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辭職（3）

  “賣臭豆腐咯，賣臭豆腐咯，正宗的B市臭豆腐，又香甜又臭又好吃的臭豆腐咯………，五塊錢一盒，便宜又好吃的臭豆腐咯。”


  賣臭豆腐的小販操著一口地道的B市口音在街邊吆喝著，蘇凡珂一聽頓時覺得十分親切，便舉步走了過去。


  “大叔，你這是正宗的B市臭豆腐麽？”蘇凡珂也用一口地道的B市口音問。


  “呀，小姑娘也是B市人啊？”


  “嗯。”


  “來A市幾年了呀？”


  “三年。”


  “哈哈哈，不錯不錯，小姑娘來了三年竟然還沒有忘記家鄉話。我最討厭那些才來了幾個月就裝作自己不是B市人的小姑娘啦。”


  豆腐大叔看蘇凡珂的眼神就好像一見如故一樣，特別的熱情。


  “來來來，這盒臭豆腐大叔我送給你了，拿去吃吧，這可是咱B市最正宗最地道的口味，嚐嚐看，是不是一點都沒有變。”


  蘇凡珂看豆腐大叔這麽熱情就沒有矯情的拒絕，接過盒子之後便站在街邊不顧忌形象的吃了起來。


  “怎麽樣小姑娘？好吃吧？”大叔特別的得意，“我給你說呀，我這手藝還是我爺爺的爺爺那一輩就一直傳下來的。我敢說在這A市沒有一家味道有我家做的好吃。”


  蘇凡珂笑著點頭，嘴唇邊早已經沾滿了醬料，卻笑得格外燦爛。


  她邊吃邊說：“大叔，你這臭豆腐真的很好吃，別說是A市，就算是在咱們B市也是最好吃的。跟我外婆做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


  “你外婆也會做臭豆腐嗎？”


  “當然會啦，我外婆從小在B市長大，什麽都會，做臭豆腐的手藝當然也是最棒的。”


  哈哈哈哈哈………


  豆腐大叔聽蘇凡珂這麽一說，爽朗的大笑起來，“小姑娘你可真不會聊天，大叔送你吃臭豆腐，你卻說這味道跟你外婆做的一樣。哪天讓你外婆過來跟我切磋切磋，看看我們到底是誰做的好吃。”


  蘇凡珂淡淡的一笑，把空盒子丟進垃圾桶，說：“大叔，謝謝你請我吃臭豆腐，你做的臭豆腐真的很好吃，真的跟我外婆做的味道一模一樣。隻可惜我外婆不能過來跟你切磋手藝了。”


  “為什麽呀？”


  “因為我外婆在三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一股濃濃的傷感從蘇凡珂的眼底浮現，微風起，那股傷便瞬間被吹散了，給蘇凡珂的眼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大叔一看急了，“小姑娘你可別哭啊，大叔不是有意的，來來，再請你吃一盒臭豆腐，不要傷心了？”


  蘇凡珂眨掉眼裏的水氣，毫不客氣的接過那盒豆腐，又毫不顧忌形象的吃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不知是因為辣醬太辣還是太過想念外婆，她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她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是壓抑著聲音不敢哭出來，而是她從始至終都在吃臭豆腐，大口大口的，一邊吃一邊哭，眼淚就像是脫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的砸下來，落到臭豆腐上，再被蘇凡珂給吃進肚子了。


  這樣一來，街邊的臭豆腐小攤邊上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賣臭豆腐的大叔一直在用剛出鍋的豆腐哄著一個不停哭泣的姑娘，直到小姑娘再也吃不下了，也不哭了，如此怪異的一幕才終於停了下來。


  豆腐大叔就像是被累癱了一樣，一下子坐在了旁邊椅子上，“小姑娘你知道，遇到你簡直比我做一天的生意還累。你說說你，我好心請你吃個臭豆腐，好好的怎麽就哭起來了呢？哄也哄不好。這下子好了，被你這麽一哭呀，我連生意都不用做了，你哭得這麽稀裏嘩啦的，誰還敢來買我的臭豆腐喲。”


  蘇凡珂吸了吸鼻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到底是有多麽的歇斯底裏。


  心裏愧疚極了，“大叔，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剛剛隻是………”


  “好啦好啦，大叔明白。就是想念外婆了是不是？這也難怪，A市雖好，卻也比不上在親人身邊來的實在。小姑娘，要是有空了就回B市看看吧，再忙也不能把家忘記了，你說呢？”


  蘇凡珂猛點頭，“我知道了大叔，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


  說罷，丟下一百塊錢轉身就走，豆腐大叔拿起那一百塊追出去，“小姑娘，說好了請你吃的………”


  可是哪裏還有蘇凡珂的影子，她早就跳上一輛出租車走了。


  豆腐大叔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回了自己的豆腐攤，隻是他的攤兒前怎麽又多了一位與眾不同的客人？


  這位客人身著著領帶，白襯衫，深色西褲，個兒挺高，氣宇軒昂，一看就矜貴得很，是一個有錢的主。


  豆腐大叔把蘇凡珂給的一百塊放進了一隻小桶裏，客氣的問：“買臭豆腐？”


  “臭豆腐？”


  男人蹙緊了眉，看樣子就能看得出來他並不認識這種名叫“臭豆腐”的食物。


  豆腐大叔賣了幾十年的臭豆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客人，要說不高興吧，不至於，反正心情怪怪的。


  他也沒再說些什麽，而是裝了一盒剛出鍋的臭豆腐就送了過去，“嚐嚐。”


  “謝謝。”他優雅的接了過來，隻是一瞬間，眉頭蹙得又更緊了一些。


  一方麵是沒有筷子他不知道應該如何下口。


  另一方麵，這味道聞起了來實在是太………


  豆腐大叔無語了，拿看怪胎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可來者是客，無奈之下他隻得當起了老師，“這裏有竹簽，拿這個叉起來吃。”


  他低頭看了一眼，小攤子上確實放著一小盒竹簽。


  “小夥子，你之前沒吃過臭豆腐？”豆腐大叔問。


  “沒有。”甚至聽都沒聽說過，“第一次。”


  “你是中國人嗎？”


  “是。”


  “既然是中國人，怎麽連臭豆腐都不認識？”


  “………”


  他沒再說話，而是叉起了一小塊臭豆腐放進了嘴裏，細細的嚼了起來，那動作，那表情，簡直比貴族還貴族，簡直優雅到了極致，看得豆腐大叔一楞一塄的。


  活了這麽幾十年，他還是頭一遭見到吃臭豆腐的時候還能這麽優雅的人，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在這種人的味覺神經裏，他豆腐的味道到底是什麽樣的。


  他問：“怎麽樣，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