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二百十七章讓百姓再苦幾年
第219章 二百十七章讓百姓再苦幾年
不顧朱紈的叫囂,王道秋自袖籠里,掏出朝廷讓他調查朱紈的公文,遞給梁廷振。
梁廷振接過仔細一看,嚇了一跳,忙手執公文跑過去讓朱紈看。白紙黑字,大紅印章,朱紈看過之後,那是更怒了,對著王道秋就怒罵道:「你們浙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們欺瞞皇上、欺瞞朝廷,陷害忠良。我朱紈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皇上啊,皇上,你被這些奸侫給騙了啊!嗚嗚嗚!」
想著自己不辭辛苦,盡心儘力在閩浙剿匪,朝廷卻派王道秋調查自己,朱紈是傷心欲絕,一個五十多歲的封疆大吏,就這麼當眾嚎嚎大哭。
看到這所謂的清官、忠臣,還是那副就自己對,死不悔改的架式,王道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縱馬過去,居高臨下,王道秋鄙夷的說道:「朱紈,到現在你還活在,你自己的那個能臣廉吏之中。可悲啊,可嘆!」
「我呸,王良楨,你個欺上瞞下,靠媚惑君王往上爬的小人,你也有資格說我。王良楨你少得意,我朱紈今次雖遭你等奸侫陷害,恐難逃一死。但千秋史書終有公道。」
公道!是啊,朱紈說的對,作為一個穿越者,王道秋知道,朱紈他這不是痴心妄想,後世的那些磚家在歷史書上,還真給了他朱紈想要的那個「公道」,說朱紈是個清官能臣。
磚家的智商一直都是很感人的,這王道秋也沒辦法,畢竟人家後面有人,他就是比幼兒園孩子還要幼稚,他依然會是叫獸磚家,依然能佔據這個國家的話語權。
心裡哀嘆著世道的不公,王道秋又對朱紈冷冷的說道:「朱紈,你說的不錯,你為官清廉,品行操守堪為百官表率,我輩楷模。至少我王道秋的品行,不及你。」
「哈哈哈,王良楨,想不到你一個鑽營小人,還尚有些羞恥之心,還知道自己人品不好。哈哈哈哈,王良楨,你還有得救,老夫勸你辭官回鄉,每日三省吾身,做個好人吧!哈哈哈。」
聽到王道秋承認自己比他的人品好,朱紈是高興了,很有成就感。於是面對王道秋這個上官,他狂的當起了王道秋的人生導師。
面對朱紈的拎不清,王道秋又接著冷冷的說道:「朱紈,對,你的人品確實比我強,你是清官,我是臟官。可既然如此,那為什麼,我這個臟官任職過的山東、陝西兩地百姓,在我離任的時候,他們都萬分捨不得,都希望我能回去,繼續當他們的封疆大吏。而你這個清官任職我浙江僅兩年,我浙江上下卻都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
「無知百姓知道什麼?他們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那點蠅頭小利,看不到以後。本官自信,只要浙江百姓能苦幾年,那沿海的那些海匪,一定會被本官剿乾淨的。」
讓百姓苦幾年,以後會好!多麼高尚的理由啊!一代代所謂的「偉大的人」,不也都是這理由嗎?在那些「偉大的人」的認知里,反正他們追求豐功偉業、留芳千古是應該的。老百姓吃糠咽菜,賣兒賣女,為他們的豐功偉績買單,也是天經地義的。
反正老百姓在他們眼裡就是那個,「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這句口號之中的那個「代價」,是可以隨時拿來「不惜」的。而老百姓不願意吃苦,不願意賣兒賣女,為他們的豐功偉業買單,那就是鼠目寸光,是刁民。
感慨著這些所謂的「明君」「清官」的思維方式,王道秋氣的牙痛。非常怨恨的看著清官朱紈,冷冰冰的說道:「朱紈,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認知明君清官的。但我王道秋認為,一個君王他配稱明君,那他最起碼應該讓他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一個讓治下大部分百姓一年餓肚子的君王,他可能是運氣不好,正好趕上了大的天災。可一個讓治下大部分百姓十年、甚至二十年年年餓肚子的君王,怎麼說,他也不配稱明君吧?」 「何止不配稱明君,一個讓治下大部分百姓、連續十年、二十年,年年餓肚子的君王,他不但不是明君,他連人都不是。甚至就是說他是禽獸,那都輕了,這樣的君王,應該是從地獄里爬岀來,為禍人間的魔鬼。」
「好,朱紈你有這個認識就好。君王不能讓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就不是明君,而是昏君暴君,是禽獸。那一個封疆大吏呢?」
「這,這,這!王良楨你六元及第,伶牙俐齒,我朱紈說不過你,我說不過你。」
剛才朱紈罵昏君,罵得很爽,可沒想到王道秋話風一轉,就把朱紈剛才的理論,又套在了朱紈自己的身上,這讓朱紈怎麼反駁?於是朱紈在與王道秋的鬥嘴中,一敗塗地。
把朱紈囂張的氣焰打下去后,王道秋人品不好,小肚雞腸又痛打落水狗道:「朱紈,在封疆大吏里,你也算是千古一人了。別的封疆大吏吧,貪臟枉法的,百姓恨他,士紳豪商喜歡他;清廉為民做主的,老百姓喜歡他,士紳豪商討厭他。不管怎麼說吧,別的封疆大吏治下,總會有人討厭他,也總會有人喜歡他。」
「只有你朱紈,你看你治下的浙江,不管是有錢的士紳豪商,還是窮苦的農人;不管是八十歲的老翁,還是五六歲的孩童。他們人人都想吃你肉,喝你血。朱紈,像你一樣封疆大吏當到治下百姓,人人都想你死的,這後面有沒有來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絕對前無古人。朱紈,一個封疆大吏都當到治下百姓,人人喊殺了,你還有臉覺得自己冤?」
殺人誅心,王道秋這話說的太誅心了,氣的朱紈梗著脖力,怒瞪著王道秋,恨不得現在把王道秋給吃了。
朱紈咬著牙,惡狠狠的回道:「王良楨,你不用說那些陰陽話。我承認,自我朱紈到任浙江兩年來,是苦了浙江百姓。但我那都是為了剿匪,是為了百姓們以後好。對此,我朱紈問心無愧。」
「是為了剿匪?朱紈你說你這兩年,在浙江實施的那些暴政,都是為了剿匪?朱紈,你這腦子,真是讓本官無言以對啊。朱紈,本官問你,你這兩年在浙閩兩省,為了剿匪嚴法海禁,那這兩年浙閩兩省的匪,經你兩年的剿,是多了呢,還是少了?或者我把話說的再明白點,至你嚴法海禁后,沿海有多少百姓,去從匪了?」
「那些刁民,一身的賊骨頭,他們去從匪,難道還要怨本官?難道是本官教唆他們去的?」
朱紈到現在還不明白,是他的嚴法讓沿海百姓失去了生活來源,被迫去那些海盜頭子那兒找口飯吃。朱紈他還把責任都推給老百姓,絲毫不反省自己。
朱紈的固執,真把王道秋氣樂了,於是王道秋大笑著說道:「哈哈哈,朱紈,你一個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這還真是讓本官對你刮目相看啊!」
「朱紈,你能考過科試,當是熟記歷朝史集的,難道你連官逼民反這個道理都不懂?朱紈你記住,你讓多少蒼生衣食無著,你讓多少蒼生淪為豬狗,那街頭就會有多少的乞丐,那山上就會有多少的盜匪。讓百姓苦幾年,這話說的好聽,可是沒有吃食,百姓連幾天都挺不過,何來的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