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風之息
第916章 風之息
風逸想睜眼苦於視線被罩，當然他還想說話，奈何連嘴都給你堵的嚴嚴實實，加上糟糕的身體狀況他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此時的他就宛如個粽子，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半夢半醒期間，他能清楚感受到夢蝶氣息距離自己相當之近，近到臉對臉嘴對嘴唇對唇程度，和夢蝶柔軟嬌軀傳導的溫度與體香，甚至，嗯，那應該是肌膚相親……
風逸幾次醒轉幾次睡去……他無法確定自己聽到那段話是幻聽，還是真實夢境，總之，這一覺爽就對了。
有句話說的好，既然無法反抗那就試著去接受她，並享受這一切，一段段夢境彷彿是被零散的意識拼接，夢中，風逸夢到了戰場，夢到了生活，還有亂七八糟的碎片。
……天亮了
不知何時，一片泛白打破夢境的黑暗，直到醒轉之際，風逸猛然坐直身體，他不斷地大口喘息好一陣……進入鼻息的芳香依然韻味綿長，就好似是紫羅蘭的花語，在睡夢中愛上你，你對我來說永遠那麼特別，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呵護著。
是的，至少夢醒之際，風逸依稀發現殘存周身的暗香，那纏繞的藤蔓已不知在何時被夢蝶解除。
直至此刻風逸依然無法確定，那段真實之夢，究竟是夢是蝶還是輪迴的重合呢，這段真實的體驗又那麼令人感到親近與特別。
風逸不是不知夢蝶具有精神能力，操控夢境之能，是被譽為離魂之術——當初夢蝶便入了他的夢境。同時，他還能深刻感受到夢蝶一顰一笑，夢中的她，如此溫柔，儘管夢蝶始終不曾開口，就彷彿有什麼禁忌封印了她的聲音，但，風逸仍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感受，她的心聲與她的心意。
她就是一隻蝴蝶，亦如一陣清風般絲絲綿長，殘香暗留，雖是無法捕捉卻又叫人流連忘返。
正所謂不可多得英雄氣，最難消受美人恩，這時的風逸突然不知如何面對夢蝶。
哎，想這些幹嘛？他狠狠甩了甩頭，不知從何時起自己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呢，都說男孩自出門在外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如今女生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十八九歲正值如狼似虎更需多加留意，看來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風逸苦笑著吐槽一句，轉而回想起夢中一切，至少他可以確定，那段大男孩的聲音必然是夢，除此之外，睡夢之中風逸確實有隱隱聽到巫天的聲，能夠改變命運之物，除開毀滅便是新生，便是與他更深的羈絆。
夢中，風逸能夠清晰看到紀元浩劫一張張片段，生生不息，輪迴不滅，或許懲戒會遲到，但，時間之線上終會在某一點上重合，或是今朝，或是不久后的將來。
搖了搖頭，風逸輕呼口氣，轉而站起身體開始仔細打量房間布局……
正在視線突然發現床邊一個手帕，不，那似乎更像面紗？這又寓意著什麼呢？女孩心思都是非常細膩的，考慮到蛋蛋的建議，風逸思緒不免聯想起昨日自己說過的話，問及巫天夢蝶為何不帶面紗，莫非正因這句話，還是自己想多了呢？又或是夢蝶在無聲向他傳達著什麼？表示面紗願為他而帶，還是不慎丟落在床，女孩的心思還真是難懂啊。
老哥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自嘲一笑，他繼續打量起房間布局。
風逸發現夢蝶確實與普通女孩頗有些不同，比起小女生房間的紅粉氣質，她更傾向冷淡的藍，內部裝飾典雅別緻既有女生爛漫的小部件，房間之內也不乏詩書畫卷，古琴等樂器，風逸腳步接連穿過書房客廳，讓他感到驚奇的是，房間周圍更有百鳥啼鳴，夢蝶才是大自然的寵兒，那些生靈似乎根本不畏懼她。
這座建在北玄堂深處的典雅別墅，此刻都彷彿因一曲簫聲煥發著別樣色調，那是難以描述的淡藍光暈，彷彿寓意著許許多多……
隨著簫聲一步步前行，時至片刻，聳立遠處的『仙蹤境』三個大字豁然出現風逸眼前……
帶著一抹不解和一絲好奇，風逸大踏步闖入其中，身體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就彷彿從縈繞紫光的北玄堂突兀來到一處迷幻仙蹤，不知置身在了哪裡，彷彿走進一處不該進入的禁地。
區區幻術又何以攔住領悟第三律動的風逸呢？不過比起幻術這似乎更像一種陣法，風逸也並未嘗試通過律動領域強行壓制周圍一切，任由無盡星光縈繞而下，照射其身，就這樣一步步走進了迷蹤仙陣。
奇怪的是，簫聲距離他的原本位置原本不遠，根據聲音判斷，風逸確定自己在向聲源處接近，隨著時間推移，他卻察覺到一個怪異現象，映入耳畔的聲音居然越來越小，換句話說自己看似是在向聲音處接近，事實上走的卻是反方向。
「呵，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就算我這外行人也都略懂一二，若是八卦陣法。」風逸暗自嘀咕一句，他想說若是八卦陣法並不能難倒自己，畢竟作為高指揮官，再如何不計風逸也曾有所接觸研究。
可在行走的這幾分鐘時間裡，風逸並未走出仙蹤之境，若隱若現的簫聲時而縈繞耳畔，儘管周圍場景仍在不斷變幻，風逸內心卻大致有了一個猜測，這並非是八卦陣，而是一種其他陣法，甚至是以幻術作為媒介的陣法結合體，相當高明。
正在這時遠處草叢突然傳來一陣沙沙響動，本是白日，仙蹤之境卻是縈繞點點熒光，美輪美奐，藉助月光，風逸依稀可見有隻玉兔竄入草叢。
有趣，他一道縱越伸手就抓，誰知這一手抓去，提上的卻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耳朵。
「哎呦呦，好疼，是誰偷襲我。」
「你是兔子？」
「附近哪有什麼兔子？你又是誰？」
「咳，我是……」
正待風逸說到這裡那位女子似乎認出了來人身份，有些吃驚地道，「您是風逸將軍？」
「呵呵，是我，可我剛剛明明看到一隻玉兔啊，不知怎麼一下抓到姑娘，還請見諒……」
「嘻嘻，不礙事啦，外人有所不知，我剛剛是在修鍊變幻之術，此乃水系五行術的化形之法，只有內門弟子方有資格習得，路人不明真相實屬正常咯，只是……」
「嗯？只是什麼？」
「只是，仙蹤境乃玉清閣八大禁地之一，連內門弟子都無法進入，你如何走到陣眼？」
「這個，算誤打誤撞吧。」風逸解釋道，旋即又問，「仙蹤境既是貴派禁地，又為什麼不見把守呢？」 「將軍閣下有所不知，正所謂是玉清妙術道萬千，一入仙蹤莫歸還，天有八門地有八方，這仙蹤境正是對應28星宿的五行大陣，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常人一旦困在其中根本難以脫離，即便誤打誤撞走到陣眼也不可能尋到生門，自是無需看守。」
「原來如此……」從此人話中不難發現，這位女子絕非常人，至少地位還在內門弟子之上，「不知姑娘是……」
「我奶北玄堂主迷離霧，你可以叫我小兔。」
「小兔么……可愛的名字。」
「嘻嘻。」聽到有人誇她可愛，迷離霧當即輕吐舌尖作出副可愛的樣子，道：「我猜將軍是被簫聲引來這裡的吧？」
「不過，我確實聽到一段好聽的簫聲，不知何人所奏。」
「自是小護法嘍，小護法大人琴棋書畫精通音律，本閣精通音律者雖說不少，但能奏出護法大人這般飄渺意境的，根本沒有。」迷離霧似是想到風逸現在玉清閣已是兩個護法，風逸可能還不知她說的是誰，旋即對他眨了眨男女都懂得眼，補充道：「當然是風將軍的小護法哦。」
喂喂，這姑娘怎麼說著說著就開車啊，雖然沒有證據，但風逸覺得她是個老司機。
在他印象之中，玉清閣上至護法下到弟子，周身皆縈繞種高冷氣場，總之就是那種常人勿近感覺，反而這個迷離霧給人感覺頗為親近。
還是說因為他和夢蝶這層不明不白關係？但，都好吧，正考慮著道聲謝，迷離霧卻當先開口道：「如果想找到小護法，從這裡向東大致走500步，在向南走200步，當看到紫竹林直接穿過既可——友情提示，必須要在十分鐘內走完哦，過了10分鐘，陣法將會變成地煞，那時要走出可麻煩了，要等12小時。」
哇！這麼誇張，正在風逸感嘆之際迷離霧突一個轉身又變成了兔子跑了，「謝了，你算是個熱心人。」
風逸苦笑著搖搖頭，又淡淡留下句話轉而邁開步伐，坦白地講他還真沒想到會是夢蝶，小姑娘這麼厲害的嗎？
依照北玄堂主迷離霧的指引，三繞兩繞間，不多時，風逸真就看一片霧雨朦朧的竹林連綿成片，很愛繚繞的霧氣猶如人間仙境般絕妙。
耳畔響徹的簫聲逐漸清晰起來……時間推移之下，風逸距離越來越近，這時的他卻莫名感受到一絲不同氣息，或者說，夢蝶所奏或許並不只是單純音律那麼簡單，這道優美的音律之中，早已形成層層看不見的無形氣場不斷向外蔓延，那層氣息時而曲折，時而筆直，剛進之中不乏柔美，在蕩氣迴腸曲率之下神韻十足。
這……這正是風暴之勢，風之氣息，他所贈送夢蝶的功法……
沒想短短數日，夢蝶已然悄悄開始修鍊了，說她天賦通神果然不假，竟可通過心法舉一反三將風暴之勢通過樂器發出，就連風逸也都感到吃驚。
這正如兩人個性般有所區別，風逸所用的風之氣息是凜冽狂暴的，剛氣十足破壞力極強，宛如晴空霹靂，在他周身不斷湧現的磁暴電閃便是對風逸的最好證明。
但夢蝶不同，她更氣息則傾向柔美，婉言曲折的曲率彷彿奧林匹斯山般蜿蜒曲折，後勁兒綿長，輕輕的又宛如是一陣風，就連殺伐的氣息彷彿都會被這段美輪美奐的曲率所掩蓋。
風逸毫不懷疑，夢蝶絕對掌握通過音律殺人無形的高超手法，就憑那些舒緩的波紋，也可瞬間化作殺人無形的氣刃斬人首級，更甚將幻術施加音律之上迷惑對手。
不久之後待風逸穿過竹林，視線赫然鎖定上空……
此時夢蝶雙膝彎曲正懸坐在最高的那棵樹上，冷月光揮灑之下，勾勒剪影格外清麗，仿若遺世獨立的仙子，欲將乘風而去，在她身旁竟有片片冰蝶相伴，就連鳥兒也都停止了啼鳴，好似在聽這首震撼心神的歌謠。
這當真是風動風起風息長，紫竹仙蹤蝶飛揚，百鳥靜默雀無聲，一曲簫聲醉斷腸。
一時間，風逸竟怔得有些出神，饒是他的見識竟也被夢蝶的飄渺驚艷在原地……
直至風平簫盡風逸這才逐漸睜開閉合的眼睛，耳畔，依稀回蕩著悠悠旋律。
他想開口，又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或者說，現在的他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夢蝶，面對這個在他生命最後階段，將一切溫柔給了他的女孩。
經過短暫遲疑，風逸也決定拿出他最真誠的一面，「嗨，小迷妹。」
正在簫聲剛盡尾旋，風逸悄然走來，臉上掛著獨特的淡笑。
說話瞬間，縈繞在她周身的冰蝶突然片片破碎，彷彿無法平靜的心緒……但是夢蝶並未轉身，她始終都那麼酷炫，只將陰影后的半邊側顏輕輕看向來人，憂愁視線就彷彿在傾訴什麼。
「簫聲動聽人如畫，就是不知，它有名字嗎？」
夢蝶素手微張，划動間虛空逐漸凝成三個金黃色字跡，『風之息』
「不錯的名字。」風逸停頓兩秒，淡笑著道：「今天是特地找你道別的。」
當風逸說到這裡，夢蝶嬌軀明顯晃了一下，琉璃目光似有淡淡水霧浮現……
風逸卻渾然不覺般，儘管面色蒼白，目光卻依舊溫暖，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小迷妹，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這一別，可能以後永遠都不會……那麼，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