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凡珂的父親（4）

  所以，即便他不說，蕭紀景也知道，他到底有多害怕，害怕蘇凡珂會突然醒過來看見他。


  蕭紀景沉默了。


  突然間他不想用任何尖銳的言語去傷害這樣的一位父親。


  蕭紀景並沒有再說些什麽，隻是陪著他靜靜的把這隻煙抽完。


  而後………


  “紀景，你愛她嗎？”大叔突然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蕭紀景垂了垂眼，平靜如水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姐姐把你叫去她辦公室的那天，我在裏麵，聽到了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


  “我知道，那天我感覺到了門後麵有人，但不敢確定門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後來我覺得奇怪墨姨怎麽突然之間會對凡珂那麽上心，就特意讓人去查了下當年的事，結果雖然不是太肯定，但我多多少少還是猜出個大概來了，沒想到今天一見，果然是你。”


  嗬嗬——


  大叔輕笑了兩聲，“紀景，你果然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事實就擺在那裏，隻要稍微動一動腦子，就能想明白。”


  “是啊，你說的沒錯，事實就擺在那裏，怎麽逃也逃不掉，所以直到現在，我連認她的勇氣都沒有。”


  “墨叔，你叫我來，如果是想讓我幫你認回女兒，我想我幫不了你。”


  “放心吧，這種事我是不會讓你幫忙的。況且，我從未想過要認回她。”


  對此，蕭紀景有些詫異，“為什麽？”


  “有誰會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個強殲犯？”苦澀的笑容浮起，“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原來是在這樣情況下，所生出來的孩子。”


  蕭紀景笑了笑，“這些年來，你很自責？”


  “嗯，沒有一天不是在痛苦中度過的。”


  “所以才丟下偌大的公司，自暴自棄開起了出租車？”


  “嗯。因為我總想著，也許有一天在這座城市中，我能見到我的女兒。可是，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真的見到了她，卻已經認不出她了，若不是那天你和阿爵他們去黑爵士發生那些事引起了我姐姐的注意，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她了。”


  提起那件事，蕭紀景隻是不淺不淡的扯了扯唇。


  “今後呢？我聽爵提起過，你已經重新回公司上班去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之所以會這麽做，是想讓自己變回曾經那個叱詫風雲的男人——墨琛。你這麽做，難道不是想要認回女兒？”


  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響起。


  “你隻說對了一半。”


  “哦？”


  “從你口中確認完凡珂就是我墨琛女兒的時候，我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因為你小子老是欺負她，甚至結婚三年都沒有回家看過她跟孩子一眼，所以我就想，如果我女兒有個強大靠山的話，看你以後還怎麽和欺負她。可是呢………”


  “可是什麽？”


  “可是今天在景盛年會上，我看到了你寵她愛她的一麵，所以覺得已經沒必要了。更何況墨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凡珂所需要的不是一個多牛逼的老爸，而是一個真正愛她，疼她，寵她，給她依靠的老公。而你，完全符合，所以紀景………”


  景盛的年會來了如此之多的記者、媒體，裏麵發生的任何事，自然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墨琛又怎會不知道？

  蕭紀景的心不禁顫抖了一下，眼眸頓時間變得更深更沉了起來。


  此時此刻，墨琛知道，蕭紀景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但他還是決定把自己要說的話給徹底說完。


  黑暗裏，他拍了拍蕭紀景的肩膀。


  “紀景，替我照顧好凡珂好嗎？隻有你才是她最終的依靠。”


  “那你呢？”


  “我隻想一直陪在她媽媽身邊就好。”


  “要是她一直都醒不過來呢？”


  “沒關係，隻要她還活著，就好………”


  “活著………”蕭紀景扯了扯唇，有些諷刺，“抱歉墨叔，我不能答應你。”


  墨琛緊緊的蹙起了眉，“紀景，你還是放不下過去嗎？都已經二十年了，不管當年我們這些大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都與凡珂無關，不是嗎？她是無辜的，更何況她還生下了諾諾………”


  “墨叔。”蕭紀景冷冷的打斷了墨琛的話，立馬回絕道：“我不會替你照顧她。”


  “紀景………”


  “如果你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要求我應該對她好，給她依靠，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去做，畢竟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她們，給他們一個家。但是如果你要讓我以一個父親的方式去愛她，抱歉我做不到，那是屬於你的權利和義務，我沒權接手。”


  蕭紀景的話，把墨琛的心狠狠的刺疼了一下。


  這些問題，他也曾經想過，可是，“我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是我這樣一個人的孩子。”


  “那是她的命，她必須承受。”


  “不，不行………”墨琛搖頭，“即便凡珂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父親，她的母親也未必會原諒我，如果等她醒了以後知道我私自認回女兒，她會恨我一輩子的。到時候，凡珂也不會願意理我。”


  蕭紀景勾了勾唇，“那就等那個女人醒了，得到原諒之後，你再來行使你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在那之前，我會以一個丈夫的身份照顧好她。”


  說完，蕭紀景便大跨步的走了，把墨琛一個人留在了海邊。


  起風了，海浪聲一陣一陣的，帶來了遠處濕鹹的氣息。


  ***

  跟墨琛分開之後，蕭紀景返回了病房。


  這一次，他沒有半點的遲疑，直接走了進去。


  雷鳴有些驚訝，“爺，那誰，墨………”


  蕭紀景狠狠的瞪了雷鳴一眼，讓他閉嘴，而後徑直走到蘇凡珂身邊，手臂一伸，便把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這一事整個的過程，蕭紀景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生怕把蘇凡珂吵醒那般。


  更甚者，他在抱起蘇凡珂的時候，動作輕柔的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就這樣，蕭紀景一路抱著蘇凡珂出了病房。


  當他們走出病房大樓的時候，遇見了迎麵走來的墨琛。


  對於墨琛，蕭紀景沒有給他過多的好臉色看，眸光一直是冷冷的，淡淡的。


  墨琛見此，自然也是不會去在意的。


  他隻是依依不舍的把視線落在還在熟睡的蘇凡珂的臉上，目送著他們，直到他們徹底的從他視線中消失，他才不舍的把眼給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