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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送夏言上路的伏筆

  第29章 送夏言上路的伏筆


  錦衣校尉邊跑邊嘀咕著「御審啊、御審啊、可一定要御審」,就來到了嘉靖帝現在的住所,西苑萬壽宮。


  一來到這裡,錦衣校尉就幸災樂禍的把這事,詳詳細細告訴了門口當值的近侍太監。這個近侍太監一聽,夏首輔被一個縣令領著一群百姓,跪外面告御狀,這太開心了。瑪德老夏,這次你是落勞紙手裡了吧,看勞紙這次不陰死你。


  想到這裡,近侍太監嘴角露出了一絲奸笑。他讓錦衣校尉在這裡等,然後他自己醞釀了一下情緒,裝著天塌下了一樣,不顧形象的揮著拂塵,一邊著急忙慌的往裡面跑,一邊大喊道:「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小猴崽子,怎麼這麼沒規矩啊!萬歲爺駕前,竟敢如此喧嘩,你是不想活了嗎?」


  看著自己調教的手下,現在這麼不顧皇家禮儀,亳無形象的跑進來,還大喊大叫。嘉靖帝的頭號心腹太監,司禮監掌印呂方,頓時就是大怒,馬上就壓著聲音出言,訓斥了這個跑進來的近侍。


  而就在呂方訓斥這個近侍太監時,此時正在蓮花座上盤腿打坐的嘉靖帝,也被近侍太監這動靜給驚動了。然後嘉靖帝微眯著眼,淡淡的說道:「呂方,回頭賞這個不懂規矩的十個板子,讓他以後好好長長記性。現在讓他近前回話。」


  「是,主子。」


  「奴才謝萬歲爺賞。」


  近侍太監謝完嘉靖帝賞他十大板,然後他就跟條狗似的,快速爬到嘉靖帝的腳下,彙報道:「萬歲爺,不好了,門外一個知縣和上千百姓,綁了夏首輔家的管家,來萬歲爺這兒告御狀了。」


  這近侍太監是很有心眼的,他為了害夏言,故意把二三百吃瓜群眾說成是上千百姓,給嘉靖帝一個夏言民憤極大的印象。同時他也不說清楚沈煉這個縣令,只是一個外地管閑事的縣令。他只說縣令,就是要給嘉靖帝一個誤導,以為是這順天府轄下的一個縣令呢?


  不得不說這到底是身邊人,近侍太監是了解嘉靖帝的。果然他這麼一說,心眼賊多的嘉靖帝,現在就腦子裡滿是疑問了。到底是夏言的什麼事情,縣太爺按正常程序都不能處理,非要帶著百姓來告御狀呢?

  有了疑問就有了好奇心,也就想知道答案。於是被勾起好奇心的嘉靖帝就下命令道:「呂方,讓錦衣衛把當事雙方帶進來,你再去直廬(值班室)召內閣、六部,都察院的人過來。」


  「是,主子。」


  呂方答應一聲就退出去了,當然他岀去,並不是他自己去跑腿叫人,而是他出去吩咐別的小太監去跑腿,吩咐完小太監,他還是得馬上回到嘉靖帝身邊的。


  王道秋和沈煉以及一眾百姓,在外面跪了大約有一刻鐘吧。大隊錦衣衛就出來了,他們問明白情況后,就押著王道秋、沈煉、夏管家三人進了西苑。


  來到萬壽宮門口,此時王道秋就看見這裡一頂孤零零的暖轎擺著,特別的顯眼。不用開動智慧思考,王道秋也知道,這頂轎子肯定是夏言的。畢竟就這轎子的規格,肯定配不上嘉靖帝,而在西苑直廬里值班的大臣們,敢在西苑裡坐轎的,也就他夏言了嗎?


  想著夏言把皇帝家當自己家,一點也不注重分寸的作死行為,王道秋搖搖頭。古人云:細節決定成敗,性格決定人生,夏言你的死,你還真怪不得別人,你是自己太作死了!


  鄙視著這個被後世全方面美化的所謂「忠臣」,王道秋進了萬壽宮。進到這裡,他壓抑住內心的好奇,低著頭眼睛絕不亂撇。


  御審開始,因為沈煉現在的身份是朝廷命官,狀子也是他寫的。所以御審一開始,沈煉就作為原告,為皇帝和朝廷諸公答辯。


  後來沈煉又直接對上了夏首輔,兩人當堂對質。夏首輔當世公認的第一辯才,他為官三十年,論跟人鬥嘴,至今他英雄寂莫,獨孤求敗。


  所以夏首輔他巧舌如簧,堅持這只是因為拉車的馬受驚了,才引起的一場意外。而沈煉堂堂一個朝廷命官,居然拿這麼點小事來告御狀,這是拿皇帝和朝廷諸公開涮,他建議皇帝嚴懲沈煉。


  沈煉為人剛直、嫉惡如仇,但他性格火暴,狂放不羈。說話水平本身就差人家夏首輔好幾個等級,再加上自身性格火暴,被人家夏首輔隨便刺激兩下,就梗著脖子在那兒開罵,胡亂說話。


  一個是運籌帷幄、思路清晰的頂級棋手,一個是只知道衝殺的愣頭青,這盤棋的結局可想而知。


  王道秋跪一旁,看這樣下去不行。於是他在一次沈煉又被夏首輔氣的滿臉通紅,不知該怎麼回話的時候,他搶著出聲道:「陛下,朝廷列位諸公,晚生王道秋,字良楨,是本年浙江省鄉試的解元。」


  王道秋為引起皇帝和朝廷大臣的注意,讓他們允許自己這麼個小人物說話,他就抬出了自己浙江解元的身份。


  果然優等生在哪兒,都是被人高看一眼的,王道秋一說自己是浙江解元,他這身份果然就贏得了皇帝和朝廷諸公的好感。有大臣還想起了曾經聽說的,本屆浙江新科解元,在浙江省貢院門口的那個趣事,於是也當場拿出來,向王道秋求證。


  沒辦法,事很尷尬,但卻是事實,於是王道秋就在嘉靖帝和朝廷一眾重臣面前,親口承認了此事,引得大家是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夏言以一種高高在上,勝利者的姿態,傲嬌的沖王道秋戲謔道:「解元郎是不是也想在君前,誣告本官縱奴欺凌百姓啊!」


  夏言很狂,即使現在在嘉靖帝和一眾朝廷重臣面前,他那口氣也是狂的毫不掩飾。瑪德敢藐視爺,今天爺就算扳不倒你,也要為你十幾月後的倒台,先給嘉靖帝和朝廷重臣,來個先入為主,讓他們對你有個慣犯的印象。要知道你夏言十幾個月被處斬的主要罪名,就是勾結三邊總督曾銑,圖謀不軌。


  想到這兒,王道秋迎著夏言的那副盛氣凌人,淡淡的回答夏言道:「首輔大人,令管家橫行街面是否是您指使,我不知道,目前對此也無實證。」 「解元郎公道,比某個無腦的縣令可強多了,哈哈哈哈哈!」


  夏言說完這句挑撥王道秋和沈煉關係的話,又是得意忘形的,不顧場合的開始自以為是。


  面對夏言的囂張,王道秋一邊不著痕迹的拍了拍沈煉的大腿,給沈煉打眼色,示意沈煉稍安勿躁。


  在安撫住了沈煉的情緒后,王道秋才對著嘉靖帝,郎聲的說道:「浙江舉子王道秋向陛下檢舉,內閣首輔大臣夏言,狼子野心,勾結軍中將領,圖謀不軌,是為國賊,請陛下將夏賊即刻交有司衙門偵辦。」


  說完這話,王道秋對著嘉靖帝就是一拜到地。


  卧槽!這個浙江解元告當朝首輔什麼?謀反,還直接叫當朝首輔為「夏賊」。這個浙江解元,他的膽子也太大了點吧!


  聽完王道秋的控訴,一下子嘉靖帝和現場一眾朝廷重臣全愣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好了!

  而這時作為當事人的夏言,一聽王道秋告他謀反,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被人扔這麼大一口黑鍋,這讓一向自以為牛逼,別人全傻逼的狂人夏言,怎麼忍?於是夏言一聽完王道秋的控訴,就指著王道秋的鼻子質問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無知小賊,你是想死嗎?」


  「首輔大人你退下,既然王解元告你謀反,那這事就由都察院喻愛卿主審,你和王解元當庭對質。」


  夏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這個皇帝面前不顧禮儀,囂張放肆,這讓嘉靖帝現在有些不高頭了。於是當嘉靖帝再次看到夏言,不請示不彙報,就自己在這兒當主角后,他就呵令夏言退下,並指定都察院右都御史,喻茂堅主審這個案子。


  喻茂堅,字月梧,號心庵,重慶榮昌人,我國著名的法學家,著名廉吏,一生政績和人品都無可挑剔。而且在這嘉靖二十五年他主持都察院工作時,他己年過七旬,可以說在這時的朝廷里是德高望重。


  所以現在嘉靖帝讓喻茂堅,主審夏言和王道秋之間的這場官司,夏言也沒話說,乖乖的站到了一邊,等著接受質詢。


  夏言退下后,此時己白髮蒼蒼,走路都有些顫抖的喻茂堅,走到王道秋面前,他以一種親爺爺跟小孫子說話的口氣,和藹的問道:「解元郎,你告首輔大人勾結軍中將領,圖謀不軌,可有證據?」


  「老大人,晚生有證據。老大人可否讓晚生訊問夏賊的管家,老大人一聽就明白。」


  王道秋和喻茂堅說話,還口口聲聲稱夏言為「夏賊」,這把站一邊的夏言給氣壞了,他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努力站那兒保持他百官之首的威嚴。


  而喻茂堅在聽完王道秋的話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打手勢,示意王道秋可以訊問夏府的管家。


  得到允許,然後王道秋就對著夏管家說道:「夏管家,在我對你開始訊問之前,我先提醒你,你在外面胡說八道,人家頂多會說你人品不好,愛撒謊。而如果今天你敢在皇上面前撒謊,那叫欺君之罪。夏管家,你在首輔大人家當管家,這欺君之罪是多大的罪,不用我再說了吧!」


  「小賊,你少嚇唬我,你在皇上面前污衊首輔大人謀反,今天欺君的是你。」


  好樣的,硬氣,夏管家怒懟王道秋,那股子硬氣夏言很滿意,心裡給自己這個管家點了個贊,打算著這事後,京城容不下他了,就把他調回江西老家,讓他管那兒的田莊吧。


  夏管家的硬氣深得他主子的歡心,也深的王道秋的歡心。瑪德,欺負慫貨有啥意思,搞硬的才有挑戰性嗎?


  於是面對夏管家的硬氣,王道秋冷冷的問道:「夏管家,你讓小吃攤主陳老三,賠你那匹馬時,你是怎麼開價的?」


  「怎麼啦?他家炭火和開水燙到了我夏府的馬,害的那馬受了驚嚇,一頭撞到了臨街商輔的門板上,當場頭破血流倒地而亡。我讓他賠七十兩,這怎麼啦,這貴嗎?我夏府的馬可是軍中的戰馬……。」


  卧槽,軍中戰馬,這四個字一出口,夏管家他說順嘴了,還沒意識到有什麼。可這時站一邊的夏言聽了,那是真想上去掐死自己的這個管家。瑪德,這下說不清了。


  古時的馬分很多種,其中戰馬最貴,因為這戰馬不僅要體格強壯,反應機敏,還要勇敢,能在各種環境下,按命令行事。這些本事和膽量,那都是從小開始培訓的,有如我們後世培養軍犬。


  同時在這冷兵器時代,戰馬的衝擊力,就有如二戰時的坦克衝鋒。所以說在這冷兵器時代,戰馬就有如後世的坦克,每一匹都是國家嚴格管控的。


  而夏言他一個文臣,家裡居然有軍隊的戰馬,這誰給他的,這又是通過什麼途徑,逃過國家管控從軍中弄出來的?想想這些吧,這裡面的文章太大了。


  想到這裡,夏言他那傲氣,再也裝不下去了。「撲通」一聲就給嘉靖帝跪下了,他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陛下,您別聽這個惡奴胡言亂語。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臣家那馬絕對不是什麼戰馬。都怪老臣治家無方,平日里疏於管教,才致使這個狗奴才,在外面狐假虎威,打著臣的旗號訛人錢財。陛下,那馬只是一般駑馬,可不是什麼戰馬啊!請陛下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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