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做野豬皮的爺爺(中)
第175章 做野豬皮的爺爺(中)
王道秋領著覺昌安一走進沈一石在通州商貿城的商行,沈家留在這兒的商行掌柜,馬上就自櫃檯里走出來,恭恭敬敬的侍立在王道秋身旁,滿面春風討好的說道:「姑爺,您今兒怎麼有空來這兒了?」
沈家的這個掌柜也姓沈,是沈一石的本家。兩個多月前王道秋,從白雲觀將這幾間店面討過來給沈一石時,沈一石就帶著這個沈掌拒,去過王道秋的家,所以雙方認識。
因此現在一見沈掌拒上來打招呼,王道秋也忙指著覺昌安,跟沈掌柜介紹道:「沈叔,這位是我女真人朋友,他叫愛新覺羅.覺昌安,是現任的建州左衛指揮使,你們認識一下,以後大家都是朋友。」
「是,姑爺」
王道秋讓沈掌柜的跟覺昌安認識一下,沈掌柜的雖覺得覺昌安這人長的,就跟廟裡的那些面部猙獰的神像一樣,十分嚇人。但王道秋開口了,他也不敢拒絕,於是就壯著膽子,上去跟覺昌安來這種花社交的一套。
等覺昌安和沈掌柜的認識后,王道秋讓覺昌安和沈掌柜的自己談生意,他則在旁邊喝茶。
等雙方生意談定,沈掌柜一臉嫌棄的來到王道秋身邊,小聲的跟王道秋耳語道:「姑爺,這什麼指揮使啊!就是一啥也不懂的土老冒。我給他泡了咱閩浙、雲貴川、四川的十幾種好茶,讓他試喝,他卻說那些茶太談沒味道。後來我把那些專門給店裡夥計喝的高末,泡給他喝,他卻說那是好茶,讓我賣五千斤給他。姑爺,你說這叫啥事啊?」
「還有咱家那上好的江南絲帛,他手一摸就把那裡面的絲給勾出來了,他還硬拽,哎喲喂,好好的一塊帛就這麼給糟蹋了。更氣人的是,他不說自己手粗,還說咱這布不好,說他要買厚實點的布。姑爺,你瞧他說的這都是啥啊?姑爺,這就是個啥也不懂的土蠻子,咱跟他沒生意可做。」
沈掌柜不知道王道秋對覺昌安的心事,還以為是自家姑爺,找了個蠻人土司,來自己店裡當冤大頭的。於是面對覺昌安那隻買五千斤茶葉末子,還不識他店裡高檔絲帛,要買厚實土布的行為,十分的不滿。因此他在王道秋這兒,把覺昌安說的一文不值,認為覺昌安就是個啥也不懂的棒槌。
覺昌安沒讓沈掌柜的賺著錢,沈掌柜的對他印象不好,這也正常。於是在這事上,王道秋也沒責怪沈掌柜,只是淡淡的說道:「我聽湘寧說,沈家在通州工業區,也建有棉紡廠織棉布,那你就拿些棉布樣品,給那個覺昌安看嗎!至於絲帛那就算了。」
「哎呦姑爺,那普通棉布一匹白布出廠價才一錢五銀子,咱們頂多賺十幾個銅板,這點利哪有資格擺咱這店裡啊!還有咱在通州的那個棉紡廠織出來的布,一半是您姑爺的關係,官府買去制軍裝、公差差服、賞賜各地土官、外藩。另一半則是賣給北方十幾個大客戶的。反正那些布織出來后,從廠子里就拉走了,根本也沒必要放咱這店裡來賣。所以我這店裡,還真沒有棉布。」
沈掌柜的話,王道秋懂了,說白了,沈一石給自己在通州商貿城的這個商行,定位就是服務高端客戶,不賣便宜貨的。
明白了這個,王道秋對沈掌柜小聲的說道:「沈叔,這個覺昌安與別的土官不同,他是遼東女真人,他對朝廷有大用,需要拉攏。好了,不說這個了,沈叔你帶我去一趟咱在通州的棉紡廠吧!我讓這個覺昌安去那邊選布。」
「哎,哎,哎,姑爺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吩咐夥計幾句,等下就帶你去。」
「好的沈叔」
聽王道秋說拉攏覺昌安這個土蠻,是朝政。那沈掌柜的就不敢怠慢了,他先就店裡的事去交待了夥計幾句,然後就牽來馬,帶王道秋他們去通州工業區了。
來到通州工業區,沈掌柜指著溫榆河邊那佔地近千畝的一片廠房,對王道秋驕傲的說道:「姑爺,這片廠房就是咱家的棉紡廠,佔地有九百七十四畝,一年的租子,加工業區的管理費,就要五千多兩銀子,是這個通州工業區內,五百多個廠子里最大的一個廠子。」
「這廠子里有三千多台織布機,一天可以織出近四千匹布,還有染布車間,印染車間,刺繡車間。現在廠子里一共僱工七千餘工人,其中五百多是老爺從蘇杭、松江請來的師傅。現在這廠子里……。」 一路聽著沈掌柜的介紹,王道秋一行人,就進了沈家在通州的這座棉紡廠。一進到這棉紡廠的門口,就看見兩個衣著體面的人,一個人趾高氣昂,嚊孔朝天站在那兒,另一人在他身邊不住的打拱哀求。而他們的旁邊還堵著幾十輛大車,和一眾夥計模樣的人。
一看到這兩人這副樣子,王道秋不認識就沒說話,而沈掌柜看了,忙一邊下馬一邊呵道:「老於,什麼事啊?」
「哦,沈爺你來了,沈爺你快來幫我求求九爺吧,他這批棉紗真的不成。」
見是沈掌柜的來了,剛才那個正在跟人打拱哀求,被沈掌柜叫做「老於」的人,忙邊高聲讓沈掌柜的幫他,邊跑過來幫沈掌柜的牽馬。
等沈掌柜的下馬後,這個老於就以一種哭腔,接著說道:「沈爺,九爺這批棉紗真不成,質太次了。這種紗線太容易斷了,就是一個老工人,一天能織岀七八尺布就不錯了,而且這織出的布質量還次,不耐磨容易破。這不行啊,不行,若用這種棉紗織布,那一定會砸了老爺的招牌的,這不成啊!」
聽著這個老於在那兒哭訴,王道秋也下馬走到了沈掌柜的身邊。而看到王道秋過來了,沈掌拒的忙向王道秋湊近了,小聲的說道:「姑爺,在這通州工業區,咱們南方人織布紡紗都擅長。而他們北方人只能紡紗,織不出精細的布。老爺在建廠之初就說了,咱們在人家北方人的地盤上開廠,咱不能把什麼錢都賺了,得給人家北方人分點利。所以咱們這個棉紡廠,只織布不紡紗,紗線都從這些北方人開的棉紗廠進。」
「姑爺,您面前的這位老於,他叫於利強,是老爺從松江請的織布廠老掌柜,在這一行幹了有三十多年了。而您看站那兒趾高氣昂的那人,他叫九爺,他妹妹是定國公的小妾,他在這通州工業區就開了一座紗廠。咱們平時看定國公的面,只要他紡的紗質量不是太差,都是照市價收的。這次他送過來的棉紗質量可能太差了,所以老於他不敢收。」
卧槽!原來是關係戶狗仗人勢,以次充好,強買強賣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再看那九爺站那兒的囂張樣,王道秋那火氣立馬就上來了。也懶得去問是非,王道秋直接就向自己身後的四個護衛下令,去把那個九爺海扁一頓。
王道秋的那四個護衛,是從小在錦衣衛訓練營里殘酷過來的,他們只知道服從命令,可不管你什麼九爺、八爺。於是王道秋命令一下,這四人就如狼似虎的衝上去,先把這九爺的幾個跟隨摞倒。然後跟拎小雞似的將這個九爺給拎出來,不顧人家報定國公的字型大小,先一頓胖揍,再在王道秋的吆喝中,把這個九爺給扔進了溫榆河。
看著自己護衛將這個九爺給扔進了溫榆河,王道秋扭頭對沈掌柜和老於說道:「沈叔、於掌柜,你們記住。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一點做人和做官都一樣。所以你們以後在這北京城做買賣,人家給咱面子,咱給他面子。如果誰認為他背後有靠山,就把鞋踩到咱臉上,那你們也甭跟他廢話,直接大耳瓜子抽過去。」
「是是是,姑爺。謝姑爺為小的們做主,但那會不會給姑爺你招麻煩啊?」見王道秋為自己等撐腰,沈掌柜的心裡很高興,但也怕這會給王道秋招麻煩,於是他開口問道。
而面對沈掌柜的問題,王道秋氣憤的回答道:「沈叔,你要這麼想那就錯大了。一個區區定國公小妾的弟弟,都敢把鞋踩咱臉上了,你們若忍氣吞聲,那我王道秋還有面子啊?行了,沈叔你看著,今兒回城我就去找定國公,這事他定國公要不給我認錯,這個狗屁九爺明天若不跪在咱棉紡廠門口磕頭賠禮,那他定國公就別怪我王道秋,今後跟他過不去。」
「姑爺,這,這,這太嚴重了吧?」
「行了沈叔,官面上的事你不懂,你這事交給我吧。還有以後若再發生這樣的事,你一定要來城裡跟我說。你要知道,你們沒面子,就是我王道秋沒面子,你們要被人笑話,那就是我王道秋被人笑話。行了沈叔,你讓於掌柜的從廠里叫人,馬上把這堵廠門口的幾十車棉紗,全給我扔河裡去。」
「是是是,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