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他的選擇
那邊的電話被掛斷，餘文軒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了下來，看著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搖了搖頭，濃濃的眉頭越皺越深。
看樣子，他是真的無法阻止霧以澤了。
也難怪，一個活了一千多年的人，還是一個不老不死的神獸，在人們崇拜他高深的神力和隨時穿透空間和時間的速移能力時，他也不過是一個孤獨寂寞的可憐蟲。
一千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體會到什麽是情，什麽是愛，也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更不會把一個凡人能夠這麽的放在心裏，淩汐子是第一個。
但也恰恰是因為第一個，才會滿心歡喜的去傾盡所有的感情。
就如人類的初戀，在用盡全身力氣去愛的時候，雖然刻骨銘心，但往往也是讓人，最痛苦的。
餘文軒把手機揣進口袋，打開車門，坐進車內，關上車門，起擎，向霧以澤的華景小區開去。
起初的傷還沒有好，現在又加上了新傷口，背後的傷勢可謂是越來越嚴重了。
該死。
霧以澤暗罵了一句，慢慢的脫下衣服，坐進了裝滿熱水的浴缸裏。
敖逸是他的分身，當時霧以澤在千鈞一發之際打開了結界闖了進來，並死死地抱住淩汐子，擋住了背後敖逸的攻擊。
原本他是無暇顧及自己的，就在敖逸攻擊他的時候，敖逸卻沒有想到，如果他傷害了霧以澤，那麽自己也會受傷。
他們兩個人就好像一條生命的連體，而生為主體的霧以澤，他有權利去控製敖逸的意識和身體，當然也能控製他的動作。
但是在當時，霧以澤並沒有來得及去控製他的動作，所以當敖逸想要通過穿透身體以達到殺掉他的目的。
所以，當敖逸穿進霧以澤身體的時候，敖逸也在此時全身破裂，後不受控製地被霧以澤的身體吸進去，後來也很巧，敖逸就這麽進了霧以澤的身體，回歸了原位。
但因為敖逸的衝擊力很大，他也受了傷，背後一大片類似於灼傷的傷口，就是因為敖逸穿進他身體而留下來的。
溫熱的水慢慢地浸過脖頸處，給傷口帶來一定的舒緩作用。
這時，門鈴突然響。
霧以澤拿起手機，打開了錄像窗口，連接到門口的監控錄像，一打開就看到了餘文軒的頭像。
“你怎麽來了？”霧以澤眉目一皺，頗為驚訝。
“我不來，你對自己的傷口又是愛理不理了。”餘文軒看了看他，發現他肩頭裸露，“我說你背後等傷口都還沒有好，你怎麽又給我碰水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傷口還沒有好，不要碰水，那樣會更加嚴重，甚至還會感染化膿，到時候很容易發燒感冒，既然而引起身體諸多不適！！”
不得不說，餘文生真的有點囉嗦！
“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霧以澤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搞得餘文軒真的無可奈何。
“好了，我真的說不過你！你給我開門，我要進去。”
霧以澤正在泡澡，溫熱的水透過皮膚，絲絲地滲透一個每個毛孔，毛孔隨之舒展開來，一片暖洋洋的，無比舒服，自然也懶得起身出去給餘文軒開門了。
他給餘文軒說了說了一串號碼，隨後，雙手擱置在浴缸邊沿，閉著眼睛享受著。
很快，他就聽到大門口一道哢嚓聲，門被打開了，餘文軒走了進來。
在剛才的監控錄像裏，他看到霧以澤裸露著肩頭，後麵還有浴巾架子，這一看就知道他在衛生間泡澡。
餘文軒直接走過去敲門，“喂，你別洗太久！都說傷口還沒有好不要碰水嘍，你怎麽都不聽呢？！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兒，說認真，幾個回來吃上千年的人，怎麽跟個小孩似的，不管別人怎麽說，你都不聽話呢？！搞得我就像長輩一樣去時刻叮囑你，你能不能給我安心？”
霧以澤嘴唇一抿，緩緩的睜開眼睛，站起，抓起浴袍穿好，穿好拖鞋出去開門。
還沒等霧以澤開口說話，餘文軒就開始嘮叨起來，“我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又受傷？！”
霧以澤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眼眸，淡淡道：“我的分身出來了。”語落，起步走到大廳，來到咖啡機前，把咖啡倒進去，現磨咖啡。
餘文軒一愣：“你說什麽？什麽分身？！”
咖啡很快就磨好了，把它倒進杯子，他端起，走到沙發前坐下，小小的抿了一口。
“分身是每位神獸為分情欲生三個的分身。”霧以澤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解釋道。
餘文軒還是不懂，霧以澤再次給他解釋一遍。
餘文軒一臉詫異，怔怔地坐下來，看著她，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既然你說敖逸是你的欲分身，那是不是代表著，你心裏對淩汐子的任何感覺都會被他感知到？！”
霧以澤點點頭。
餘文軒更加詫異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不是表明，自己心裏的秘密都會被一個人知道？而且那個人又是自己的分身，你想要消滅他或者是不想要他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個答案，霧以澤給他的是確定答案。
“你不是說過了嗎，如果這三個分身之中，你的某個分身的欲望和新念過於強大，就會突破身體的禁錮繼而闖了出來……”
霧以澤再次點點頭， “是的。”
“敖逸的出現，那意思不就是說明，你心裏的欲的分身已經開始變得強大，而欲就是由情演化而來，那不是，你已經愛她，愛的很深了？”
霧以澤知道餘文軒說的這個“她”值得是誰，所以他一時有些愣住，沉默，沒有回答。
餘文軒見此，不再說什麽，而是深深地歎了口氣，“其實不用你說，我也能夠看得出來。何況你對淩汐子的不一樣已經夠明顯了，自從你遇見她開始，你的很多事情、原則都在發生，都被打破了。”
霧以澤抬起頭看他，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消失在幽深的眸色裏了，隨即又是一片沉靜的黑暗。
“你說過，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律，就算你有起死回生的本領，能夠讓他們起死回生，但這都是違背規律的事情，你斷然不會去做，也不會親自去為了某個人而去做，你說過，如果你違背規律，你就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畢竟這些事情都不是隨意做的，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當心相應的責任和付出相應的代價。”
餘文軒眉頭緊皺，又繼續說：“但你自從遇見了淩汐子，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無法理解。你花盡了自己大多的修為去原本在閻王爺手上的淩汐子給奪了回來，救活了她，自己卻被雷劈的麵目全非，卻又心甘情願。後來你又三番兩次的救了她，雖然你用你自己的修為去延續她的生命，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身份被暴露了，全國上下的警察都會追隨著你，還有數不盡的巫術巫婆跟隨你，到時候不管你有多大的神力，都會像折了翅膀的天使，永遠都回不到天庭了。”
良久，霧以澤才緩緩抬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之前不知道，每次淩汐子一出現危險，我都能感覺到，並在最快的時間裏感到她的身邊你救了她。我以為這是因為我用修為延續了她的生命，所以跟我的心裏有一定的牽連，在以後她出現危險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
頓了頓頓，他又說：“我以為這一切的原因都是修為的延續，但後來我才明白，並不是。”
“那因為什麽？”
說到這，霧以澤的眼簾再次斂下，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
然後他站起，端著咖啡，走到落地窗前，撩開窗簾，讓陽光跳躍了進來。
他抬頭看見窗外，鎮定而認真道：“這一切的原因都歸結於這個，那就是——我在不自覺，已經把淩汐子放進心裏，放在了最在乎，的人的這個位置。所以她不管遇到什麽危險，我都能感知到。”
因為太在乎，才會太緊張，太緊張才會過於關注對方的行蹤。不想看到她遇到任何的危險和困難。
餘文軒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我奉勸過你，但你並沒有聽。我知道感情這事不能控製，就算你不是平常人，也是這般。但既然聽你這麽說，我也不再多加勉強和勸阻。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在你想到後果和對方所承擔的痛苦之後，你已經做出了這個選擇，我也不會再說什麽了。”
說到這，餘文軒的心裏感到一股無比的哀傷。
霧以澤在這一千多年來，最大的目標和願望，就是找到溟鈴，可以回到天庭，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
但在這條路，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他有可能為了這個女人而停下自己追逐的步伐，到時候，那個目標就會離他越來越遠。
當然，他竟然選擇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個選擇的背後，要付出多少，他和霧以澤都不知道。
霧以澤默言，沒有再說什麽。
“你為她做的這些，她知道嗎？”餘文軒問道。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也是這件事最嚴重的問題。
霧以澤許是不想說，但轉身看到餘文軒迫切想得到答案的眼神，最終妥協。
他搖搖頭，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她，並不知道。”
因為他把她救她的記憶都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