詫，連忙抬起兵器阻擋，但棍子力氣太大，她瞬間被砸進了泥土中。
季人離看呆了，沒想到之前他們看到就要跑的人，還接不住這個師兄的一招。
就在李辟方收棍不及之時，趙至邪已經持劍刺來，他剛一躲開，卻發現趙至邪調轉劍招，殺想了季人離。
季人離看戲看的正入神，哪裏想到對方的目標是自己，下意識的運起腿法渡山河退了出去，三步並作兩步一直跑上了河麵上。
綠櫻想要搭救，發現地下傳來異樣，她連忙拉著柳星奎退後，於此同時，一聲嗡鳴，那個被轟入地下的美貌婦人鑽了出來。
“趙歇，胡老頭你們看戲要看到什麽時候？”婦人對著小竹林大吼一聲。
季人離在河麵上已經奔出了十多步，李辟方想要馳援，卻發現小竹林裏又有兩人走了出來。
季人離餘光一掃，看到那兩人正是更他和陸嬋娟在同一座屋頂上看過彩戲的老頭與孩童。
“喂……你認都不認識我，非要殺人？”季人離對著趙至邪叫道。
“怎麽不認識？你是漉奉崖遺徒，禮宗的叛逆，今日你必死！”說著，趙至邪的劍又快了幾分。
情急之下，季人離手上掐訣，往後一揮，兩條巴掌大的小水蛇從水麵跳了出來，結果隻是沾濕了趙至邪的衣袖。
趙至邪鄙夷一笑，“殺你這種小輩還搞了如此大的陣仗，真是不值！”
下一刻，河麵震動，十二條水缸粗細的巨大水蛇從河麵下抬起了腦袋，腦袋巨大如屋舍。
其中一條水蛇腦袋上還站著個河水凝成的人形，水色通透。
“秀水河神？”趙至邪急收劍勢，退在一邊。
“在我秀水河上殺人，找死不成？”聲音洪亮怪異，不似人聲，但滿含憤怒。
話畢，河神抬手虛握，無數水珠聚集而來，轉眼，一柄丈餘長的巨大水劍成型，趙至邪暗道不妙，想跑已來不及，飛快鑽入水中，但那把巨大水劍依舊劈了下來，無匹巨力之下，水花如浪頭，將岸上打鬥的幾人全部澆成落湯雞。
季人離轉頭呆望，震驚不已，他突然看到河神望了過來。
“你剛才那兩條小水蛇是想笑死我不成？”聲音依舊怪異洪亮，沒有憤怒，卻有責怪之意。
“秀……秀姨……”
河神沒有回答，卻看向了前方，那裏有一葉小舟慢慢駛來。
……
將軍府，陸項站在後院，雙手背負，看向夜空。
突然，旁邊的水井裏有個黑影摸了上來，借著月光，隻見有個物事雙眼圓黑，鼻子與常人相仿，但嘴巴奇大，一直咧到耳朵根，滿口尖牙，手臂長度足有五尺，駭人聽聞，這怪物，正是百姓口中的水猴子。
陸項低頭看了看，麵色平靜。
“將軍，夫人跟法宗狂徒在河邊打起來了！”水猴子聲音嘶啞。
“哼……他們倒是真的敢來！”陸項臉上生怒，手掌一番，已經有柄古樸長劍出現，煞氣外露。
離將軍府不遠，那個說書老者身邊圍滿了幼稚小童，老者好似有所察覺，轉頭看了過來，然後慢慢起身。
老者旁邊的孩童，聽的正有勁，那裏肯放其離去，但隻是眨眼的功夫，老者身形突然不見。
“鬼啊……”一群小童好似見鬼一般，大叫一聲，四散逃離。
將軍府門口，陸項剛到門外，身前有個模糊人形慢慢凝實，正是說書老者。
門口一眾守衛連連把劍在握，指向老者。
“來者何人？”
老者好似沒有聽見，望向陸項，“將軍急匆匆的要去何處？”
話音剛落，老者原本佝僂的身形慢慢挺直，臉上溝壑也如時光倒流慢慢撫平，一眨眼變成個中年人模樣。
“說書亭，麻辛劍……”陸項一字一句道。
“陸將軍別來無恙……”被稱作麻辛劍的中年人回道。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多數的修行之人都如雷貫耳，說書亭，在大越權勢極大。
陸項知道說書亭原本是當今皇帝鄭昱，為了安頓那些願意歸順其麾下的奇人異士而設立的，起初隻是被鄭昱逶迤巡查、招降之責，大肆招賢納士，畢竟，天下間大部分的修行之人，一輩子隻能在底層摸爬滾打，值此亂局之中，有些人看到了機會，於是，就想著大展身手，搏一個不世之名。
雖然皇帝確實是靠著法宗的勢力上位，但皇帝不是傻子，法宗能扶他上位，也能扶別人上來，他必須要有自己的依仗，完全被自己掌控在手裏的利劍，但事實往往相反，就好比如今的說書亭，不知不覺中已經淪為法宗的打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