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給兩忠臣上眼藥
第50章 給兩忠臣上眼藥
陸炳讓給點提示,王道秋側臉看陸炳的時候,餘光卻無意間撇見了一身道袍的嘉靖帝,此時正隱在船艙門后,在那兒偷聽自己和陸炳說話。
知道了嘉靖帝在那兒偷聽,關於內侍大臣勾連邊帥的事,王道秋倒也想在嘉靖帝這兒,提前給夏言和曾銑上點眼藥。於是他湊近了陸炳身邊,小聲的說道:「陸大人,你可以查一查夏次輔。」
「什麼,夏次輔?解元郎,你聽陸某說哦,那夏言的確不是個東西,自恃自己有功於社稷,能幫著皇上打理朝政,他人就狂的沒邊。欺負同僚、藐視皇上,可以說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不討厭他的。但就事論事,那老東西性格是不好,但他人還是清廉的,從不收禮。而且那夏老頭人非常聰明,年輕時又干過多年的御史言官,他怎麼可能犯內侍大臣勾結邊帥的這種蠢事,不會不會,他沒那麼傻,再說他圖啥呀?」
王道秋說次輔夏言可能為了錢而勾結邊帥,這陸炳是不信的。畢竟他當日事發,為脫罪就曾給夏言送去了三千金,結果被夏言給趕了出來,最後無奈只能自己罰跪在夏言府門口,打同情牌求放過。
而且陸炳跟夏言打了十幾年交道,他也從沒聽說過夏言收別人禮的。所以現在王道秋說夏言勾結邊帥,收人家的禮,這陸炳是打死也不信的。
陸炳不信的理由,也肯定是身後嘉靖帝此時的心中所想。王道秋明白,今天要想給夏言上成眼藥,就得拿出點乾貨來。
於是面對陸炳的不信,王道秋又說道:「陸大人應該知道,我現在暫居在內宮監衚衕吧?」
「這陸某知道,這怎麼啦,解元郎?」
「陸大人,王某現暫居在內宮監衚衕,平日里就跟住那兒的內宮監工匠們,多有接觸。而內宮監的那些工匠,他們可都是為皇上和京里的那些達官顯貴服務的,其中就包括夏次輔。不瞞陸大人,我曾聽那些去夏次輔家修過房舍、打過傢俱的泥瓦匠和木匠說過。」
「夏次輔現今年過六旬,膝下還無一子,為此夏次輔非常著急,前前後後共娶了十三房的小妾,每晚他都自己吃補藥,去小妾身上造人。而那十三房小妾都有她們自己使喚的丫環、老媽子,也都有自己娘家人要照顧。這麼說吧,他夏府現在的下人共有七十四名,外加十三房小妾、一個正妻、以及夏首輔自己,夏次輔家現在共有八十九口人,還有幾頭拉車的騾馬。」
「夏府現在的開銷,僅十三房小妾,每月一人十兩的月例銀子,就要花費一百三十兩,再加上全府這八十九口人的吃喝穿衣,買煤過冬,生病抓藥,房舍傢俱修補換新,家裡親戚的人情往來………。這麼說吧,我聽那些去過夏府的工匠們說,他們在夏府聽夏府的下人說,他們夏府一年的開銷要八九千兩銀子。陸大人你想啊,夏言他雖官居一品,但他一年的俸銀加各種補助,大概也就一千兩銀子左右吧!」
「而且他夏言還是窮軍戶出身,他的軍籍還是前些年,當今陛下恩旨幫他除掉的。這也就是說,他夏言家祖上,根本就沒給他留下什麼非厚的老底。既然沒有祖宗留的老底,他自己現在每年又只掙一千兩左右的銀子,可他現在一年的開銷,卻高達八九千兩的銀子。陸大人你說,他那些銀子哪來的?」
「這……。」
夏言生活奢糜,這陸炳知道,但夏言那一向的清官廉吏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所以就夏言生活水平和收入嚴重不符這事,陸炳以前也沒多想。但現在經王道秋這麼一提醒,陸炳想想也是呃!
夏言上次任首輔三年,這次復相也才一年多點。四年首輔總共才掙四千兩左右的銀子,至於以前,那夏言是從八品行人開始爬起的,做了二十多年的中下層官員,這二十多年裡,他的俸祿除去養家糊口,能存下個幾百兩就算是勤儉節約了。
這也就是說按常理,夏言他為官三十年,也存不下八九千兩銀子啊!可他現在那一年的開銷,就高達八九千兩,那這些銀子他哪來的?
夏言這經濟問題,疑點太明顯了,陸炳現在有些相信王道秋的話了。當然除了陸炳,隱在他倆身後的嘉靖帝,聽完王道秋的話,他內心也開始對次輔夏言,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見陸炳聽完自己的話,不反駁自己,而在那兒凝著臉思考人生,王道秋知道自己已經說服陸炳了。不過為了一年後夏言事發時的效果更好,王道秋又加了把柴火說道:「陸大人,王某再送你個線索吧!」
「什麼線索?解元郎快說快說。」
「陸大人,是這樣的,據一位曾經在夏府修屋頂的內宮監泥瓦匠,告訴在下。說有一次他在夏府屋頂忙活,就聽底下院里兩個夏府的下人,在那兒閑話。其中一個夏府下人托另一個夏府下人,幫他照顧一下自己的老母,說自己要出遠門去西北一趟,替老爺給曾總督送一封信。」
「陸大人,你想一下這些字眼,西北曾總督,替老爺送信。陸大人,如果王某沒猜錯的話,那個夏府下人嘴裡的西北曾總督,應該就是三邊總督曾銑吧!還有當時還是首輔的夏言,他如果是有什麼公事,要交辦曾銑,那公文肯定是讓朝廷的驛卒送,斷不會讓自己家裡的小廝去送。這也就是說,夏言給曾銑的信,絕不是什麼公文,而是私信。」
「陸大人,我還敢這麼跟你說,如果你陸大人遣錦衣衛高手,打入夏言和曾銑府上,他們能找到的夏言和曾銑之間的私信,絕對不會只止那一封。因為這兩人的勾連可不是一日兩日了,那夏言的岳父蘇綱,跟三邊總督曾銑就是江都老鄉,而且兩人私交很好。」
「說實話陸大人,我甚至懷疑夏言和曾銑,他們可能還有比貪錢更大的事。畢竟夏言和曾銑這二人,他們都是當世絕頂聰明的人,他們不會不知道,皇帝身邊內侍大臣與邊帥結交,這在歷朝歷代都是大忌,這叫內外勾結,這叫圖謀不軌,這是死罪。可明知道這是死罪,這兩人還敢私下來往,難道他們這麼膽大妄為,只是想聯手貪墨一點邊軍的軍餉嗎?」
王道秋這眼藥上的,以陸炳的聰明,他當然聽得出王道秋現在在指控夏言和曾銑什麼。於是陸炳睜著大眼睛,一臉驚恐的盯著王道秋,顫顫巍巍的說道:「解,解元郎,你,你是說那,那夏言和曾,曾銑,想謀反。」
把陸炳給嚇住了,王道秋又用眼睛餘光不著痕迹的撇了一眼,隱在船艙門后的嘉靖帝。只一撇王道秋就感受到了,此時嘉靖帝的身體在抖。
心裡暗爽了一把,王道秋又根據歷史,神棍道:「如果我猜的不錯,最多三年,等那曾銑在西北站穩腳、拉攏了一幫邊將,有實力造反后。他就會和夏言相勾結,找一些借口,比如平定西北某個少數民族叛亂,或是收復河套,或是重新打通河西走廊。反正就是一些可以大規模軍事行動的由頭,然後跟朝廷要一大筆糧餉,以及軍隊大規模集結的權力,最後在他先前已經拉攏的那些邊將的配合下,裏挾著西北邊軍,直接向北京城殺來。」
「什麼?解元郎,你這完全是胡思亂想吧?這事太大了,你不要嚇我。」
「但願是王某杞人憂天了吧,不過陸大人,所謂有備無患,這事你們錦衣衛還是要早做準備。萬一日後不幸被王某言中,你們也好等陛下旨意一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些亂臣賊子一舉拿下。」
「不行,不行,這事兒太大,陸某天一亮就得稟報皇上。請旨查抄夏言和曾銑府,一旦在他倆府上搜到,解元郎你說的那些私信,那麼僅憑他倆一個內侍大臣、一個邊帥,私下結交的證據,就可將他倆問成死罪。」
「是,陸大人,這事稟報皇上是應該的。但王某還是想建議陸大人,您明天在跟皇上稟報這事兒的時候,應該建議皇上從長計議,周密布署,爭取把藏在西北的那幫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皇上天資聰穎,十幾歲隻身從安陸到京師,憑一己之力就能過得重重險關,將朝政牢牢握在手中,相信皇上要收拾那些西北的小蝦米,那就是貓戲老鼠,沒一點難度。而且西北那地方民貪地薄,地方錢糧根本就不可能供養得起一支大軍,只要朝廷不撥大筆經費給他們,那曾銑他拿什麼,讓士卒為他和夏言去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