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第一大鋼企的選址(上)
第40章 世界第一大鋼企的選址(上)
陸炳拉著王道秋出了內宮監鐵匠工坊,這次陸炳比較有人性,知道王道秋不會騎馬,他就讓手下備了輛寬大的馬車,他和王道秋一起坐著馬車出城。
大明王朝的宛平縣,位於北京的西郊,是北京的附郭縣,宛平二字取自於「宛然以平」之意,其轄區包括後世的北京西城區、丰台區、石景山區、門頭溝區、海淀區。
永定河就自宛平縣中間穿過,永定河可以說是流經北京的最大一條河流,它全長六百五十多公里,上游兩大支游,北支為發源於內蒙的洋河,南支為發源於山西寧武的桑乾河。洋河和桑乾河在朱官屯匯合,也就組成了這永定河。
王道秋和陸炳坐著馬車,就來到了宛平縣的永定河邊,面對那滔滔的永定河,陸炳指著腳下那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荒灘說道:「解元郎,剛才你在內宮監里的話,陸某聽明白了。可這要在永定河邊建鐵廠,咱們恐怕就要把主意打在這些荒灘之上了。解元郎你看這些荒灘,現在快入冬了枯水期,它自堤岸到水面,足有二十丈寬,等到七八月永定河洪水期,這些荒灘都會被洪水淹沒。」
「咱們在永定河邊建鐵廠,如果要徵用河邊的農田,朝廷上的那些大臣肯定是要鬧的。畢竟那些河邊的農田,都是上好的水澆地。我朝以農為本,水澆地拿去建工坊,這絕對是找死啊!所以咱們要想在這兒建鐵廠,就只能填高這些荒灘地了。畢竟這些荒灘地是無主的荒地,要弄這些地,只要跟宛平縣衙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而咱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陸某覺得應該是最適合建鐵廠的。解元郎你看,這兒的河道有近百丈寬,這水足夠多。而且這地方離官道不遠,交通方便,周圍又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到時鐵廠建立這兒,鐵廠里工匠的吃喝,附近農戶就能供給。」
陸炳說的是事實,封建農業社會嗎!耕地是根本,尤其是這些河邊的水澆地,那更是被國家重點保護的,所以建鐵廠這用地不能打河邊農田的主意,只能打這些荒灘的主意。
而陸炳選的這個地方,王道秋往身後望望,也的確就是一望無際的北京大平原,交通方便且能提供充足的後勤保障。這是優點,同樣也是缺點,缺點一就是安全問題,熟悉歷史的王道秋可知道,在嘉靖二十九年八月時,蒙古人就會殺到北京城下。而把鐵廠建在北京城郊的大平原上,這不就是送給蒙古人搶嗎?
至於說什麼穿越人士可以改變歷史,那為什麼要改變歷史呢?不讓蒙古人的馬刀,讓大明的皇帝和滿朝文武們,深刻的認識到大明軍隊現在有多垃圾,那下一步的軍事改革又怎麼進行呢?而如果沒有一支剽悍的軍隊,又談何日不落帝國?
所以對於四年後的那場蒙古同胞北京一月游,王道秋雖對北京周邊的百姓有愧。但他覺得自已在這事上,到時只能提前動員人們撤離了,而至於到時到底能救多少人,那就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除了安全上的原因之外,不能把鐵廠建在這北京城郊的這大平原上的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王道秋還考慮到了北京這地兒的氣候,以及鐵廠的規模等因素。說白了就是這點河灘地太小了,裝不下他的理想。
考慮明白了這些,王道秋望著永定河兩岸的地形地貌,他心裡也有了個初步的規劃。於是他向陸炳說道:「陸大人,您選的這地是很不錯。但是咱們要建的鐵廠到底有多大,您心裡可能還不大清楚。我這麼跟您說吧,王某心中的那個鐵廠,他一年的產鐵量,應該比我大明現在全國的產鐵量,還要多幾倍,甚至是十倍。」
大明王朝朝廷一年徵收的官鐵是一千八百萬斤,摺合後世的計量單位,不到一萬噸。但大明全國的鐵產量可超過十萬噸。王道秋說要建產量是大明全國產量幾倍,甚至是十倍的鐵廠,這讓陸炳聽著有些像天方夜譚了。
於是陸炳一臉懵逼的樣,直盯著王道秋問道:「解元郎,你這話太大了吧?」
「大嗎?陸大人,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宣化那邊絕對不止一座紅石山。只要人手夠,咱們圍著紅石山,用炸藥炸,然後人再上去把炸下來的鐵礦石裝車運走,上萬人一天采個上千萬斤鐵礦石沒有問題。上千萬斤的鐵礦石,至少可以煉四百多萬斤鐵,而咱們大明朝廷一年一千八百萬斤的官鐵徵收量,在咱鐵廠也就是四五天的產量。四五天抵現在朝廷一年的官鐵徵收量,那一年呢?」
「還有僅這京西宛平它的煤、石灰石,就足以支援起一個超大鐵廠。更何況這永定河的兩大支流,洋河和桑乾河兩岸各府縣,有的是煤田、石灰石和燒耐火磚用的粘土。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憑什麼咱們不建一個曠古未有的大鐵廠?」
王道秋把理想說的是證據充分,慷慨激昂。陸炳聽了想想也是,只要宣化那邊的鐵礦石是實打實的巨大,那再加上自己宛平這兒的煤、石灰石,確實足以支撐起一個超大鐵廠。
超大鐵廠、超大鐵廠,陸炳嘴裡反覆念叨著這四個字,突然間他想起了昨日,他在西苑永壽宮中,嘉靖帝對他說的那些話。以及嘉靖帝為什麼堅持要親眼見一見,那紅石頭到底能不能煉出鐵水。和如果這紅石頭到時真煉出鐵水后,嘉靖帝為什麼說要去親眼見一見那紅石山。
懂了,懂了,皇上昨天在聽到這事的時候,他應該也像王道秋現在一樣,有個大鐵廠的夢想吧!畢竟如果真能掌握這麼一個大鐵廠,這不但以後不愁錢花了,更重要的是皇權從此有了鋼鐵的支持,那就更穩固了。
想到了嘉靖帝可能的大鋼鐵計劃,陸炳再看看自己選的這地兒,他的確是小了,也存在安全的隱患。於是想明白了這個,陸炳忙就呵令手下,去找兩艘船來,他要跟王道秋一起沿河而上,去給未來的鐵廠重新選址。
平原地帶人口密集區,大河邊船不難找,陸炳一聲令下,他的兩撥手下騎馬,很快就分上下兩個方向,去尋合適的船了。
沒一會兒,陸炳的手下支使著船夫,把七八艘船撐到了陸炳的面前,讓陸炳挑。陸炳挑了兩艘又大又乾淨的船,就帶著王道秋向永定河上游駛去。
之所以是向上游而不是向下游,是因為永定河下游都是一望無際,人口稠密的大平原。而永定河上游都是山區,山區不但有利於安全,還有利於征地。
上了船后,王道秋就想著穿回圖書館去查資料,於是他就對陸炳表示,有些事他還要進船艙冷靜的想一想,讓陸炳不要打憂他。然後他就進了船艙,靈魂穿回了圖書館。
在圖書館里,王道秋就開始查閱後世這門頭溝地區的地理資料。經過一陣認真仔細的查閱,王道秋把自己的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叫王平煤礦的地方。
根據史料記載,王平煤礦井田範圍東至永定河河道,西至木城澗煤礦工業廣場,南至九龍山的十字道。煤田東西走向六公里,南北相距五公里,煤田面積十三點五平方公里,而且這裡的煤,還是那種埋藏淺易開採的煉焦無煙煤。
資料里還說王平煤礦不但就在永定河邊,它還挨著南澗河,而這條南澗河的上游,就有一座儲量驚人的魯家山石灰石礦。 這也就是說,煉鐵三大原材料,這條南澗河邊,可以提供煤和石灰石兩樣,只需將鐵礦石從宣化龍煙鐵礦運來即可。
在圖書館里查到了自己想要的,王道秋就還魂回了這十六世紀。
因為不確定這三四百年來,這地方地名的變化,王道秋走出船艙,就踱步到了撐船船夫的身邊,帶著套人家話的目的,跟人家攀談道:「船家貴姓啊?」
「呦,當不得貴人問,小的姓陳,家裡行二,熟人都叫小人陳老二。」
「哦,原來是陳大哥啊!那陳大哥,你在這永定河上跑船多少年了?」
「呦,貴人可別這麼稱呼小人,小人當不起,貴人您叫小人陳二就行了。小人十五歲在這永定河上討生活,一轉眼有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了,那你對這永定河兩岸應該是很熟悉的嘍,那你跟我說說,這宛平縣都有幾條大河注入這永定河的。要那種長十里以上,河面寬十丈以上的。」
「噢,貴人要問咱宛平縣注入這永定河的大河啊,那這還真沒幾條。這不,貴人前面不遠就有條南澗溝,有十幾里長,七八月豐水期時,這河面有個三十幾丈吧!那現在枯水嗎,也就十三四丈吧。」
南澗溝、南澗河,只一字之差,這應該是沒錯了。找到了地兒,於是王道秋跟船家陳老二說道:「船家,船在前面南澗溝停一下。」
「好的,貴人。」
跟船家陳老二說完話,王道秋就去到船頭,跟陸炳去聊天了。
船行了十幾分鐘,到了南澗河與永定河的交匯處,船家陳老二按著王道秋的吩咐,將船停在了河口,並高聲提醒,船到南澗河口了。
站在船上,王道秋指著這南澗河口,對陸炳說道:「陸大人你看,這條南澗溝現在河面就十三四丈寬,夏季豐水期可以有三十多丈。如果咱們在這河口向上兩里處,炸山造一個壩出來,把這河水堵住,那這二里的河道至少可以填出一百五十畝的平地來。如果再算上周圍那些緩坡,到時咱們把這些緩坡上面那些石頭,開出來填河道,那現在這河道兩邊的緩坡,又可造出四五十畝的平地,這一加就是兩百畝的平地了。」
「還有這永定河,現在沿南澗河兩邊的那些,枯水期露出來的荒灘。那時咱們再築一個堤,那至少又可以圍出百畝的地來,到時咱們可以用這百畝地,堆鐵礦石、焦炭和廢礦碴。」
「至於築壩嗎,咱們可以把那壩築五丈高,平時將水攔在裡面,將水位保持在壩前四丈左右。然後再在兩側山腰三丈處,各開兩道大的水溝,平時這水溝里的水居高臨下,自己流到咱們的廠區里,供咱生產生活用,不用咱費力去提水。在夏天山洪時節,把那倆水溝面向永定河的閘門打開,以便於外速泄洪。」
「同時在堤壩的中間,咱們也可以設幾個閘口,底下連幾條水道,再在水道里裝水輪機。利用水流直衝而下的動力,轉動水輪機,再把……。算了,陸大人,我這麼說可能太複雜,我就問陸大人,您見過水力舂米嗎?」
從小生活在湖北長江邊鍾祥的陸炳,這水力舂米,他當然是見過的。於是面對王道秋的這個問題,他有些疑惑的問題:「水力舂米,我小時候在安陸時見得多了,這東西在安陸基本上村村都有啊!我跟皇上小時候溜去鄉下玩,看到那東西自己一提一落,一下下的敲打底下的那些稻穀,皇上那會兒都叫這東西是磕頭機。」
嗑頭機!挺形象的,小嘉靖大才啊!知道陸炳知道這水力舂米,王道秋鬆了一口氣,既然人家知道,那這東西的原理就不用再解釋了。於是王道秋又接著說道:「噢,陸大人知道那東西就好!那陸大人我問你,如果咱把那嗑頭機底下的稻穀,換成燒紅的鑄鐵呢?」
「解元郎,你是說讓那水力舂米,變成水力煅造,就像鐵匠師傅一錘錘,錘打那些鑄鐵一樣?」
「陸大人聰慧!」
「哎呦,這哪是陸某聰慧啊!這是解元郎你大才啊!是呃,這水力既然能舂米,自然也是能打鐵的。解元郎,你太聰明了!」
陸炳得到王道秋的提點,立馬就想到了水力煅造機,這原理太簡單了。畢竟咱老祖宗己經拿這,舂了上千年的稻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