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疑慮
第224章 疑慮
李璟重新回到客棧時,天空差不多已經是蒙蒙亮色了。
客棧的店家就是在夜晚,都安排有人值夜,主要看客人有什麼要求或者有沒有新來投訴之人。
李璟將坐騎拴在木樁上后,就重新進了客棧內,然後再走上二樓。
耶律剌葛跟在他身後,臉上掛著賠笑,亦步亦趨的,他現在顯然就是將李璟看做一條神秘莫測的大腿了。
李璟稍稍落後了半截,和耶律剌葛並肩而行。
「契丹控弦數十萬,平時為牧,戰時為兵,大汗可謂是草原豪雄了。」
耶律剌葛一愣,然後才惶恐的低頭,他摸不清李璟突然冒出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得支吾出聲。
「某這個大汗,是眾兄弟抬舉某才讓某坐上這個汗位的,實乃不及晉王萬分之一也……」
李璟眯眼輕笑,將劍匣從背後取下來拿在手中,看向耶律剌葛。
「那為何還會懼怕一個耶律阿保機,區區一介被放逐之人,想必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了吧。」
說起這個,耶律剌葛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但只是瞬間就隱匿下去,誠懇出聲道:「此人雖然是某的兄弟,但其利欲熏心,竟然妄想把汗位控制在他一人手中,廢除某契丹族世代流傳的夷里堇,讓他的子子孫孫都能夠當上大汗!如此,我們一眾兄弟如何肯應,當然得聲討他,將他抓回去處死!」
李璟淡淡一笑,沒有去戳破耶律剌葛冠冕堂皇點借口,無非就是奪權之爭然後斬草除根罷了,話說回來,這耶律剌葛未嘗不想統一草原,做上當皇帝的美夢。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耶律剌葛肯孤身帶人直入晉地追殺耶律阿保機,也算是一個有大魄力的人,不過比起驚才艷艷的耶律阿保機,可能尚還有些差距。
契丹幾個部落能夠一統,那可是耶律阿保機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這也是耶律剌葛為何非要殺了耶律阿保機不可的原因,但凡耶律阿保機再回草原,只怕很快就能率領舊部重新奪回汗位。
同樣,也是李璟視耶律阿保機為威脅的原因之一。
「大汗莫慌,晉王必能派人將這人給大汗儘快找出來,了卻大汗這一心頭之患。」
到了最後,李璟只是淡然一笑,也不再和這耶律剌葛客套,就大步走進了自己和蚩夢的房間。
耶律剌葛站在後面,看著李璟的身形消失在門后,才將叉在胸前的手收了回來,直起腰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耶律剌葛換了個神色,就回到了李璟隔壁的自己房間里。
…………
一輛又一輛的車馬被送出了遼州城,每輛大車都是由麻油布緊緊包裹著,讓人看不出端倪。
李璟和蚩夢以及李嗣昭三人站在城牆高頭,兩邊皆無晉軍值守的兵卒,遠處城牆上頭的人也看不見這邊,他們三人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一輛輛大車向南而去。
這批運送銀兩的人中間就有耶律剌葛,他被下了蠱,只能聽從李璟的建議,運送這批銀子去和他的人馬匯合再去南邊的潞州左近。 在那裡,李璟告訴他會有人去接應他的。
耶律剌葛自然疑惑為何不去太原,李璟只以晉王有安排便搪塞了過去。
反正他的身份真真假假,耶律剌葛便是不信,也再無什麼法子。
若說耶律剌葛能夠想辦法尋人將石頭蠱取出來帶著銀子跑路,也不值當什麼事,李璟不過只是誤打誤撞碰巧想讓李嗣源的計謀破壞一點罷了。
同樣,其他剩餘的貨物,也在這兩日被李嗣昭盡數取出然後販賣了折成現銀,一同運往了南面。
根據女帝的消息,晉軍此刻已經半數渡過了黃河,估摸著這一個月就能和梁國組成聯軍,在虎牢關打一仗。
時間不等人,再沒有更多的時間蹉跎了……
李璟眺望著車隊漸行漸遠,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神色,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李嗣昭,螚看出李嗣昭此刻也是及其複雜的神色,心中亦能明白李嗣昭肯定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李克用的人。
「亞聖此禮,在下便收下了……不過亞聖在這遼州經營數年,到最後莫要落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敲詐這李嗣昭了一筆,或者說是敲詐了李嗣源一筆,李璟心頭很爽,也懶得再薅李嗣昭點羊毛了,於是邊半真半假的給他透露點風聲。
要知道,這李嗣昭對李嗣源忠心耿耿,到最後可是死在李嗣源的手中……
李嗣昭卻只以為李璟在明嘲暗諷他,神色沒有什麼波瀾,只是輕哼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閣下將東西運往哪裡,也不知道閣下到底說哪方哪派的人,此次就是某栽了一個跟頭,打你閣下今後,可當要小心了……三晉之地,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蚩夢不樂意了,這傢伙武功平平,現在怎麼就敢威脅上了呢!
再說,這人做的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是,現在倒好像是他們將他迫害了一般。
小鍋鍋就不該給他把手接回去!
但見李璟只是隨意一笑,未曾將李嗣昭的話放在心裡一般,她也就懶得做出什麼反應,只是站在李璟旁邊,有一搭沒一搭點撥弄著自己小挎包中的小蛇。
事已至此,遼州的事情都差不多已經辦完了,想必李嗣昭或許會馬上將那糧倉內密道的東西盡數轉移,但恐怕他自己也是沒機會使用了,李璟於是就拍了拍李嗣昭點肩膀,牽著蚩夢的手向城牆下走。
「李嗣源那人,你對他好,可未必能收到什麼善報……」
李璟和蚩夢緩緩的下了城牆,各自騎了一匹馬,就向著遼州北城而去了。
從那邊再出城門,向北去太原。
獨留李嗣昭神色冰冷的站在城牆高頭,左手藏在袖中,一手搭在城牆垛口上面,雙眼定定的看著遠處,似乎在回憶些什麼東西。
到了最後,李嗣昭的神色一變再變,終於才平復了下來,良久后,才嘆了口氣,轉身走下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