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承受痛苦的底線(3)
車子停下,她抱著睡著的諾諾率先下了車,表情淡淡的,任誰都看不出來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蕭紀景卻知道蘇凡珂此時此刻的心情肯定是無比難受,無比複雜的。
他跟在母女兩的身後一起下了車,進了別墅。
隻見蘇凡珂一路把諾諾給抱回了主臥,再輕輕的把諾諾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所有的動作都十分的輕盈,十分的小心翼翼,把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寵愛給表現的淋漓盡致。
蕭紀景站在主臥門邊安靜的等著,本來想抽煙的,看到諾諾之後又強忍了下來。
直到蘇凡珂覺得一切都妥當了,直到蘇凡珂緩步朝他而來,他臉上的表情才上進心了些許的變化。
他垂著眼瞼,看著距離他隻有一米遠的蘇凡珂說:“來書房。”
早已經習慣發號施令的他隨便說出來的話都仿佛帶著讓人不可抗拒的命令感。可在麵對蘇凡珂的時候,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少了那麽一些的冷硬。
他率先轉身,蘇凡珂則仍舊保持著沉默跟在他的身後。
於蘇凡珂來說,她呆在這別墅裏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這是她第一次進書房的。
她平時活動的空間隻不過是主臥和一樓的廚房客廳罷了,至於別墅裏的其他房間她根本就進都沒有進去過。
房子是蕭紀景一手裝修的,按他以往的習慣來說,他所設計的書房裝修肯定跟雅苑那邊的風格出入不大,一樣的嚴肅,一樣的高冷。
可是讓蘇凡珂沒有想到的是,柳溪湖這裏的書房竟然大改蕭紀景以往的風格。
整個書房竟然裝修得特別輕鬆活潑,彩色的牆壁,彩色的書櫃,還有彩色的書桌,整個感覺就仿佛是童話世界裏公主的書房一樣。
換作平時,蘇凡珂恐怕早就被這個不一樣的書房給吸引了,可是並沒有。
她的心思早已經全都落在了諾諾的身上,一心一意隻想把有關於諾諾的事情給問問清楚。
關於這一點,蕭紀景很了解蘇凡珂。
率先進入書房的他並沒有著急落座,把燈打開以後便一直等著蘇凡珂,待她進了房間以後他才緩緩的把門給關了起來。
書房裏安靜無比。
蘇凡珂一直不肯說話,她甚至不願意向前多走一步,就這樣一直站在那裏。
蕭紀景靠近她,拉起她的手,“過來坐。”
他把蘇凡珂帶到了沙發前坐下,再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蘇凡珂看著那杯白開水,口很渴卻仍舊不願意動彈。
其實蕭紀景早就知道蘇凡珂渴了。
因為,在回來的路上,他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蘇凡珂抱著睡著的諾諾吞咽口水的小動作。
於是心細如針的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給她先倒了一杯水。
可………
她終究還是不領他的情。
看到這樣的蘇凡珂,他有著些許的無奈。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才好。
他輕輕坐到她的身邊,溫熱的手掌再次覆上她早已經變得無冰冷的小手。
可………
他不這麽做還好,這樣一來蘇凡珂的身子就變得更加僵硬了。
直到許久以後,她涼冰冰的聲音才漸漸從口中傳出來,“別碰我。”
簡單的三個字,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顫抖的感覺,若不是被狠狠的嚇到了,她的聲音又怎會變得如此。
單單聽到這三個字,蕭紀景的心就狠狠的疼了一下。
可他終究還是做出了一個讓她更難過的決定。
他鬆開了她的手,把早已經放在書房裏的那隻精美至極的低溫盒拿了出來,放到她麵前的茶幾上。
算起來,這隻盒子足以成為讓他心煩意亂的源泉。
他把手伸進口袋,想要拿出一隻雪茄出來抽,可在他摸到雪茄盒的時候,手裏的所有動作硬是生生的禁止住了。
蘇凡珂不喜歡煙的味道,這間書房也是為諾諾專門設計的,他再想抽也不能。
“盒子裏裝的是諾諾未來三個月的藥,一共有十顆,每十天一顆。”他淡淡的說。
在這個無比安靜的空間裏,他的聲音仍舊那樣的好聽,仍舊那樣的波瀾不驚,仍舊那樣的沒有情緒,沒有感情,甚至是,沒有感覺。
讓人聽起來就好像是從一個事不關己的人嘴裏說出來的一樣。
至少蘇凡珂是這樣理解的。
下一秒………
蘇凡珂的雙眼被一層厚厚的霧氣給掩蓋住了。
雙拳不自覺的握緊再握緊,指關節泛白。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他們都在騙她,天下所有的人都在騙她………
耳邊在一瞬間就傳來了絕望的聲音。
這一刻,她隻想要狠狠的哭上一場,可是到了最後,她竟然連一滴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因為她知道哭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眼眶裏那層厚厚的霧氣漸漸的擴散開來。
“諾諾的病根本就沒有好對不對?”她說。
說完,她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漣漪。那是一抹冷到刺骨笑意,讓看見的人除了心疼就再也沒有其他。
“你們所有的人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對不對?爺爺,雲奕,雲若,甚至還有你。你們所有人都在騙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
“除了諾諾,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
“可我隻有諾諾這麽一個親人了,你們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們從始至終的目的都隻想看到我到底有痛苦嗎?”
“………”
蘇凡珂幾近絕望的控訴著,蕭紀景則一直無言。
“對了。”
嗬嗬………
蘇凡珂臉上的笑意突然變得更濃了起來,目光也突然轉朝了蕭紀景。
那目光,早已經失了它本來的溫度,驟降至冰點,如一把一把鋒利的冰刃狠狠刺進蕭紀景的眼裏。
她說:“蕭紀景,我差點忘了一件事。”
蕭紀景心頭一顫便隻能聽見蘇凡珂更加冰冷的聲音傳來。
她問他:“蕭紀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是在哪裏見的麵嗎?”
問完之後,她便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蕭紀景蹙了蹙眉,“記得。”
他確實記得。
那是在三年前,他與她結婚的那天。
那一天,她穿著一身雪白的婚紗,看上去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幹淨得一塵不染,怯生生的站在蕭勝天的身邊等著他的出現。
那一天,他從始至終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隻匆匆看了她一眼之後便再也沒給過她哪怕是一個眼神。
那一天,簽完字辦完手續他就走了。
一走便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