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所有苦痛他來承受
因為背對著淩汐子,當她這個問題落下來的時候，霧以澤難免愣了一下。
眼見他沒有回答，淩汐子以為自己問到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急忙解釋：“你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了。不好意思，我不該……”
“她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霧以澤忽然回道。
她的手頓住，在他的背後抖得原來越厲害，最後怕他發現，她趕緊放下手來，兩手交疊，穩住自己的顫抖。
“她啊……”霧以澤仿佛在回憶，整張臉上，溢滿柔情，“她是全天下男人都想得到的女人，是全天下男人夢中的情人。她不僅長得很美，主要是她生性活潑開朗，不拘小節，從來都不會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活得自在舒坦。笑起來的笑容非常好看，也非常甜，感覺整個眼睛都醞釀著甜的味道……”
“好了，你別說了。” 淩汐子穩定住自己的手，繼續給他搓背，“時候不早了，我給你搓完背，趕緊睡吧。”
“可是，她不知道我的喜歡。”霧以澤過了一會兒，緩緩道。
仿佛心口被什麽東西重重地砸在上麵一樣，鈍痛鈍痛的，淩汐子的手生生頓住，表麵似乎已經發生了裂縫。
“為、為什麽？”作死的，她經不起好奇，又問了。
浴缸裏的熱氣還在嫋嫋地升起，隻不過那雲霧沒有比剛才的濃烈了。
良久，她才等來的他至關重要的回答。
“因為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淩汐子放下手中的活兒，激動地走到他的跟前，蹲下，看著他，問道。
看著那一張他深愛著的，每時每刻都在想念著她的熟悉麵容，仿佛她的整個眉眼五官在他的腦中已經閃過了無數遍，就算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淺淺地拂在他臉上的氣息，是那樣的真實。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兩人相擁而眠，他的心裏全是平靜的感覺，耳邊聽到她淺淡的呼吸，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他終於明白，淩汐子或許就是他的一場逃脫不了的情劫。
如果說，因為她身體裏有溟鈴，繼而潛意識地在吸引著他的目光，還不如說她身上有一股魔力，那種瀟灑脫俗的吸引力，更是他身為神所追求的最高的境界。
也就是這種吸引力，加上溟鈴的作用，才會使看著凡人生老病死從來都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霧以澤，在皇都酒店大火的那次，才會義無反顧地損耗自己的修為，隻為把她救過來。
他算是明白了，在沒有確定對她是什麽情感的時候能義無反顧地救她，想必也是因為溟鈴的作用吧。
可是現在，她站在自己的麵前，他不能站起擁抱，該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永久，更給不了她承諾，與其這般不負責任，與其知道最後的結果不是完美的，那還不如開始就不讓她知道，給她信心和希望後，最後剩下的就是無盡的絕望和傷心。”霧以澤慢慢說著。
浴室裏的燈光很亮，白熾燈燈光把整個浴室的每個角落都照射得非常亮，一處黑暗都沒有。
偏冷的燈光撲在他的臉上，在這個熱氣騰騰的浴缸裏，冰火交加，不知道是哪個模糊了雙方的眼。
“女人無非就是想要一份真摯獨一的感情和一個溫馨的家，你一個凡人，又是那麽得愛她，又是為什麽說給不了她想要的承諾呢？”淩汐子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陡然拔高。
霧以澤看著她，眼睛有些微怔。
“對不起，是我多嘴了。”淩汐子低眉道歉，轉身想走到他後麵繼續給她搓背。
這時，在水裏的手忽然伸出來，拉住了她的手，霧以澤的神情非常認真，像是要對她說些什麽。
“原諒我，我不想讓你再害怕，再沒有一點安全感了，隻有我的放手，才會讓你得到該有的幸福。”霧以澤看著她的眼睛，裏麵有什麽波光在湧動。
可淩汐子能感覺到，他說的這些根本就不是對她說的，而是透過她，在說其他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就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
心頭爬上一陣陣刺痛的感覺，像是被人用鋒利的針一根一根地紮在她心頭，讓她險些喘不過氣兒來。
淩汐子立即掙開對方的手，“我、我……水涼了，得早點洗完出來，別感冒了。”
她就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二話不說，她趕緊走到他的背後，抓起海綿用力地給他搓起背來。
她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忍住了自己不哭的衝動。
她把眼睛得大大的，以免眼眶裏的淚水在自己控製不住的情況下落了下來。
許是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她手下用力過猛，就把他的背搓得通紅一片。
“噝……”他疼得悶哼一聲，忍住了後背傷口的疼痛。
好幾次，為了救淩汐子，他的背多次受傷，舊傷未痊愈又添加新傷，來來去去，反反複複的，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好餓，而淩汐子就這麽用力地搓著，自然是疼的厲害。
淩汐子嚇得手一抖，海綿掉進了水中，飄在了水麵上。
“你怎麽了？我搓疼你了嗎？我看看。”說著，她把他的後背一翻，結果看到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她掩嘴巴，瞪大了雙眼，“你……你……怎麽傷成了這個樣子？”
他的後背全是傷痕。
那些傷痕像是有刀傷的；有像是被什麽電給電到的，現在還滲出一點淺淡的黑色；還有像是被火燒後痊愈留下的傷疤，一塊肉給扭在一起，看著觸目驚心……
淩汐子心疼不已，剛才她都能忍住不哭，可現在看到他後背這麽多的上傷疤，她就哭了。
現在的她真的是越來越愛哭鼻子了。
她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撫上去，生怕觸疼了他，非常得小心翼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會……你的後背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傷疤？你到底幹了什麽啊！”
霧以澤眸子一緊，想要拿旁邊的衣服穿上給蓋上，不讓她看見，可對方不給他有所行動的機會。
他怎麽給忘了，他後背的傷，隻能讓餘文軒知道，可是現在卻讓她知道了，他該怎麽解釋？
“你不要擋了！我都看見了，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傷疤，而且個個傷疤的形狀都不一樣，你到底幹了什麽啊？！”淩汐子氣了，直接走到他的跟前，吼道。
霧以澤抬眸一看，她臉上滿是淚水，心口一顫，想要抬起手來抱抱她。
可最終，事實壓製了他的衝動，他生生地收回了手。
霧以澤不語，垂下眼簾，並沒有作答。
“你說啊！這些傷疤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看傷疤的樣子，像是近期的。你近期幹了什麽？”淩汐子一連串的問題問著。
他可知道，即便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她也沒有怨、沒有恨，就是很羨慕那個女人，能得到他全部的愛。
他深呼吸了好幾聲，胸膛因為深呼吸上下起伏著，後他睜眼：“為了……救她……”
聲音宛如一道雷聲，在他猝不及防的間隙，瞬間打了下來，震得她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她腿一軟，險些站不穩，最後勉強扶住浴缸邊緣才勉強站穩。
她艱難地扯開嘴角，笑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霧先生，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了……”
話音剛落下，她腳步不穩，踉蹌了幾步，撐著自己的身體，勉強在他的視線下，艱難地走了出去，沒有摔倒一次……
一到門口，她一個轉身，再也承受不住，背靠著牆壁，腿一軟，摔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了一團，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沒有哭出聲音來。
可她的臉上，淚水已經浸濕了整個手臂。
為什麽？她明明什麽錯都沒有做，卻要承受如此大的折磨？
霧以澤背後的傷口，已經讓她明白，她所有的感情不過是在自作多情，作賤自己而已……
她再也不會、再也不會有希望了……
她拚不過一個重要到他可以拚盡性命去保護的女人……
霧以澤趕緊從浴缸裏站起，穿上衣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可他找遍了整個房間，都已經沒有了那個女人的氣味兒……
昏黃的燈光暖暖地灑下來，給整個房間鍍上一層暖洋洋的感覺，可那個女人走了……
她走了，他感覺整個房間都是空蕩蕩的，一點人氣味兒都沒有。
胸口猛然傳來一陣又一陣錐心的疼痛，霧以澤身形忽然一抖，再也承受不住，摔跪在了地上，緊緊捂住左胸口，眉頭緊皺，看著很痛苦。
“對不起……淩汐子……”聲音不大，卻是壓抑著的沉悶。
對不起，他不該招惹她。
對不起，明明拒絕了，可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她、抱抱她。
對不起，他用了這麽拙劣的謊言去騙她，讓她自己也跟著他痛。
對不起，他既然給不了她的長久，就該放手的。
對不起，他再也不會明著愛她了。
既然這一切都是因為溟鈴而起，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根，讓它以瘋狂的速度在生長，更是引出了敖逸這個情欲的分身，把這一切都搞得不成樣子。
既然是他的錯，控製不住自己，那一切的苦痛，就讓他默默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