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深夜遐想
第186章 深夜遐想
應伯爵推開屋門,朝著屋內定睛望去。
只見屋內除了一張茶桌几把椅子,以及靠在牆角的一張單人床之外,再無其他。
牆壁年久失修,早已泛黃,甚至東、西兩面都坑坑窪窪的,可說是渾然天成一般的凹凸有致。
應伯爵聳了聳肩膀,輕嘆一聲,緩緩走了進去。
從大獄裡面一番折騰,直至被牛鐵山等人帶到他們花蓮教的根據地。
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應伯爵身心早就已經乏累至極,此刻他強打著精神,坐到床邊。
實在是太困,正要朝著床里躺倒下去,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極為刺鼻的怪味,從屁股下面傳了過來。
猛地起身,低頭看去。
只見那床單和被褥,竟是猶如終生也未曾洗過一次。
倘若努努力定睛瞧上那麼一瞧,確實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床單被褥上面原本的圖案。
但因為實在太臟,又黑又黃,又酸又臭,愣是叫人以為這床上全部都是一塊塊縫製、合併起來的抹布。
應伯爵翻了個白眼,從清河縣來到汴梁城,這麼長時間過來,自己又何曾住過這種鬼地方。
一時間心中厭惡得不行,便快步來到茶桌前,先是用衣袖好生擦拭一番椅子,繼而無精打采地坐了下來。
「唉,該死的,現在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估計也是一樁難事。」
「相信趙佶老哥還有我老婆她們,一直尋我不見,一定急得要死!」
應伯爵環抱雙臂,因為過於急躁,雙腿不斷抖動。
越想越急,心中愈發的鬱悶,就好像是內心裡積存了一大股邪火無法傾瀉出去一般。
百無聊賴之下,只得是將方才李清秋贈給他的那部千里江山拳的拳法秘籍,掏了出來。
一番大事折騰,好不容易將這套拳法秘籍全部展開。
從第一招開始看起,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面的圖形以及右側註釋文字,一路往下看。
然而他才看到第三招,便走神了。
他突然想起方才在那間密室中,李清秋告訴他,其實自己是八賢王趙德芳的子孫。
說來,這八賢王趙德芳在歷史上倒也是大有名頭。
這八賢王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兒子,當年皇位被宋太宗趙光義奪去之前,趙匡胤曾賜予趙德芳一塊金牌。
讓趙德芳每次遇到朝中不平之事,都可以未經上諭,便可以誅殺姦邪佞臣。
八賢王趙德芳盛名如此,全然基於此,
然而,直到此刻應伯爵才發現,原來世人一直以為的八賢王趙德芳,其實全部都不過只是說書人杜撰、創作出來的。
按照時間線依次展開來看,應伯爵赫然發現,八賢王趙德芳其實恐怕早就死於非命。
只怕是在燭影斧聲之謎之後不久,宋太宗趙光義便將八賢王趙德芳給暗中殺害了。
之所以八賢王趙德芳的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得以傳頌千年,也全然是要拜趙光義所賜。
趙光義不過就是為了粉飾太平,極力掩飾掉自己殘忍殺害大哥之子的這一個事實。
所以,便暗中派遣使者,去民間四方招攬說書能人。
他們一個個的,全部都生活在社會最底層。
為了裹腹,為了糊口,用盡渾身力氣,將八賢王趙德芳杜撰出一部又一部精彩紛呈的文學作品。 諸如像是《楊家將演義》、《北宋志傳》、《萬花樓》等等,大抵上,皆因如此才造就出來的。
俗話說: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太宗皇帝趙光義居然狠辣到如此地步,當真令人心中一涼。
應伯爵突然想起這些事情,主要給他帶來的還是他對於太祖這一支的子孫,以及太宗這一支的子孫,務必重新衡量、審視一番的想法。
「那些戲文演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使得八賢王趙德芳之死被世人所忽視,就這樣輕輕鬆鬆地令趙光義這小兒逍遙法外。」
應伯爵抬起頭來,凝望著窗外的明月,若有所思道。
但若說起推翻趙氏皇族的政權,無論如何都實在是令應伯爵左右為難。
也無需贅述其他,說實話,儘管應伯爵也認為政歸太祖這一支的子孫勢在必行。
但是,倘若花蓮教最終成功了,趙佶老哥又該何去何從呢?
應伯爵想著想著,趴坐在茶桌上,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清早,應伯爵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茶桌上睡了一宿,不禁是搖頭苦笑。
「唉,這個鬼地方,老子什麼時候才能夠離開啊。」
應伯爵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正要朝著樓下走去。
卻看見幾名花蓮教的教徒正站在樓梯口,對他點頭哈腰著。
「你們……你們這神出鬼沒的,究竟幹什麼呢!」
應伯爵退避三舍,皺緊眉頭,滿臉警惕地道。
為首的陳玄風臉上堆滿笑意,笑說:「應壇主,您現在貴為咱花蓮教的壇主,我等還不是得小心侍奉您嗎?」
只此一句話,便將應伯爵厭惡得感到彷彿身上長滿了癩子。
「本壇主不需要你們來侍奉,趕快走遠些。」
應伯爵一面說著,搶身朝著樓梯下面走去。
陳玄風等幾人緊緊跟隨在應伯爵身後,一步也不敢落下。
這窮困潦倒的花蓮教的教徒們,連個正經吃飯的地方也沒有。
別說膳廳了,他們就差屋吃屋拉了!
應伯爵厭惡得不行,從伙夫手中接過一碗米飯與一小碟雞肉之後,便沒精打采地跌坐在門口一張小桌上。
滿臉生無可戀。
應伯爵試探著吃了一小口,這才發覺飯菜,色、香、味,俱無。
吃在嘴裡,就好像嚼了一大口濃痰一般。
但卻也怪不得旁人,主要也還是因為花蓮教經費太過緊張,不敢買那些純種小雞,只敢買一些被草藥催生出來的爛雞。
這些雞興許終其一生,行走步數都還沒有超過一百。
每一隻雞從生到死,永遠都窩在雞籠里。
雞肉被人吃在嘴裡,叫人直是感覺又苦又澀,又干又柴。
實是普天之下一大難吃之物,相信就連白菜、芹菜什麼的,都要比它美味許多。
應伯爵沉聲一嘆,正想要說什麼「日子都過成這樣了,就不能先搞一搞經濟,然後再去拯救天下黎民蒼生嗎」?
然而他剛一抬頭,便發現陳玄風等幾名花蓮教的教徒正在滿臉堆笑、聚精會神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