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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爸的首富基友

  第7章 老爸的首富基友


  將醉酒中年書生,扶到離湖邊三十幾米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王道秋轉身就想去幫這個中年書生叫一輛馬車,送他回家。


  可王道秋剛轉身,那個中年書生就一把拽住了王道秋的胳膊,說道:「小友莫走,陪我說說話。我心裡苦悶,卻找不到人述說,難受啊!」


  人嗎!心裡有苦了,覺著委屈了,就想找個人述述苦。把心裡所有的苦、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了,也就舒服了。這是一種正常的心理反應,王道秋知道這個。


  所以中年書生一提出這個要求,王道秋也不說話,就那樣很隨意的坐到了那個中年書生的旁邊,準備安靜的當個聽眾。


  中年書生看王道秋應了自己的請求,於是他那話匣子也打開了,他低著個頭說道:「小友是湖州的生員,湖州的生員這個時間在杭州,小友應該是來參加今次鄉試的吧?」


  「是極!昨日剛考完。我觀兄台穿著生員服,剛才還聽兄台一路走,一路咒罵著八股,我猜兄台應該也參加了此次的鄉試吧!」


  「小兄聰慧,我的確參加了今次的鄉試,這已經是我考的第五次鄉試了。這次鄉試我有很多題做錯了,可憐啊,又是一年的落榜時啊!」


  話說到傷心處,中年書生就低著個頭,目光獃滯的看著前方的黃土,一個人在那兒懷疑人生。


  大明王朝鄉試每三年舉行一次,這中年書生考了五次,那就是說他為這鄉試,己經辛苦了十幾年了。辛辛苦苦十幾年,到了又是一場空,這確實值的大清早醉一場。


  想著這中年書生的悲,王道秋腦海里,這時突然湧入了一段小秀才的記憶。說的是王道秋這一世的父親王兆文,他二十二歲中秀才,然後接下來十九年裡,連續參加了七次鄉試。這七次鄉試,有四次他連鄉試的資格考試科試都沒通過,三次過了科試參加鄉試,可還是次次落榜。


  最後實在受不了那次次落榜后,無顏見家鄉父老,每次都得乘天黑偷偷摸摸回家。回家后也不敢出門,怕被人問考試的事後。他很不舍卻又很果斷的放棄了考科舉,去鎮上他原來授業恩師,也是後來他兒子王道秋的授業恩師那兒,當了個教書夫子。


  想到自己老爹那七次慘痛的落榜經歷,現在倒是可以拿來,安慰這個落榜的中年書生。於是王道秋淡談的說道:「不瞞兄台,我父親也曾經是個生員。那為什麼他那個生員是曾經呢?這是因為我父親二十二歲過了院試后,第二年他就來杭州參加鄉試了。然後接下來咱浙江省的六屆,他場場不落,一共連續參加了七屆鄉試。這七屆鄉試,有四屆我父親連科試都沒過,另外三屆也全是名落孫山。」


  「每次落榜后,他都不敢白天回家,怕被鄉人問起考試的事,自己無言以對。所以落榜后,他都是乘晚上偷偷回家的。回家后他也是把自已關家裡,不敢出去見人。反正我小時候,一年到頭看到他白天出門的日子,一雙手就可以數出來了。連考了七屆,落榜了七次,最後我父親終於是傷不起那心了。」


  「於是就在他第七次鄉試落榜后,在他四十一歲的年紀,他去私塾里當了個教書先生,放棄了考科舉。而且因為杭州這地兒,太讓他傷心了,最後他不但不考鄉試了,就連三年一試的我等生員資格複試,他也不來杭州考了。因此他被學政大人,除了秀才的功名,他也就成了曾經的生員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友,你父親可真是個妙人啊!對了小兄,不知你父姓甚名誰啊,這鄉試我也考了十三年了,可能我還與你父相識也不一定。」


  一聽王道秋老爸倒霉的連續落榜七次,最後傷心的連三年一次的秀才資格複試,他都不來考了。中年書生不禁忘記了他自己的痛苦,開始對王道秋的老爸幸災樂禍起來。


  人嗎都這樣,反正不管自己有多倒霉,只要知道有人比自己更倒霉,他立馬就開薪了。這行為很不道德,但他確是人之常情。


  所以對於這中年書生的幸災樂禍,王道秋他也不惱,只是淡淡的說道:「我父親叫王兆文……。」


  「什麼,你父親是王兆文?對了對了,你是湖州長興縣的生員,又姓王,兆文兄是你父親。嗨,這個我怎麼沒想到呢!對了小友,你的小名是不是叫石頭?」


  卧槽,對方還知道自己的小名,那這中年書生看來,應該就是自己老爹曾經一起落榜的難兄難弟了嘍?


  明白了對方的輩份,王道秋羞紅著臉,按著這時代的封建禮教。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恭恭敬敬的給對方行了個大禮,口稱「叔父」。


  中年書生一看王道秋態度端正,行大禮了,他又是「哈哈」大笑著說道:「賢侄無需多禮,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造化弄人啊!賢侄你知道,我與你父親是怎麼認識的嗎?」 瑪德,剛才還是「小友」,現在就「賢侄」了,這股票跌的。王道秋心裡咒罵著這個中年書生的勢力眼,但在面上他還是恭恭敬敬的順著對方的話,問道:「不知叔父與我父親,是如何相識的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我跟你父相識的原因,與你我相識的原因是一樣的,只不過當日醉酒的是你父親。那己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我第一次鄉試落榜。因為落榜心情煩悶,我就來到這西湖邊散心,而當時在一個隱秘無人處,恰恰就遇見了同樣落榜,在這兒借酒澆愁的你父親,當時你父親還要………哈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我給老友留點面子。」


  「反正當時我一番好言好語,把你父親從湖邊勸回來了,我還拿出了銀票資助於他,不過你父親以不受嗟來之食為由,拒絕了我的銀票。從那以後我與你父親就成了朋友,這之後我們又一起難兄難弟,落榜了兩次。六年前我們再一次落榜后,也是買了酒食,大晚上的在這西湖邊買醉,在這裡咒罵著老天爺的不公,和批卷官的有眼無珠。」


  「第二天我們酒醒后,你父親對我說這鄉試,他看來是沒指望了,他以後就不考了。當時你父親還跟我提起了你,你父親說你多麼多麼的聰明,將來你們王家考科舉的希望,就要著落在你身上了。去年你縣試、府試、院試完,中了個小三元,你父親還給我來了封信,信里那是好一頓顯擺呢?在信里的字裡行間,我看得出你中小三元后,你父親對你今次的鄉試,抱有厚望。賢侄,怎麼樣,這次鄉試考的如何?」


  尼瑪,這考完試到西湖邊散散心,居然還能遇見自己老爸,當年一起落榜的好基友,這特么是一份怎樣的孽緣啊!


  聽明白了對方與自己老爸的關係,王道秋這會兒有些尷尬。而面對對方對自己考試成績的打聽,王道秋想了一下,就坦誠的回答道:「此次鄉試三場,小侄題已盡做。考完試小侄回去后又翻了翻書,沒有發現有什麼錯處。所以不敢瞞叔父,此次若不出意外的話,小侄接下來歸家,應該是不用象我父親當年那樣,只能在夜間偷偷的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王道秋話說到了他父親當年落榜后歸家的凄慘,又直言不諱的說自己此次鄉試應該會高中。這把中年書生逗得哈哈大笑的同時,也在心裡感覺到了王道秋的不一般。畢竟這時代的讀書人,對學習成績他們嘴上都是那種中國式的自謙,說自己怎麼怎麼還差得遠,自已怎麼怎麼還很不夠。


  反正他們心裡怎麼想的不知道,但他們嘴上一定是很謙虛的,尤其是在比他們年紀大的人面前。而王道秋卻是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樣的坦率,更重要的是王道秋還不介意,跟別人分享自己老爸的冏事,這在這年代的讀書人里,是不可想象的。


  於是這個中年書生在聽完王道秋的話后,他就覺得王道秋不一般,此子至誠,將來必有前途。


  心裡有了這麼個想法,中年書生就決定自己與王道秋,也坦誠相見。於是他對王道秋說道:「賢侄,你父親在你面前,從來沒提起過我吧?」


  搜索小秀才的記憶,那裡面的確沒有這個中年書生的記憶。於是面對中年書生的問話,王道秋也不正面回話,只是沖人家尷尬的笑笑,算是默認了吧。


  而中年書生看王道秋默認,於是他又笑著說道:「我猜就是這樣,你父親就是那麼個人。跟我交朋友就跟作姦犯科似的,在人前他從來都是裝著不認識我。」


  這個中年書生說,自己老爸跟他是朋友,可在人前卻從來都裝著不認識他,這是為什麼呢?自己老爸嫌貧愛富,這不可能啊,如果真那樣,這個中年書生又怎麼可能還跟自己老爸做朋友?而且根據接收小秀才的記憶,自己老爸是一個典型的這時代讀書人,講究文人要有風骨,講究孔孟之道,他不可能做那種不道德的事的。


  既然自己老爸德行沒問題,可又為什麼明明跟人家是朋友,卻在人前又裝不認識呢?這個問題太難,王道秋不會啊!於是他就把問詢的眼神,投向了這個中年書生。


  而此時的這個中年書生,在看到王道秋那一臉迷惑后,他似乎很有成就感樣的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中年書生笑了一會兒,笑過之後,他一臉認真的沖王道秋問道:「賢侄,你可聽說過咱浙江的首富,絲綢商人沈一石。」


  沈一石,那不是巜大明王朝1566》里,那個浙江織造局裡的官商嗎?電視劇里說他在生意場上和政治鬥爭的旋渦里,練就了一身本領,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往來於官場、商場、情場,如魚得水,遊刃有餘,盡顯一時風光。


  現在這個中年書生問自己知不知道,浙江首富沈一石,再聯想一下自己老爸在人前,裝著不認識他,那這個人他是?


  想到這裡,王道秋不禁為自己的猜測,驚的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個中年書生,顫顫巍巍的問道:「叔父莫非,就是那個浙江首富沈一石?」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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