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春江花月夜
第59章 春江花月夜
應伯爵冷著臉，字字句句都如同寒冰一般。
宋慧蓮，來保，迎春等人怔怔地看著彼此，心中都已沒了主意。
天曉得回去之後將應伯爵的這番話捎給西門慶，西門慶會作何反應。
吳月娘和李嬌兒心裏面清楚得很，倘若西門慶想要和今時今日的應伯爵動真格的，那他西門慶還當真是沒有幾分勝算把握。
而且誰都明白，西門慶平日里最看重兩樣東西。
一個是他的女人，另一個便是他的女兒西門大姐。
先前汴梁城的陳老親家大禍臨頭，西門慶為了西門大姐足足將自己悶在書房裡四日之久，不停地上下打點關係，寫信求助故友。
應伯爵對眾人也說了，他為了龐春梅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但西門慶為了西門大姐同樣也可以如此。
吳月娘李嬌兒等人已經將軟話和硬話說盡了，眼見此事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可以商量的餘地。
最後，便只能是垂頭喪氣地打道回府。
眾人離去之後，應伯爵冷笑一聲回過頭去，只見龐春梅正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龐春梅決計想不到，應伯爵竟可以為了自己如此這般。
她當真是震撼多於感動。
然而一旁坐在太師椅上的潘金蓮則是緊蹙著秀眉，滿臉不悅。
這婦人眼見已經塵埃落定，便將應伯爵拉到耳間。
應伯爵則是吩咐潘母，帶著龐春梅去膳廳吃點心。
「奴家早該想到先前你在西門慶府上混吃混喝時，便與龐春梅那怪奴才關係不正。」
「卻又何曾想到，你這廝竟還是一個為了女人不顧一切的痴情種！」
潘金蓮氣壞了，在她內心之中，這一大片家業不僅僅是應伯爵的，同樣也是她的。
她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又豈能容得應伯爵為了區區的一個丫鬟如此大費周章！
「關係正還是不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次西門慶把我逼急了，我為了龐春梅一定要將他給斗到死！」
應伯爵大袖一揮，滿臉篤定地道。
「他西門慶在咱清河縣發跡多年，縣衙里上上下下他都認得，你就即便有知縣大人李拱極的照拂庇護。」
「難道就真能保證將他西門慶給斗死嗎？你就真能保證，不是他西門慶將你斗得傾家蕩產？」
這婦人說到最後的「傾家蕩產」四字之時，下巴都開始跟著顫抖起來。
這婦人和應伯爵脾氣、秉性近乎一致，三觀也幾乎是沒有半點不同。
而且這婦人也是剛剛從社會最底層爬上來的，對於這一大片家業，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更加重要。
可這婦人當真無法理解應伯爵，何以為了區區的一個丫鬟，便心甘情願地付出這比性命還要更加重要的家業？
應伯爵只給了這婦人五個字：「我，自有分寸。」
應伯爵卻也不和這婦人多說什麼，拂袖離去。
他並不知道，自己和這婦人之間的對話，全部都被龐春梅給偷聽了去。
龐春梅淚眼蹣跚，霎時間便覺得，這些年以來所受的所有委屈以及顛沛流離，全部都得到了償還。
同時間，當真也是對應伯爵刮目相看。
應伯爵從耳間出來時，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拉著龐春梅去膳房裡吃了一頓夜宵。
吃喝完畢后，時間都已經來到了當晚的丑牌時分。
已經喝得有些微醺了的龐春梅，突然間心血來潮，要和應伯爵一同去江邊賞月。
眼下這時節天氣溫暖，他二人攜手出去時天地之間非常暖和。 分明夜幕籠罩，明月高懸，但卻好像太陽都沒有落山一樣。
他二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直直地向東而行，攜手徜徉在這漫漫深夜裡。
很快便走到江邊，只見那江面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碧波蕩漾，清澈見底。
夜空之中的月色與星辰倒映在水中，龐春梅緊緊拉著應伯爵的手蹲下身來，整張臉正對著江水。
應伯爵彎腰一看，只見龐春梅的這張俏臉兒上滿是幸福笑容。
此時月如銀盤，碩大異常。
隨著江水閃耀千里萬里，順著江岸邊一路不停蔓延。
直至蔓延到開滿鮮花的樹林里。
枝頭上、樹葉上月光來回閃動，遠遠望去，就像是細碎的雪花一般。
應伯爵輕輕摟著龐春梅，抬起頭來，只見此時江水與夜空竟是連成了一整片，透明乾淨，全然沒有一絲塵埃。
只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在天際正當中。
這月光彷彿和地上的人兒一樣，都在等候著它的另一半的到來。
只是眨了眨眼間，便看見一朵白雲向遠方緩緩飄去。
卻也不知這明月究竟能夠照盡多少，這世間遠在異鄉的離別人。
它多半照耀在思春少女的梳妝台，它溜進美麗情人的閨房裡，就即便是拉上窗帘也趕不走。
多情男女渴望天長地久，日日夜夜相互思念，卻也無法得知對方最新的音訊。
多想月光能夠流淌到千里之外的窗前，代替自己，多加關照體貼那人兒。
眉目傳情的魚兒，深深地藏在水裡，水面只剩下一圈圈的波紋。
往日里寂寞的江岸邊，也曾數次夢見花朵枯萎、凋零。
此時春天已過去大半，似乎走得匆匆忙忙，令人來不及回首便消逝了。
良久，那如銀盤一般碩大的月色已經開始偏西。
應伯爵摟著龐春梅，瞧著殘月掩映著江水兩岸的翠綠柳樹，他二人為之深切動容。
眼見這春江花月夜逐漸流淌至尾聲，他二人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
轉身離開江邊，朝著小城老街上，繼續執手共徜徉。
此時丑時已過，來到寅牌時分。
是以黑夜與白晝的交替之時。
應伯爵徹夜都沒有合過眼，始終都和龐春梅享受著這花開浪漫。
倒也不覺得有一絲絲的疲倦，只是感覺，就便是時空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也是很好很美的。
他和龐春梅走在老街的青石板上，龐春梅朝著他嫣然一笑，說道。
「今年七夕乞巧，你可一定要跟著我一起來，到時織女星見我乞巧心誠，一定會加倍滿足我心中的願望。」
應伯爵輕笑著說道：「願望是什麼？說來聽聽。」
龐春梅輕輕緩緩地湊近至應伯爵耳邊，對他說道：「願望就是大宋風調雨順，讓奴家日日夜夜躺在你懷裡，為你生上八個九個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