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空城記
第269章 空城記
李桂姐說道：「先前宋金開戰之時，光候你是不知道咱們清河縣的人有多麼悲慘。」
「那些金軍，簡直就不算是人！無論是到了哪裡都燒殺擄掠，不少的娘兒們也都……也都……」
李桂姐說到這一節，說不下去了，哽咽了起來。
應伯爵輕聲一嘆，心知李桂姐定然是因為某位老相識而傷感落淚。
「以前咱們的那些老朋友們，現如今都還在嗎？」
應伯爵看著李桂姐認真問道。
「十有八九都不在了，要麼，日子過得太窘迫，撐不下去了上吊一了百了，要麼，便是慘死在宋金大戰之中。」
應伯爵突然想起會中十友，問道：「曾經我和西門慶結交的那幫好朋友們呢？他們現如今又身在何方？」
李桂姐想了想，搖頭苦笑道：「謝希大自不必多提，好好地吃了一口西門大官人的死人飯，和西門大官人家裡面的小廝拿著錢逃往天邊了。」
「祝日念和孫天化，這兩個人倒是不知去向，有人說是去了金國，也有人說是去了大理。」
「其實在姐姐看來，他們二人多半是死於非命了。」
應伯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其他人暫且不說了，會中十友之中和我關係最為親密之人還得是常時節。」
「他現在怎麼樣了？他為人古靈精怪的，聰明得很，一般情況下應該都不會有什麼能夠難住他的……」
應伯爵話還沒有說完，李桂姐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常時節這小子我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都很好。」
不成想，李桂姐話音剛落，連忙話鋒一轉。
急忙搖頭說道：「不對不對，我忘了，常時節兩個月之前就死了。」
應伯爵愣在當場，一時間怔怔無話。
此番應伯爵回到清河縣，其實主要一方面也是想要看一看故人們。
問明白了之後，他才知道，故人們死的死走的走，清河縣於他而言，其實早就已經淪為一座空城了。
帶上了李桂姐，從麗春院出來如入無人之境，也便就往紫石街走去。
此時冬季寒冷，大雪飛揚，道路上面已結了冰。
應伯爵攙扶著李桂姐，說道：「汴梁城中有的吃有的玩，姐姐跟隨兄弟我到了汴梁城之後，就等著享清福吧！」
李桂姐笑得合不攏嘴，說道：「那是再好也不過，姐姐我虛長你兩歲，辛苦了半輩子，現如今終於也算是落得了一個好歸宿。」
從麗春院出來，走向紫石街，一路之上應伯爵細細留意著清河縣的大街小巷。
他此番回來發現，清河縣已經徹底不同往日，人少了很多，而且很多地方也都敗落了，全然淪為了一座沒有魂魄的空城。
這個曾經帶給他無數酸甜苦辣回憶的城池，就這樣漸漸地消失在歷史的煙海之中。
當真可謂是：空城記。
當這三個字在他腦海之中浮現出來之時，接下來他要給徽宗皇帝的第四部小說書稿便想好了名字。
回到潘金蓮家裡，拿出第四部原本名叫《笑傲天下》的小說書稿，將寫有書名的那一頁封皮用力撕扯了下去。
重新貼上去一張大紙，提起毛筆，在上面鄭重地寫下三個大字：空城記。 寫好了之後，應伯爵認認真真地定睛瞧著這三個大字，笑了起來。
因為他從紙張上面，彷彿已經看到徽宗皇帝在得到這第四部小說書稿之時，臉上洋溢著的興奮笑容。
李桂姐站在應伯爵身旁，驚為天人一般地說道：「這便是兄弟你得以在當今聖上面前得寵的資本？」
應伯爵點頭說道：「不錯，正是！」
李桂姐欣喜若狂，緊緊抱住應伯爵說道：「我兄弟就是厲害，用筆在大紙上寫幾個字，就能夠得到聖上如此這般的寵愛！」
一面說著，小心翼翼地將小說書稿拿了起來，定睛細瞧。
應伯爵忙完了小說書稿的事情，來到屋外，拉過來一名侍衛問道：「夫人們還沒有回來嗎？」
那侍衛連忙說道：「大人，三位婦人還沒有回來，可能是在那個什麼西門慶府上吃酒呢。」
應伯爵點點頭，說道：「天色也不早了，辛苦你們哥兒幾個了，今夜將就將就，就在此地歇息吧。」
侍衛點頭哈腰道：「好嘞，大人！」
應伯爵轉身回到屋內，只見李桂姐正側躺在床上，定睛看著小說書稿。
應伯爵說道：「姐姐，兄弟的幾位娘子全在西門慶府上呢，待會兒兄弟讓幾名侍衛護送咱二人去西門慶府上，接娘子們回來。」
李桂姐小心翼翼地放下小說書稿，沖著應伯爵擺了擺手。
應伯爵見李桂姐想要讓自己過去，便快步走了過去。
剛一走到李桂姐面前，李桂姐立時緊緊抱住應伯爵，嫣然笑道：「兄弟娶了好幾位娘子，要不然姐姐我做老五？」
應伯爵坐到李桂姐身邊，顫笑著道：「姐姐別胡鬧，咱姐弟二人是什麼感情啊，倘若是兄弟將你也娶進了門，讓你做了老五，那還成什麼事了。」
李桂姐其實並非是在胡鬧，但見應伯爵應當是沒有這層意思，畢竟應伯爵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李桂姐點頭笑道：「其他倒都無妨，只是姐姐這半輩子讓男人陪慣了的，一下子沒了男人，可教姐姐怎麼活呢？」
應伯爵忍俊不禁道：「也無妨，回到汴梁城之後兄弟我給你介紹幾位大人，也就是了。」
李桂姐想了想，並沒有說話。
她開始在腦海之中塑造著堂堂天子腳下汴梁城中的男人了，想來，那些男人一定會比清河縣裡面的男人好很多很多。
人家吃過見過，整天山珍海味、穿金戴銀的。
哪裡像清河縣啊！
大部分都是窮的叮噹響，通通都是活了幾十年也沒有見過真正的世面。
如此這般，李桂姐開始對汴梁城的生活產生了格外的憧憬之情。
應伯爵伸了個懶腰，打算去外面看看雪，過一會兒便去西門慶府上接春梅和金蓮他們。
轉身從屋內走出，才站了片刻，突然聽到牆角一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緩緩瞧了過去，他立時愣在當場，瞠目結舌道：「怎麼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