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車裏麵的人是不是霍啟晨
宋翊和顧輕輕都是早早離開了S市的,他們在這裏沒什麽人際關係,雖然宋翊身家千萬,可在S市還不如徐陽的一個警察朋友。
這事讓他覺得自己沒用之餘,也算是有收獲,他總算有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用於勸說顧輕輕跟他一同回B市!
“是啊姐,他們那幫人最擅長在黑巷子裏堵截,而且平時也可能讓小偷進你家裏翻箱倒櫃,他們真的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
說到這,陳琳露出焦慮愧疚的神色,“姐,你還是早點跟宋大哥一起回B市吧,我也可以安心些!”
真的要回去嗎?
顧輕輕想到這,感覺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推了她一把,她沒覺得被迫,倒是很容易得就接受了。
B市…
離他好近,莫非她是想念他過度了?
怎麽一聽見回B市,她竟覺得自己是因禍得福呢?
另一邊
東郊別墅
霍啟晨掛掉電話後神情陰冷得坐在書房裏,手中捏著一隻小熊圓珠筆,沉思了一小會,“等那兩個保鏢回來後,每人扣去半年的薪水!”
“是,霍總!照目前的情況看,顧小姐可能很快會回到B市。”顧明如實道。
霍啟晨把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摔,透明的小熊頭‘哧哧哧’在桌上轉圈兒,“你以為我會因為她差點遭到毒打回B市而感到幸運嗎?”
他說話時咬牙切齒,惱火中含了幾分自責,思索片刻又道,“給我找最好的偵探,半年之內務必要把那個不會管教自己的陳琳送進牢裏,省得再給輕輕添麻煩!”
從筆筒裏抽出一隻新的筆,又一次得擲到桌上,他暗暗得磨了磨牙,想到自己都舍不得動的女人竟然被別人打便怒不可遏,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尊嚴被人挑釁,尤其是一個成功的男人,尤其是被傷害的那個女人正好是他愛著又得不到的女人。
他都寧願忍痛放棄她,也不想讓她為難,不舍讓她痛苦,甚至年過三十還癡傻得等待她回來,如此誰又有那個權利敢去傷害她?
“跟當地政府交涉,她舅舅那個村子的公路由我出錢修,但要借當地政府的名義,另外我在那個村子裏現了一些罕見的藥材,找了個內行人過去考察,看看有沒有投資的可行性。”
顧明記下他的交待後便離開了。
霍啟晨撿回圓珠筆,手指撥著搖搖晃晃的小熊頭,
想起她從前在自己懷裏搖頭晃腦的樣子,臉上浮出一抹溫柔的笑——
她要回來了?
如果是你自己要回來的,那麽我就沒理由再放開你了吧?
坐上飛機,空姐提醒關閉手機,係上安全帶時顧輕輕還在恍惚,兩個小時後她就會身處B市,那個她口口聲聲說暫時不會回去的地方…
這麽些年,她在東郊也積下不少東西,離開時卻一件也沒拿,這時候回去,她不禁暗想,是注定了的嗎?
命運就是不讓他們分開,還是她和他捉迷藏,他不找她了,她就主動出現認輸?
不!
不是這樣的!
她是為躲避那些流氓才不得不暫時回到B市,所以才不是為了他,不是!
顧輕輕把頭忽得別向窗邊,望著浩浩蕩蕩得雲海,闔上眼睛,腦中聚攏了一片漆黑,企圖讓那黑掩飾自己荒唐的念頭。
陳琳第一次坐飛機,東張西望得興奮極了,隻隔了一天,她晦暗的生命便像是點起了火把,用心得學唱歌,辛勤打工,她要點燃更多的火把,她要跟姐姐一樣,做個優雅有氣質的女人!
這樣計劃著,她看了眼坐在過道另一邊正在談話的宋翊和徐陽,又看了看小憩的姐姐,她想:我不能像個沒見識的蠢貨一樣給姐姐丟人!
於是她也閉了眼睛,偏頭微微挨近顧輕輕,卻沒有真正地靠上去,不能打擾了姐姐,她淺淺地笑著,睡了…
宋翊折了報紙插進座椅後的袋子裏,身體往後舒服得仰著,蹺了腿看向徐陽,“我以為你不回去了。”
徐陽斂眉,微微抬起來,‘唰’得拉下遮陽板,“我隻是再回去找個答案,非得找到不可!”
宋翊愣了愣,徐陽一直避免提起陸曼,這次為什麽他主動提出了?
“你們…你們現在發展得怎麽樣了?她還好嗎?”
“算起來我有三個月沒見過她了。”
徐陽揉揉鼻子,繼而苦笑,“找不到她,哪兒都找不到,我當時也沒說什麽啊,我就說她胖了點,結果兩天不理我,然後人就失蹤了,她還真是不好伺候!”
宋翊心想,陸曼最不能接受別人說話沒藝術性,也不能接受生活平淡毫無浪漫,徐陽的條件不算好,陸曼享受過寵溺後打算離開是必然的,但嘴上可不會這樣說,於是附和,“嗯,她是有那麽點兒任性。”
“不是隻有一點!”徐陽壓抑在胸口的怒火蹭冒了上來,抓了扶手猛掰,血湧到鼻頭,紅紅的像醃了的蕎子頭。
“她腦子裏就那麽些虛幻玩意,成天聽她講,我其實早厭煩了,可還是裝成興趣盎然的樣子,這年頭誰TM像我一樣,天天被一些公主王子的真愛至上觀念洗腦?這些就算了,我經常還因為怕記不起她的小說情節,於是每次都撫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繼續啃她寫得稿子,就怕她突然問起時我說不出來劇情,她會感到失望,她一失望情緒就會低落,然後幾天寫不出東西…”
徐陽一直講著他和陸曼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宋翊看出他一臉忘我的神情,不禁低低得歎息一聲。
徐陽這次怕是愛進骨子裏了,盡管他一直嘴硬說心裏第一位還留給輕輕,可不知在多久前,他就被那種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給蝕骨腐心了!
“我一定能找到她的,等找到了她,我非問個明白,既然當初她跟了你,不喜歡我,那為什麽還要和我上床?”
他這話讓宋翊心頭一顫!
當年他和顧輕輕提出分手時他也這樣想,因此才誤了她,事實上這隻是男人愛麵子,被甩了不好看,逞強得說幾句狠話罷了。
他臉色一變,鄭重得警告徐陽,“你若是真愛她,找到她了就好好問,別說那些難聽的話,傷她不就等於在傷你自己嗎?”
徐陽低頭住了嘴,手按著太陽穴遮住了眼睛,宋翊清楚看到他的嘴角痛苦得抽動,他知道徐陽是難過得想哭,那按著的手,是用來遮眼淚的吧。
“愛她就別計較過去!”
他說著看了眼偏頭小睡的顧輕輕,低眉眸中一片苦澀,“雖然想起來刺心,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砍了都好,但也要忍著,想想她不在你身邊的日子,哪個更痛苦?”
宋翊隨後跟空姐要了兩條毯子,隨後給顧輕輕和陳琳輕輕得蓋上。
顧輕輕被響動鬧醒,隻迷糊得睜了下眼,看到是宋翊,偏頭又睡了。
那些不好的過去,如果可以一筆抹去多好?
他曾以逃避的心情這樣想過,可當他看見她為另一個男人神傷時方才明白,不好的過去,隻是他看來而已,在她心裏,那可能是很美好的回憶!
嫉妒於事無補,不如學著包容,以深沉寬廣的愛為她製造新的回憶,取代那些舊的,讓他覺得難受的過往。
顧輕輕下飛機後既沒回到東郊別墅,也沒住宋翊送給她的獨棟別墅,而是在城區租了套家俱齊全的公寓,采購了一堆日用品後,她和陳琳把房間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就要在此安家落戶了。
她抱著枕頭斜躺在臥榻上,陳琳擦完了最後一塊地板的角落,把她倆的拖鞋拎到衛生間將鞋底衝洗了一遍,才坐到窗台邊上的電腦前開始搜索學校。
“不用翻了,學校我給你找好了,就是B市著名的藝術學院,你隻管準備考試就行了。”
“可那家學校的學費很貴,我想找間便宜點兒!”
“反正你以後賺錢要還我,怕什麽?”
顧輕輕趿了拖鞋,從沙上拎了手袋,跟交待她,“你自己玩會,我出去走走。”
她沒有目的,沿著街邊的櫥窗閑逛,有很多店鋪是她從前常去光顧的,店長都還認得她。
見她在門外,便老遠迎了出來,她勉強敷衍兩句後便逃得遠遠的,或許以後她都不會再去購物,所以跟這些店長聊天時,她有種被打進冷宮的妃子還擺著架子的心虛。
一朵早開的木棉花掛在枝頭,她把手抄在大衣口袋裏,懶散地拖動步子,時時與行人擦肩而過——
他們都是急匆匆的,眼睛望著一處地方,目的明確,或是街頭拐角處,或是公交車站,或是寫字樓的進口處。
她摸出手機給宋翊打了個電話,“眼下,我需要一份工作。”
說完她加快了步子,終於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日後她可以跟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一樣,每天拎著筆記本電腦或是公文包,出入高樓大廈,穿著高跟鞋,踩在藍色或灰色地毯上,抱著文件夾,趕到會議室,她的人生,就像已經打開的空白文檔,可以往上記錄些可愛的數據了。
她拐進一家鏈鎖藝設計室,生意出奇的好,洗了頭後,理師邊給她擦頭邊問她要剪什麽樣的發型。
“把棕色的頭發全剪掉。”
理師扳正她的頭,對著鏡子說,“你確定?把棕色的全剪掉就變成齊到耳朵的短發了!”
“別勸我了,趕緊剪吧。”
三小時後
她頂著一頭俐落的短發又混到人群中…
經過停車場之際她駐足在一輛黑色轎車前,用手撥撥自己還看不太習慣的黑發,倒後鏡裏,她的就跟那車的漆一樣,黑光光得發亮。
見狀,她心滿意足得笑了。
霍啟晨按捺住從她下樓開始便想上前緊緊擁住她的衝動,硬是壓抑住心潮澎湃的渴望,一路悄悄跟著她。
他知道她另外租了房子,也知道她想找工作,但著實沒想到她剪了頭發,烏黑的短發讓她失去了從前的嫵媚,卻多了幾分單純的倔強。
他名義上的假妻子已經徹底消失,眼前隻有一個他誠心想要守護的女人!
他想像著哪天他們在公務上狹路相逢時,會是什麽樣的情景?
他覺得那時的她一定會倍感驕傲,然後抬頭挺胸得直視他,如果說他能讓那樣一種眼光轉變成愛戀,興許比她現在這樣回到他身邊,更讓他感到愉快!
“掉頭回公司。”霍啟晨對司機交待道。
顧輕輕照完了鏡子轉個身往回走,仍是漫不經心得揚起小臉,眼角隻淡淡得掃過馬路,隨即便凝了神,偏頭仔細得看去,一輛黑色賓利已轉彎駛到另一條馬路,她的眼睛比平常睜大了兩倍,也僅看到兩個尾燈。
車裏麵的人是不是霍啟晨?
她知道他也有一輛賓利,B市裏有那輛車的人不多,他也是前年才購得躋身於其中。
‘轟’的一聲猛然在她身後響起,她似被驚了魂,忙捂住胸口,臉色有些蒼白,回過頭才知道是別人用力得摔上了車門。
退到一旁,給車讓了路,再看向馬路,又是那些隨處可見的車,她摸摸臉,暗斥自己神經,賓利車雖然少,但也不見得就是他的啊!
把手又揣回口袋裏,顧輕輕走出停車場,無聊得數著一棵棵凸著肚子的棕櫚樹,數一棵,她便想起一次那張冷峻的臉,再數一棵,她又想起自己剪後的樣子——
嗬,多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顧輕輕進JM接替了宋婷的工作,麵試和筆試的程序和宋婷經曆的是一模一樣,因為沒有宋翊的從旁協助,最後的成績還是令眾人信服的!
新工作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容易上手,盡管宋翊許多事情已是親力親為,盡量不給自己的助理找麻煩,但顧輕輕因幾年沒有工作,也沒接觸過社會,做起來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欣慰的是她一開始便做好了思想準備,雖然偶爾也沮喪,但總是能很快恢複到最佳狀態。
她的辦公室是獨立的,就在宋翊隔壁,十平米不到的空間,但有落地窗,有時工作上應付不來了,她轉個身就能看到滿天的晚霞或是輕浮的雲絮,然後便跟自己說,這個機會來之不易,我沒有任何經驗,若不靠關係,興許連份普通的文職工作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