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努力都成了徒勞
“他說…”
淩安潔突然哽咽了，吸了吸鼻子，“他說…他對我的愛已經淡化了，他…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別人。”
簡輕歡打了個冷顫，心不由‘咯噔’了一下，震驚的看著淩安潔。
“就在他生日那天，我打電話給他，我說要替他慶祝生日，他卻說不用，說晚上有重要的事不能來見我，我當時很難過，因為從我和他認識的那天起，他每年的生日都是我陪他過的！”
“然後呢？”
簡輕歡拚命壓抑著心裏的震撼，想知道霍晨希後來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我問他有什麽重要的事連生日都不能讓我陪他先過完？一開始他不肯說，後來被我逼問的急了，他就不得已的告訴我，他的心裏…有了另外一個女人…”
淩安潔說完趕緊背過身，盡管看不見她的臉，但卻可以看見她聳動的肩膀。
簡輕歡知道她哭了，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依她現在的立場，其實也不比淩安潔好到哪裏去。
“他還說別的嗎？”簡輕歡低著頭問，十指卻已纏在了一起。
“沒有。”淩安潔鼻音重重的搖頭，迅速擦幹眼淚，把頭轉了過來。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會，誰也沒有說話，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淩安潔極平靜的問了句，“輕歡，是你吧？晨希心裏的那個人，是你，對吧？”
簡輕歡驀然驀然停下腳步，心慌的連頭也忘記抬，死死的盯著腳下的海水，無措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是你，對不對？”她又問了一遍。
“他告訴你的？”簡輕歡終於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心裏有一絲不忍，卻很討厭眼下這樣的感覺！
“不是…”
“那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還記得你第一次帶我來這裏時的場景嗎？”她直視遠處的海麵，“那天…我無意間看到他抱著你，看到你在他懷裏哭的很傷心。”
“你…你，你都看到了？”簡輕歡無法形象自己此刻的心情，詫異，高興，難過，失落，震驚，憤怒，很多種的情緒摻和在一起，變得很複雜，很複雜
“是的，我站在陽台上都看到了，而且看的很清楚。”
淩安潔的冷靜突然讓簡輕歡對她有了新的認識，她覺得這個女人並不如外表這般脆弱，應該是說她很強大，心理很強大！
她從昏迷中醒來，麵對曾經的摯愛正抱著別的女人，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質問甚至哭鬧，竟還可以裝作什麽也不清楚的忍到現在，直到他的摯愛親口告訴她說心裏有了別人，她才承認其實自己早就知道了！
簡輕歡一直都以為自己很能忍，現在她才知道，比起淩安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她神色複雜的望著麵前的女人，有種被戲弄和欺騙的感覺，原來不是她和霍晨希在騙淩安潔，而是淩安潔在騙她和霍晨希！
“你知道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她冷冷的質問，想起在上官毅家裏發生的那些事，她就覺得自己像個小醜，被耍的團團轉！
看來那天她被席城帶出去，和後來自己雙眼紅腫的回來，其實淩安潔都是知道原因的，隻是她裝作不知道罷了！
“說出來又能怎樣？隻要晨希一天不跟我說分手，我就會一直堅信他是愛我的，哪怕我看到了什麽，隻要他沒說，我就會繼續這麽相信，因為這是我愛他的方式，請你理解！”
她眼神的堅定讓簡輕歡終於明白，霍晨希當初為什麽會那麽愛她，這麽執著又懂進退的女人，恐怕沒有哪個男人不愛吧？
“安潔，你…你恨我嗎？”
“不恨，我隻恨我自己！”
“為什麽？”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場該死的車禍，我就不會昏迷這麽多年，這幾年來的昏迷對我來說是最殘酷的，因為…即便我醒來，可我愛的人卻變成別人的了…”她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失聲，蹲在沙灘邊聲嘶力竭的痛哭起來，一遍遍的喊著霍晨希的名字。
簡輕歡轉過身，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看著淩安潔就仿佛看到了在酒吧那一晚的自己，也是這麽傷心，這麽的無措…
聽著那一聲聲悲慟的呼喚，她真想回頭說：淩安潔，我願意把你的男人還給你！
可那句話終究說不出口，因為在愛情麵前，誰都沒有那麽偉大！
淩安潔哭了很長時間，終於哭累了，然後她用手捧起一把海水，洗掉了臉上的淚痕。
自始至終簡輕歡也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覺得這個時候她說任何話都顯得很虛偽！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她哽咽著問，嗓子已哭啞，眼睛更是腫的像核桃。
“半年前…”簡輕歡輕聲回答。
她突然笑了，笑的很大聲，直到把洗幹淨的眼淚重新笑出來。
“難怪晨希說，我為什麽不早點醒來，隻要提早半年醒來就好，半年就好…”
她突然歇斯底裏的望著天空吼，“我為什麽要昏迷那麽久？我為什麽不早點醒來！為什麽！”
見狀，她上前拉住她，“淩安潔，你別這樣！”
淩安潔顯然傷心過度，用力甩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跑了。
簡輕歡忙追上去，現在她已經有些理解霍晨希那晚為什麽會失約，或許他那時候就是這樣的心情，擔心淩安潔會想不開，畢竟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無法接受！
淩安潔跑的實在跑不動才停下來，她一屁股坐在沙灘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地麵。
“安潔，我陪你回海邊別墅吧？”
“我不想回那裏。”
“為什麽？”
“既然他已經不再愛我了，我還回那裏做什麽？”
“那你要去哪兒？”
“回我自己的家”
簡輕歡在她身旁坐下來，用手指在地上胡亂的畫圈，語氣誠懇，“安潔，你不要怪晨希，感情的事誰都無法控製，如果晨希他選擇堅持愛你，我會跟他離婚的，成全你們的！”
離婚？
淩安潔震驚的抬起頭，“你剛剛說什麽？難道你們…已經領證結婚了？”
“你…不知道？”她有些無措，她以為淩安潔已經知道了她和霍晨希結婚的事！
氣氛驟然變得十分緊張，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淩安潔什麽也沒說，起身踉蹌著跑開
“簡輕歡，求求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你要去哪？”
“我剛剛已經跟你說過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
她沒再跟上去，凝視淩安潔漸漸消失的背影，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簡輕歡心事重重的回了霍家，走到書房門口時她透過門縫瞥了一眼，就見霍晨希正在埋頭看文件，並沒發現她正在偷看他。
此刻她心裏很煩，很亂，很想進去，但手伸到門邊卻又縮了回去，最後她歎口氣轉身回到了臥室。
她趴在沙發上想了很多，越想心裏越煩，她不知道該不該把今晚和淩安潔見麵的事告訴霍晨希。
最後…
人性還是戰勝了理性，考慮到淩安潔的心情，簡輕歡還是敲響了書房的門。
“有什麽事嗎？”霍晨希抬起頭，並沒問她今晚去了哪裏。
“淩安潔她…知道了我們倆的事，你要不要現在過去看看她？”她冷冷的提醒，並不去看他的眼睛。
霍晨希沒說話，他夾在手心的筆不自覺握緊，‘啪’一聲，筆被他扔在到了一旁，扯過椅子上的外套，神色著急的準備出去。
“不是我告訴她的。”
“沒關係，我原本就準備告訴她的。”
霍晨希拉開書房的門，剛要邁步出去，簡輕歡突然攔住他，“淩安潔說…你對她說你已經愛上我了，是真的嗎？”
他靜靜的看著她，最後點了點頭。
霍晨希急匆匆走了，簡輕歡獨自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無力的回了臥室，其實不管是淩安潔說的話也好，還是他剛才的承認也好，對她來說都沒有太多的激動和驚喜了，一個人的心如果經曆過很大的失望，那麽就很難再抱有過多的希望。
她不是不願再相信霍晨希，而是她不敢再相信愛情！
因為她擔心某天自己又會重回到那間酒吧，一個人喝著悶酒，無人關心，獨自哭得心力憔悴…
另一邊
霍晨希一路飆車來到了海邊別墅，可屋裏冷晴晴的，顯然淩安潔已經離開了。
他回到了車裏用手揉了揉額頭，這時簡輕歡打了個電話過來，告訴他說淩安潔已經回家了。
於是他迅速把車開到了淩安潔家樓下，下車後他站在一個槐樹下，望著那熟悉的米黃色窗簾，簾子裏麵散發著橘黃色的光線，很熟悉的場景，讓他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幾年以前，他每次都站在這棵老槐樹下等著淩安潔出來，然後兩人一起去約會。
每次約完會他就會體貼的把她送回來，都要等到她上樓，開了燈，米黃色的窗簾散發出橘黃色的光他才會放心離開。
這也不過是幾年以前的事，卻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久得他現在想起來就像是回憶一段陳年往事，心裏酸的像喝了一壇子醋。
在淩安潔昏迷的那幾年裏，他也來過這裏很多次，幾乎每周一次，盡管那個房間的燈再也沒亮過…
而現在那久違的熟悉的房間再次散發出熟悉的光線，卻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片刻，他撥通淩安潔的電話，卻被她掛斷，他再打，她再掛斷。
後來他改用發短信：安潔，我在你家樓下，可以出來嗎？
等了很久淩安潔沒有回複，霍晨希靠在車座上，眼神愧疚的望著那扇窗，他知道，她一定會透過那道縫隙向他看過來。
‘滴滴…’短信的聲音，他忙把視線移向手機，而那上麵隻有一句話：你回去吧，我沒事。
‘安潔，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傷害輕歡，可我的心隻有一顆，沒辦法分成兩半，所以我隻能傷害你們其中的一個人…’
這一次，淩安潔很快回複了，但回複的內容卻讓他眼角有些濕潤，心裏就像纏了一樣，堵的疼！
‘晨希，你真的就不能再繼續愛我了嗎？真的就不可以了嗎？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情願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起碼那樣的話，我還可以繼續沉迷在你仍然愛我的美夢裏！’
他緊緊握著手機，除了心疼外什麽感覺也沒有，身上更沒有力氣，連回一條短信的力氣也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淩安潔始終沒有出來，他也在這期間打過不下百個字，最後卻是一個字也沒發出去，他覺得不管這百來個字裏麵的哪個字讓淩安潔看到，都會傷了她的心。
然後他煩燥的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俯在方向盤上深深的呼吸，猛然抬起頭發動引擎離開了那棵熟悉的大槐樹，離開了橘黃色的光線，離開了這些年他來過無數次的地方…
車子開到一半之際，被他扔在一邊的手機再次傳來短信的提示，霍晨希一個急刹車把車停在路邊，顫抖的撿起了手機，那是一段很長的話：
‘淡化了的感情就像從瀑布變成了溪流，或地下水，但水仍然是水，我們依舊可以做好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簡輕歡，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是真的愛你，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淩安潔一直等不到他的回複，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她一個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流著淚打出了這些字，有些話當麵說不出口，但也要有一種方式，讓對方知道。
霍晨希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簡輕歡一直在等他，她根本睡不著，今天的發生的事就像一顆炸彈，炸亂了三個人的心。
“見到她了嗎？”
“你怎麽還沒睡？”他脫衣服的聲音很輕，原本是怕吵醒她，卻沒想到她是醒著的。
“雖然她是我的情敵，可我也不是冷血的人。”
“她沒事，回家了。”他的聲音很疲憊。
“你們談了什麽？”
“沒談什麽，我沒見到她的麵，隻是短信聊了會。”
他不打算告訴簡輕歡那些短信的內容，因為說出來隻會讓她心裏的壓力更大，隻因他明白她的善良！
“那你真的打算和她分手？”
“不然還能怎樣？”他坐在床邊沒有開燈，然後拉起簡輕歡的一隻手放在胸前，“你已經在我這裏了，我能怎麽辦？”
“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
“你和淩安潔說了這樣的話，為什麽不告訴我？”
如果他那晚跟她解釋清楚，或許她現在就不會覺得難過，就不會總是想愛不敢愛，就不會想相信愛情卻又不敢相信…
“本來我是想跟你說的，可你那天壓根就不給我解釋的機會，還記得嗎？那天在公司裏你說你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傻瓜，我說什麽你都會覺得我是在騙你，那我還能說什麽？”
簡輕歡咬了咬了唇，“這麽說…你是不會和我離婚了？”
“恩，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我去洗澡了，你早點睡吧。”
這一晚，上半夜簡輕歡在想霍晨希去找淩安潔兩人會說什麽，後半夜她又在想，霍晨希真的會和淩安潔就這樣完了嗎？
同一個城市，就這麽大片地方，他們怎麽可能從此成為陌路？
另一邊
相比於簡輕歡的滿腹心事，淩安潔卻隻有滿腹的心傷！
那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不僅愛上了別人，甚至都已經結婚了，可她居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嗬！
說起來多麽的諷刺，可笑！
王敏君看到女兒回來，哭的死去活來，她抱著淩安潔一遍遍的哭喊，“我的孩子啊，你終於醒了！媽就知道你會醒來的，你不可能會昏迷一輩子的！我的女兒啊，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淩安潔靠在母親懷裏也是哭的肝腸寸斷，一半是因為親情，一半是因為失去的愛情…
把母親安撫睡著後，她就把自己關在屋裏，一夜無眠…
次日
清晨
王敏君用備用鑰匙開了門，卻見淩安潔坐在地上，她震驚又心疼的上前問，“寶貝，你為什麽坐地上？萬一著涼了怎麽辦？”
王敏君有間歇性精神病，霍晨希之前已告訴了她，所以她知道母親不能受刺激，也就沒告訴她霍晨希變心的事。
“沒事，我就坐一會。”她用手撫著床沿站起身，一晚沒睡，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是疲憊不堪。
“沒事就好，走，跟媽媽出去吃飯，媽媽請你吃好吃的。”
王敏君小心翼翼的撫著淩安潔走進客廳，替她拉好凳子，把一清早起來替女兒做的好吃的全夾到她碗裏，那種疼愛與關心超越了任何一個母親！
“媽，謝謝，您不用夾這麽多給我，我吃不完的。”她苦笑，她深知自己是母親的命，自己是她的全部，她總想把最好的都留給自己唯一的女兒，她甚至不允許任何人受害她的女兒，即使那個人是霍晨希也不可以！
記得當年她和霍晨希談戀愛的時候，王敏君是極力反對的，說霍晨希那樣的家庭不是她這種灰姑娘最後的歸宿，所以為了得到母親的首肯，無論是她還是霍晨希，都費了好一番功夫和心思，後來母親終於同意他們交往，可現在他的一句‘他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就把當年他們做的所有努力都變成了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