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是壞人
第121章 我是壞人
這一下子又升到了吏部左侍郎，也就是吏部第一副部長，這雖只是個官階正三品的官，但他實際權力大啊！至少一個工部尚書的位子，和一個吏部侍郎的位子放面前，基本上所有的官員都會選吏部侍郎這個位子。
這麼容易就有了決定帝國官員「前途」的權力，王道秋心裡現在有一種深深的不真實感。於是精神幌惚的王道秋，對於接下來嘉靖帝的各種囑咐，他也是沒心思認真聽，只在心裡爽著自己的升官發財。
就這麼想著自己的心事，面上應付著嘉靖帝，不久有個小黃門進來通報，說嚴嵩等四個內閣大學士，和處理完了李默他們那事，過來向嘉靖帝彙報工作的喻茂堅，屠僑和李香，一起在殿外請求召見。
嘉靖帝這會兒也正好想跟大臣們宣布，自己對吏部的人事重組方案。於是他就讓小黃門宣殿外的大臣們進來。
小黃門出去宣旨后沒一會兒，大臣們以首輔嚴嵩打頭，就列隊進了萬壽宮。
按著規矩，大臣們向嘉靖帝行完禮后，喻茂堅就先出來彙報，這次審判李默他們那一百多名犯官的結果。雖然大家都知道，當時監審的司禮監掌印呂方回宮后，肯定會把今天刑部大堂三法司會審的經過，向嘉靖帝彙報。但司禮監是司禮監，三法司是三法司，作為這個案件的主審，代表三法司的喻茂堅，他的彙報才是正式的政府工作報告。
因此雖然今天刑部大堂的事，嘉靖帝已經知道了，喻茂堅也知道嘉靖帝已經知道了，但他倆還是得公事公辦的，把這一完全沒有實際必要的工作流程，再認真的走一遍。
喻茂堅一絲不苟的認真彙報，等他彙報完，嘉靖帝例行公事的表揚了幾句，三法司辦案公正後，喻茂堅就退回了朝班。
而等喻茂堅退回朝班后，四個內閣大學士又按在內閣里排名先後，出來把嘉靖帝好一頓誇，誇嘉靖帝寬宏大量，不與那些榆木疙瘩計較。當然他們在誇完嘉靖帝后，也會在結尾順帶一句，也誇一下王道秋以德報怨，大人大量。
一頓馬屁流程走完，嚴嵩代表內閣出來奏道：「陛下，那些逆臣現今俱以認罪悔罪，也被陛下寬宏大度特赦，那接下來關於這些人的安置，還請陛下示下。還有現今吏部，熊逆公然在御前誹謗君上，不管錦衣衛以後的最終調查結果是怎樣，那熊逆也無資格再位列朝班了。還有這次吏部的左右侍郎徐階和李默皆涉案，也已被降為了從四品，他們也無資格再任吏部侍郎了。這次吏部還涉案兩個郎中，三個員外郎，以及四個主事。可以說這次吏部涉案的人員，雖然沒有都察院的多，但他們這次涉案的全都是主要官員。因此吏部現在是人心惶惶，朝廷的差事完全停了下來，陛下……。」
「好了嚴愛卿，吏部的事，朕已有打算。朕打算調喻愛卿任吏部尚書，侍中王道秋兼任吏部左侍郎，大理寺卿李香改任吏部右侍郎，都察院右都御史夏邦謨，接替喻愛卿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另外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右都御史，以及那一百多名犯官的空缺，由內閣會同吏部，都察院共推。至於那一百多員犯官的安置嗎！全部外放去地方為官，這事由喻愛卿、王愛卿和李愛卿到任吏部后再安排。」
看嚴嵩提到了吏部的人事問題，本就想講這事的嘉靖帝，順勢就打斷嚴嵩，他也不與內閣大學士們商議，直接就拋出了自己的人事安排。
嘉靖帝的這個人事安排，除了讓王道秋這個侍中兼任吏部左侍郎外，其餘的都無比正確，讓人挑不出理。而正在其它三位閣臣，尤其是與王道秋仇深似海的夏言，想岀班就嘉靖帝對王道秋的人事安排，提出疑意之時。老而成精的嚴嵩，不等那三個閣臣站出來說話，他就直接出班跪了下去，口稱：「皇上聖明，臣代內閣奉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嚴嵩都代表內閣宣布奉旨了，那其他三個內閣大學士還能說什麼？他們總不能當著皇上的面說：「哎皇上，你任命的這個內閣首輔，他只能代表他自己，他可代表不了俺們。」
這話誰敢說？說了那就不僅僅只是針對嚴嵩這個首輔，而是連嘉靖這個皇帝也針對上了。畢竟嚴嵩這個內閣首輔，可是他嘉靖帝任命的。
更何況嚴嵩這個老滑頭，他在皇帝面前代表內閣宣布奉旨后，他還直接向嘉靖帝高呼了「萬歲萬歲萬萬歲」。而根據大明的宮廷禮儀，百官之首的內閣首輔，跪下向皇帝喊岀這個口號，那就等於是代表朝臣向皇帝宣布：我們今天的稟奏完了，皇帝拜拜，明兒見。
所以內閣首輔一向皇帝喊岀「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個口號，就意味著今次的朝會結束。其他大臣在聽了首輔的這個口號后，他不管還有沒有事要奏，都必須要緊隨首輔向皇帝跪下，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退出去。 也正因為大明朝廷有這麼個規矩，所以大明憲宗年間的首輔萬安，他因為常在朝臣們還沒奏幾件事，就直接跪下沖皇帝喊「萬歲萬歲萬萬歲」，搞的大臣們每次事都來不及奏，就不得不退朝，因此他得了個「萬歲」閣老的外號。
因此現在嚴嵩這個首輔，跪下沖嘉靖帝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現在這殿里的外臣們，也都只能跪下，向嘉靖帝告辭了。而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殿里的這些大臣，關於嘉靖帝的這次人事任命，他們以後不能再說什麼了。否則嘉靖帝就會用這樣的話懟他們：既然認為不妥，那你們為什麼，當初廷議時不說？
所以在嚴嵩的配合下，這次的人事任命，也就算是通過了他的民主討論程序，等內閣就此事把票擬送上來，皇帝這邊再一批紅，這也就是國家的正式法令了。
嚴嵩他們喊完「萬歲萬歲萬萬歲」，也就都退出萬壽宮了。而王道秋作為近侍，他的工作崗位就是皇帝身邊，所以他不用走。
而等嚴嵩他們都退出去后，嘉靖帝玩命的看著王道秋，笑著戲謔道：「首輔大人對你小子不錯啊！能這麼幫你。」
嚴嵩的那套把戲，聰明人都看的岀，聰明絕頂的嘉靖帝更是看的明白。只不過他認為嚴嵩剛才之所以那麼做，是在拍他嘉靖皇帝的馬屁，他現在之所以對王道秋說，嚴嵩對他王道秋不錯，那完全就是在調侃王道秋。
對此王道秋也明白，於是他苦笑著說道：「皇上，您就別再戲弄為臣了！首輔大人剛才之所以那麼做，他是沖誰，您心裡明鏡似的。」
「臭小子，還敢頂嘴！要不是看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朕非讓呂方拉你出去，請你吃一頓竹筍炒肉不可。行了，得人恩果千年記，回頭等你身子骨方便了，別忘了給首輔大人送份孝敬去。年輕人，要懂禮數。」
王道秋暗指嚴嵩剛才那麼做，完全是在拍他嘉靖帝的馬屁，這讓嘉靖帝的虛榮心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於是嘉靖帝嘴上佯裝訓斥王道秋，心裡卻歡喜的不得了，還不見外的慫恿王道秋去給嚴嵩送禮。
而看嘉靖帝那假的離譜的怒容，聽著嘉靖帝的昏君話，王道秋也是笑著說道：「是陛上，臣聽聞首輔大人不好金銀，喜歡雅。正好上次您賞了臣不少名家字畫，回頭臣給首輔大人送幾幅去。」
「好啊，好啊，年輕人懂禮數好！那個嚴嵩啊，自己清心寡欲視金銀如糞土，可卻生了個又貪財又好色的兒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哦，這樣啊！陛下這話倒提醒臣了，首輔大人還有個貪財好色的兒子。而且臣還聽說首輔大人，對其獨子嚴世蕃極為疼愛，嚴世蕃能當首輔大人的半個家。那這樣說來，那個嚴世蕃也當巴結一下！那陛下，臣為官時日尚短，還沒來得及貪臟，這眼下嚴世蕃的賄銀，陛下您就先借點給臣唄！」
「什麼？你小子是反了，公然在朕面前說自己想貪臟不說，還敢跟朕借賄銀。反了反了，呂方呂方，把這小子給朕拖岀去廷杖。」
看過歷史，王道秋知道嘉靖帝的用人之道，用嘉靖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長江水清可以澆地，黃河水濁不一樣可以澆地嗎？所以嘉靖帝用人，他根本不在乎你是清還是濁，他只在乎你對他有沒有用。
而且就嘉靖那貪財昏君的德性，作為天天在他身邊工作的近侍大臣，王道秋如果是不貪不腐，清正廉潔的。你說這樣嘉靖帝他天天面對王道秋，他慚不慚愧，他會不會無地自容，他還願不願意將王道秋留身邊寒磣自己？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所謂的志同道和，所謂的臭味相投。反正大家朋友要處的長久，那就必須是一類人。所以這次王道秋順勢就向嘉靖帝表達了，其實俺也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在俺面前，不用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