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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隻是朱顏改

  易天澤的車載著樂樂前腳剛出門,後腳萬初雪就背了包戴了墨鏡下樓。


  “初雪,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裏啊?”秦沁一看見要出門的初雪,略微有幾分詫異的問。


  “我去把戒指緊一緊,發現有點鬆。”初雪淡淡的拉扯出一抹早就想好的謊言來。


  “哦,那趕緊去吧,婚戒太鬆是不怎麽好,”秦沁一完全沒懷疑,還叮囑著她:“你緊好了就早點回來,別太晚了。”


  “謝謝阿姨,我會盡量早回來的。”初雪謝了秦沁一,迅速是朝著院門外走去。


  沁園外邊古樹多,是一條林蔭小道,她朝前走了大約兩百米,一輛車從一棵古樹下悄聲無息的開出來,慢慢的在她身邊停下來。


  車窗搖下,朝她好了聲:“趕緊上來吧。”


  她側臉,果然是趙雲龍,於是拉開門走上去,坐下才問:“不說在三百米外等的麽?”


  “這條路古樹多,其實五十米外估計都不會被發現了。”趙玉龍淡淡的解釋了句才問:“這麽晚,確定要去?”


  初雪點頭:“嗯,我一定要去,否則,我的心不安的。”


  雖然易家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一切看起來都那麽的順理成章,一切,都在圍繞著她和易天澤的婚事在進行。


  可在外經曆了這麽多年的她,到底也不是傻瓜。


  易家為何不讓她到G城軍區大院去出嫁?反而讓她到二嫂安瀾的家來出嫁?


  其實說白了都是怕她在軍區大院被人認出來,說白了怕她提前暴露出去,易家人自己無比的尷尬。


  中國是有女子出嫁前不能住到夫家的講究,她也沒想過今晚就住進軍區大院的易家,她隻不過想住在自己曾經家的外邊,哪怕是在曾經家的地方搭個帳篷住也好。


  然而,這樣的願望,易家自然是不會答應到她,而她也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和易家再度鬧僵,畢竟易家能讓步到這一步已經非常的不容易了。


  隻是,她還是想趁夜回去一趟,還是想回曾經的家去看看,哪怕,就隻是看看。


  晚上高速不塞車,濱城到G市不是很遠,也就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而已。


  所以,初雪趕到軍區大院時,也才晚上的十點鍾。


  “要我陪你嗎?”趙雲龍看著下車的初雪問了句。


  “不用,”初雪淡淡的謝了趙雲龍:“你還是開車去你家吧,我自己慢慢的走路繞過去就成了。”


  “我就不回去了,怕引起他的注意,”趙雲龍看著一身黑衣的她笑著說:“別把自己全副武裝得那麽緊,其實,他根本不會想到你會深夜趕回來。而且,你離開這裏時還很小,現在大白天在裏麵走,估計也沒幾個人能認出你來了。”


  初雪點點頭,謝了趙雲龍,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步一步的朝著被夜色掩蓋著的軍區大院最後麵的那一排走去。


  易家的院子在她家院子的前麵兩條巷子,小時候不是她往前麵院子裏跑就是易天澤朝後麵院子裏跑。


  為了不從易家門口穿過,她特定挑選了條繞路的小道,從緊挨著大院圍牆的那條小道走,濃密的樹林,昏暗的路燈,別說隔得遠,就是人走到跟前不說話,估計也認不出誰是誰。


  她暗自鬆了口氣,感謝這麽多年還沒被砍伐的這些樹木,是它們給她打了掩護,讓她可以在夜色的掩蓋下,放心大膽的朝著自家的院子走去。


  正是冬月,黃花槐還在開放,軍區大院裏種了不少的黃花槐,就連晚風裏都彌漫著槐花的香味。


  她小的時候,人工種植的花草還少,一到冬天,別的花兒都沒影了,也就這滿樹的黃花,金燦燦的開著,讓人在冬天都覺得暖。


  迎麵有人走來,是兩個年老的婦人,她們熱心的討論著自家孫子孫女,對於迎麵錯身而過的她都沒注意。


  其實這倆老太太她聽聲音已經隱隱約約認出來了,小時候也是很喜歡她的阿姨,那個時候她在這軍區大院裏,又有幾個不喜歡她的?


  而今,她回來了,以這樣的方式悄悄的回來,即使迎麵碰上曾經認識的人,也不敢打招呼,就怕人家對她避之不及。


  拐彎處,隔著兩座院子就是易家,這麽遠,她也隱隱約約的聽見那院子裏有笑聲傳來。


  晚上十點多,想必大家都還沒睡吧,而易天澤比她出門早,想必早就到家了吧。


  不知道第一次見到這種四合院的家,樂樂會不會喜歡?這可是她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地方啊。


  而她的母親,那個一心想要回家的母親,現在,卻很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拐過彎來,樹木少了很多,前麵不遠處正是籃球場,晚上開了燈,此時正有人在球場上打球,她的腳步不受控製的走過去。


  還記得這個球場,還記得多年前的那個中午,還記得一身白衣的他在球場上打球,還記得.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以為一切都忘記了,至少是模糊了,可真正舊地重遊,看著曾經有過歡笑和淚水的地方,一切又都是那般的清晰。


  球場上打球的是一男孩一女孩,倆人嬉笑著,女孩因為沒把球投進去在耍賴,男孩笑著卻就是不肯讓她。


  她的嘴角不知不覺的拉扯出一抹笑意,年輕真好,少年時的戀愛,朦朧而又帶著小期許,一點誤會可以生很久的悶氣,一句甜言蜜語,卻又可以開心很久。


  剛要轉身,女孩投的籃球沒進,彈了下朝這邊飛過來,就落在她的腳邊。


  她稍微楞了下,彎腰把這個球撿起來,滿頭大汗的女孩已經跑過來,她把手裏的球遞給她,女孩笑著對她說:“謝謝阿姨!”


  阿姨?她笑了,穿著一身的黑衣,還戴著頂黑帽子,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女孩沒喊她奶奶就已經不錯了。


  轉身朝自己曾經的院子走去,一步比一步更沉重,遠遠的就看見院子裏亮著燈,很顯然是住了人的。


  是啊,自她家出事後,院子就收回去了,至於後來分給誰住,遠在美國的她就不知道了。


  讓她驚喜的是,院門口那棵她親手種下的白玉蘭還在,隻是長得已經老高了,她站在這裏,也才到樹幹的一半。


  冬天的白玉蘭連葉子都沒有了,更別說花,枝頭光禿禿的,如果不知道這是白玉蘭的,估計還以為這是一棵枯木呢。


  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鼻子發酸,眼眶有刺痛感傳來,忍不住低了頭,掏出紙巾來把眼淚擦了擦,打算踮著腳尖朝裏望望。


  然而,門就在這時被人從裏麵打開,走出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手裏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走出來。


  “阿姨,你在這看什麽啊?”小女孩的聲音脆生生的,一雙漆黑的眼睛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的水靈有神。


  “我看這棵樹是不是死的。”她匆忙間拉扯出一個謊言來。


  “這樹不是死的,”小女孩非常認真的給她解釋著:“這樹可會開花了,等它開花的時候,好漂亮的,白白的,好香,我們全家都喜歡這棵樹。”


  阿姨就笑著對她說:“孩子就是喜歡賣弄,不過這是白玉蘭,冬天樹葉落了,等春天到了,會長出新的葉子來,這花聽說栽了十幾年了。”


  “是啊是啊,前麵院子的易大哥,每次從美國回來,都要來看著花,”小女孩繼續興奮的說著:“易大哥可喜歡這花了,他每次都要給這花澆水,施肥。”


  “還易大哥呢,人家明天都結婚了,”阿姨笑著對自己的孫女說:“記得啊,明天就要叫易大哥叔叔了。”


  “知道啦,”小女孩望著老阿姨嘟起小嘴:“我明天要去吃易大哥的喜糖,他不給喜糖吃,我繼續叫易大哥,才不叫易叔叔。”


  “這丫頭,”老阿姨笑著寵溺的搖搖頭,然後又對初雪道:“對了,院子裏還有一棵山茶花,也是十幾年前我們搬來時就有的,現在開得正旺,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當然想去,做夢都想去,初雪激動得心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可她極力的壓製著自己激動的心情,盡量用平淡的聲音問:“這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不會,”老阿姨非常的熱情,推開院門邀請著她:“進來吧,我家就我跟孫女兒兩個在,年輕人都在外地呢。”


  初雪略微遲疑一下,然後還是抬起腳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剛進門,就看到那棵開得最旺的山茶花了。


  這是當年她和易天澤趙雲龍爬山時從山上帶回來的一棵小樹苗,當時還小,帶回一棵小樹苗都當成寶,小心翼翼的種在這院子裏。


  那時候,他們三整天盼望著山茶樹快快長大,快快開花,而她——


  是的,她沒有等到山茶樹長大,更沒等到山茶樹開花,因為,她在第二年的夏天,就離開了這裏,離開了家


  “你看,這是易大哥寫的字,”小女孩興奮的把她拉到茶樹旁邊,用手指著茶樹後麵的圍牆。


  等晚霞


  那最美是愛過的無暇


  守燭花


  那滴落的是對你的牽掛

  你身在天涯


  我的淚揮灑


  澆灌你親手種下的茶花

  花已慢慢長大

  是誰在輕唱那首茶花


  花已入茶

  何時才能回到家


  風時時牽掛


  淡紫色的茶花

  你是否還會在西窗下靜靜的賞花

  那看不見的天下


  哪裏才可以與你依偎共話


  風吹幹我的臉頰


  種下不變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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