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要走
霧以澤就這麽站在原地，深黑的眸子就如一顆黑色的葡萄，深邃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那平靜的眸光裏，是醞著的似乎跨越滄海桑田的深情，在最遙遠的距離和最久遠的時間裏，走過時間寂寞的長河，來到她的身邊，不為什麽，隻想這麽安安靜靜地看著她，不管多少風和雨、不管多少時間和多麽不熟的空間，他都無怨無悔。
鏡子太小，她在鏡子裏反射裏隻看到霧以澤的停下的腳，從他腳的方向可以看出，他是站在自己的身後，看著她。
呃？是看著她嗎？他發現自己了嗎？
淩汐子眸子一緊，緩緩地把鏡子抬高，在鏡子的反射中，視線緩緩往上移，最終鏡子裏，出現了他那俊朗的容顏。
鏡子停住了。
淩汐子愣了一下，雖然自己不是轉過身與他對視，但恰恰在鏡子移到霧以澤的臉上時，他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就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樣。
即便自己隻是在鏡子裏看她，但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通過鏡子，仿佛能看到她那慌張的臉。
後麵的劉語馨氣得不行，看到霧以澤停下，以為他反悔了，正想著上前說點好話的時候，隱隱約約就聽到餘文軒說的話。
他是對霧以澤說的，聲音很小，但她還是聽到了，“淩小姐不知道在那裏做什麽，似乎在等人。這附近是機場，估計就是等人了。以澤，我們要不要過去……哎喂！”
他的話還沒說完，霧以澤仿佛沒有聽到一樣，腳步鎮定地走了過去。
淩小姐？是淩汐子嗎？
去，他怎麽走過來了？
在鏡子裏看到直接往她這邊走的霧以澤，她嚇得趕緊收起鏡子，死死地拽進手裏，全身僵硬地一動都不敢動。
近了……
更近了……
更加近了……
淩汐子全身僵硬，屏住呼吸，下意識地緊閉雙眼，可耳朵出奇的靈敏，能很清晰地聽出霧以澤穩健的腳步聲……
那皮鞋磕在木地板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就好像一個會奏樂的師父，伴隨著他的到來，給他整個人帶來一股悅耳的聲響。
可這悅耳的聲響，停在淩汐子的耳朵裏，簡直就像魔鬼的奏出來的音符，驚恐的可怕。
她原本就不知道怎麽麵對他，現在卻又逼著她不得不去麵對他，她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待會兒該怎麽去麵對？
她也沒必要去自欺欺人了。
在鏡子裏，她分明看到那種她不明所以的灼熱的視線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仿佛能都把她看到全身發燙。
他早已知道她就在這裏。
所以，他現在過來是為了見她？
見她幹什麽？
又想再次當麵拒絕她嗎？
不！
她不能，這樣的拒絕，她承受不了，也不想承受。
隻是單單想著他拒絕自己，那麽狠心、那麽冷漠的樣子，她心裏就難受得難以呼吸，心髒的那塊地方仿佛被人用刀子深深剮掉一塊地方一樣，那鮮血淋淋的模樣、那悲痛難以承受的痛苦，她現在想想就覺得自己，軟弱得隻想給自己抽一個大嘴巴。
腳步越來越近了，而淩汐子依舊一動不動地僵硬著，閉著眼睛地下意識地在沙發座椅上蜷縮成一團。
霧以澤終於在她的麵前站定，緊緊地看著她，仿佛永遠都沒有看夠一樣。
她的身體都蜷縮在沙發座椅裏，緊閉著雙眼，身體有些發抖。
他眸子一緊，心口爬上一陣悶痛，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用千斤重的錘子重重地砸在心口，讓人喘不過氣兒來。
怎麽會……
她竟然會怕他？
怕他什麽？他見到他，還是怕他的……身份？
當時敖逸出來的時候，他不是把她所有關於敖逸的記憶都消除，連同他的身份都消除了嗎？
霧以澤微微躬身，靠近她，就好像一個獸一樣，運用自己靈敏的鼻子在她的身上嗅了嗅。
還是那種味道，非常熟悉的檸檬香的味道。
她沒有變，而他對她的味道也癡戀得更加瘋狂。
好近……
淩汐子雖然閉著眼睛，但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在似有似無地噴在她的後脖頸上，帶來一陣陣的瘙癢。因為隔離的太近，他那散發著古龍香味的男性氣味在她的鼻間緊緊縈繞，怎麽都揮之不去。
這時，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有點沉重了，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淡淡地放出一口氣，而那放出的一口氣，就好像是在輕微的歎息。
這時——
“睜開眼睛。”霧以澤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雖然輕柔，但裏麵有著不容抗拒的執拗。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淩汐子身體一抖，睜開了眼睛。但在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霧以澤以幾倍放大式的俊顏近在咫尺，仿佛她一動，鼻子就能與他的鼻子相碰……
她嚇得身體下意識地往後倒去……
霧以澤眸色一凜，心口一緊，急忙伸過手去，一隻手撐住她的後腦勺，一下子把她的身體攬過來，直到她的臉重重地撞擊在他的下腹上，才停下來。
他在救她。
一下子，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淩汐子都蒙掉了。
她不敢抬頭看著自己頭頂的那個男人，更不敢亂動，隻能僵硬著身體，被他的手緊緊地抓住手臂，緊緊地被他按在他的小腹上。
他小腹上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淩汐子動都不敢動，屏著呼吸的緊緊地聽著上頭出聲。
霧以澤的眸光越來越深沉，就好像沉浸在一片漆黑的空間裏，他的眸光就是一盞明亮的燈，指引著他要尋找一個出口來宣泄一種欲望。
那種欲望他非常陌生，他在天界和落到凡間活了這麽多年，身體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強烈的感覺。
就隻想這樣緊緊地、永遠地這樣抱著她，感知到她的溫度和氣息。
這就是餘文軒所說的，凡人男女主之間獨特的感情嗎？
這種感情有區別於親情和友情，這種感情，需要極高的專注度和傾盡所有的心思的感情，會很容易讓你體會到幸福和甜蜜。可這感情也像有毒的罌粟，讓你沉迷其中，無可自拔，讓你永遠都在回味那種美好的回憶。
該死。
淩汐子就隻是這麽靠在他的小腹上而已，他竟然能如此貪戀她的味道，身體還頭一次出現了不一樣的反應。那種反應他以前雖然沒有過，但他知道，那是一種對她有強烈占有的感覺。
淩汐子也感覺到麵前這男人體溫的愈加增高，猛地反應過來，從他的麵前跳開，站起，與他對視。
霧以澤的呼吸一滯，手中沒有了女人柔軟的溫度，他心裏一沉，一陣失望。
他慢慢地收回手，看著她，深黑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
“原……原來是霧……霧先生，不好意思……謝謝你。”說著，淩汐子就低下頭，不敢再看麵前這個男人，慌忙地抓起旁邊的包包，踩著高跟鞋急忙要走。
霧以澤心裏更加悶了，就好像被人用棉花塞在胸口，堵的他難受。
原本以為自己隻要擦過他的身邊，走出這家咖啡店，就能逃過這一次的最尷尬際遇，但顯然，男人沒有想讓她走掉的意思。
就在她快要擦過他身邊的時候，她的手忽然一沉，一陣天旋地轉後，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扯過去，一陣不受控製的力道後，下一秒，她的身體就嚴嚴實實地撞進霧以澤的懷中，然後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後腦勺，把她的臉壓向了自己的胸口。
遠遠的劉語馨看著這一切，氣得臉色都發白了。
餘文軒看著他們兩個，搖了搖頭，“唉，總歸是忍不住的。這種東西隻要粘上了，就難以割舍了。”
餘文軒懂霧以澤的心思，也懂他的感情，更懂他之前即便忍住了那麽多天，忍住了因為拒絕她而傷心的心，但也恰恰是因為忍了太久，在終於見到淩汐子的那一瞬間，什麽防備和忍住都在那一瞬間徹底瓦解，隻想緊緊抱著最愛的女人，感知到她的體溫和氣味。
劉語馨想拿出手機來拍，但餘文軒很快就察覺到了，立即上前，灰著臉阻止對方，“如果你敢拍到一張照片發到網絡上，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永久的封殺。”
餘文軒狠戾的眼神徹底吼住了劉語馨，她隻要默默地收起手機，幹看著相互擁抱的他們，氣得跺腳。
男人的熟悉的溫度傳過來，在她的鼻間有緊緊縈繞，怎麽都揮之不去。淩汐子瞳孔在微微擴大，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就是她最愛的男人啊，熟悉的味道，她為他的拒絕，傷透了心；她為他對自己的冷漠，心情不好了很久。
即便他對自己多狠心，她依舊不想推開他，隻想貪戀著他的味道。
就算他再次拒絕她，她也無怨無悔了。
霧以澤把頭輕輕地磕在她的頭頂，左手放在她的柳腰間，緊緊緊箍，右手放在她頭上，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絲，深深感受她的溫度。
他好像怕她再離開一樣，手臂的力道非常大，她隻能這麽靠在他的胸膛，動也動不了，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生命裏，自己的世界裏。
這時，他低沉的聲音如被春風拂過的溪水，動人、悅人心間……
“不要走。”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好像穿透九層雲霄，傳至她的耳邊，震動她的耳膜……
怎麽會？
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他怎麽會，不想讓她走呢？
她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