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路，少年心 第二十一章 水猴子
就在二人糾結之時，又有道白色身影從下麵躍到屋頂上，他轉過頭，發現來人正是小翠。
小翠看了看屋頂的水痕，輕聲說道：“放心吧！應該是秀水河裏的水猴子！他們在水裏無聊，偶爾會跑出來，躲在暗處偷聽人們說話，不過，最多一個時辰，他們就會回到水裏，因為水猴子離開水麵時間長了，就會慢慢虛弱起來！”
“水猴子？水裏的猴子？”季人離不解。
綠櫻一副了然深色，開口道：“不過都是些溺水而亡的人，因為沾染了水下的濕寒之氣，上不得岸，要一直等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才能解脫，不過，在此期間，水猴子也會尋找機會，借活人的肉身還魂。”
“那你們就不擔心他們會隨便霸占城裏百姓的肉身？”季人離驚聲道。
小翠搖了搖頭，說道：“秀水河裏的水猴子，多半都曾是秀安城中的百姓，他們基本都是在八年前那場大水中，被卷入河底淹死，前些年，將軍府抓到過不少，聽那些水猴子哭訴說，他們隻是太過想念岸上的家人，所以會偷偷上岸看上兩眼，因為自身模樣醜陋，所以隻能躲在暗處，但是卻不敢有害人的心思！”
“這秀水河如此寬闊，定然也是條大河，我聽說，一般的大河之中都有河神鎮壓！怎麽還會有大水淹死百姓的事？”綠櫻疑惑的問道。
小翠點頭道：“因為那次大水，本就是原來的秀水河神造成的！”
綠櫻聽說一般的河神都會盡力保證岸邊的百姓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而百姓們也投桃報李，時時祭拜河神，獻上香火和貢品，貢品倒是不要緊，但香火確是與河神的修為息息相關，哪有河神會做自掘墳墓的事情？
見綠櫻一臉不解，小翠繼續說道：“你也知道陸將軍出身道宗一門，手握重兵，八年前，法宗之人暗地裏聯合原秀水河神晏辛，以秀安城百姓的性命逼迫陸將軍放棄兵權……”
綠櫻擰著腦門問道：“那晏辛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小翠回道：“據說，法宗之人答應晏辛，事成之後就助他登上整個西山洲的水神之位。”
緩了緩氣，小翠臉有悲色，繼續說道：“我家夫人就是在那時候被秀水河神晏辛所殺！”
季人離一臉惋惜，追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小翠低著頭，回道：“晏辛為了活命，攜著夫人的屍身，一路逃到通天大瀑布！”
季人離一臉疑惑，感覺自己對這個天下了解的太少太少。
她卻曾聽說，在中州的西南，金吉州正東，建州的南部，這三州交界之地，有個叫通天大瀑布的地方，據說，天下間半數以上的大河，都在那裏交匯，傳言，那裏水氣漫天，遮天蔽日，大水縱橫，水流直下的巨響聲，在百裏之外都清晰可聞。
通天大瀑布下，還有一座百丈高的水府，名為通天府，有
一位通天神君坐鎮其中，這位神君就是天下間的水神共主，對所有河神水神，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利，有人說，當年這位神君，對於鄭昱坐上帝位出力極大，但卻並非臣服於鄭昱，據說，鄭昱一直與平起平坐。
綠櫻憤聲道：“到了通天大瀑布，晏辛豈不是可以逍遙法外？”
小翠搖頭道：“後來，陸將軍親率大軍八萬，出了望仙關，借道涼州，日夜奔襲了五千裏，將整個通天大瀑布圍的水泄不通，逼迫通天神君交出晏辛還有夫人的屍身，並現出真身，磕頭認罪，承認對自己手下河神管教不利的罪責，否則就要開山取石，填了通天大瀑布！”
“結果如何？”綠櫻一顆心聽的七上八下。
“最後，通天神君隻是交出了晏辛和夫人的屍身，並未磕頭認罪，聽說是皇帝鄭昱親自去了通天大瀑布規勸，才讓將軍作罷，臨走前，將軍控製著手上力道，在晏辛身上刺了四百多劍，才讓其斷氣。之後，法宗還想以將軍擅離職守的罪責，逼迫皇帝降罪，直到聽說將軍又在整頓兵馬，要南下抹平西山州內所有的法宗分支，這才作罷！但皇帝鄭昱為了堵住那些法宗之人的口，還是降下責罰，讓將軍自領一百軍棍，停發十年俸祿！”小翠歎聲說道。
綠櫻聽出了火氣，說道：“殺的好……當初陸將軍要是把西山州所有的法宗分支全部抹去，那就更好了！”
少女想著，若是西山州的法宗分支不在，也許，他和柳星奎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居無定所，一路逃難，現在也不用跑去涼州避難。
小翠不以為然，說道：“那時候，還指望南邊的法宗分支，鎮守西山州東大門盧倉城，阻止大食鬼進來，要是將軍真將他們全部抹去，估計如今的西山州百姓可就苦了！”
綠櫻覺著有道理，說道：“也是……”
“那我們遇到的大食鬼是怎麽回事？”季人離問道。
綠櫻同樣想知道，小翠搖了搖頭，說道：“此時，將軍肯定會好好思量的，我隻希望我家小姐不要在到處亂跑，現在西山州也不安全了！聽說你們想去涼州，我看還是算了，留在秀安也不錯！”
此時，秀水河上一片靜謐，除了偶爾刮起的涼風。
翌日，季人離被門外的吵鬧聲驚醒，他穿好衣服走了出來，見十多個百姓將陸嬋娟和小翠圍在其中，咋咋呼呼說個不停，陸嬋娟雖說有些古靈精怪，但對上百姓的時候，十足的好脾氣。
季人離站在不遠處聽了半天，隱約聽出一些門道，是和一個廟裏的石像有關，又聽了一會，才知道他們說的是閆君廟。
季人離記得，小翠曾跟他說過，離秀水別院不遠就是一座閆君廟，陸嬋娟的娘親生前，常常去廟裏祭拜。
綠櫻曾告訴季人離，這閆君廟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因為傳說，閆君廟內供奉的六尊大神，掌管人死後魂魄的轉世投胎。
誰不想自己死後，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一世無憂，或者給已經故去的親人，求一個安穩來世？
所以天下間極其盛行祭拜閆君廟，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門閥世家，亦或者各路奇人異士，不管有錢沒錢，每年總會到閆君廟內添上幾根香燭，或是買上一些手藝人紮製的供奉錢，孝敬閆君廟內的六尊大神。
此時，門口十多個百姓已經住了嘴，季人離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原來半月前，他們還沒到秀安的時候，這裏下過一場大雨，電閃雷鳴，暴雨如注，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有數道閃電劈在了閆君廟上。
百姓們第二天發現，六尊大神中，名叫閆君的主神石像已經碎裂一地，百姓中有傳言，說是有人在閆君廟祭拜的時候心思不誠，惹得‘閆君’發怒，閆君不想再管這攤子破事。
還有人說，閆君掌管轉世投胎，千萬年不曾出現差錯，已經得道，被老天爺請到了天上喝酒吃肉，甚至有過路的外鄉人說，不光秀安城，好多地方的閆君石像，都在一夜之間崩碎，這更加印證了閆君已經得道的傳言。
種種流言，不一而足，但百姓的日子還是一切照舊，閆君廟祭拜一事也不能就此斷絕，於是百姓們商議重立閆君石像一事，百姓中有些德高望重的老者說，即便閆君得道，也會留下傳承，由下一任閆君繼續主持魂魄轉世投胎事宜。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重立閆君石像，與下一任閆君取得天人感應，讓閆君感受到百姓的誠心。
而城裏的一些商賈或是豪門大戶，自然不願意放棄這等可以增加聲望的事情，於是，紛紛出錢出力，聘請有名的石匠師傅來雕刻新一任‘閆君’的石像，都想將自家的閆君放進閆君廟內受百姓祭拜，所以，各家之間各不相讓，甚至在閆君廟門前大打出手，直到打出血來，差點鬧出人命，這才驚動郡守大人張先善。
說起這郡守大人張先善，在秀安城存在感不大，雖然名義上是郡守之職，掌管秀安的民政，但極少露麵，一直被將軍府的名頭所掩蓋。
秀安城所轄範圍不大，不過一城外加方圓八十多裏內的十數個村鎮，原本，秀安城一切事宜皆由將軍府全權負責，直到八年前，陸項私自帶兵離開駐地，皇帝鄭昱因為擔心，特地遣了張先善過來，並以郡守之職來到秀安任職，實際則是為了盯住陸項，一但再有出格的舉動，立馬上報皇帝。
所以張先善一直老實的做著甩手掌櫃，重立閆君廟一事，原本百姓們先是去找的將軍府，但陸項知道此事繁雜，於是便推給了張先善。
張先善則是依據大越法典，帶著府上衙役，將打架鬧事者全部收入大牢，這才讓所有人都安生了幾天，隻是，那些商賈大戶雕刻的幾尊‘閆君’，還擺在閆君廟門口，有不少百姓耐不住性子，這才來找陸嬋娟做主，因為他們已經在將軍府門前吃了數次閉門羹，至於張先善的郡守府，他們更不敢去，生怕又被以打架鬧事的罪責關進大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