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嘮家常
黑暗裏，淩靈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似乎也是剛睡醒，腦子有點懵，她神情沒有白天的那樣忤逆。
“你上哪兒去了？”她問。
“我上衛生間了。”淩汐子回道。
“大半夜的，你上衛生間要一個小時啊？”淩靈現在意識清醒很多了，視線鎖在淩汐子的身上。
淩汐子仿佛是有什麽小秘密突然被發現一樣，有些緊張：“我要排泄昨晚吃到的毒素，需要的時間久點，你管我啊？！”
“……”淩靈無話可說，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現在才淩晨四點，你怎麽起的那麽早？”
“說不著。”
“為什麽？”
“因為我做……”淩汐子忽然頓住。
她該不該跟淩靈說這個一直在做的噩夢呢？
可是，她還小，或許不懂吧。
隻是，她如果不說，總是壓在心裏，不分解出來心裏總是很沉重的。
淩汐子打開床頭燈，視線緊緊地鎖在她身上，鄭重道：“靈兒，其實這事兒我沒有跟你和媽媽說過，不過我覺得如果我再說出來，心裏總是會很沉悶的。”
淩靈很是嫌棄：“你要說就說，那麽婆婆媽媽幹什麽？”
“……我這不是為了說後的氣氛做鋪墊嘛！”
“……”
“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以前也沒有什麽征兆，就是突然在我上初中的時候，猛然在一天晚上，我竟然做了一個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夢！”淩汐子神情緊張兮兮地說著，後頓了頓，似乎是在尋求淩靈能給她一個反應。
“繼續。”淩靈看似很淡定。
淩汐子愣了愣，看淩靈這表情就像在看智障一樣，實在太傷人心了。
“你知道是什麽夢？”淩汐子神秘兮兮地反問。
“我說你能不能一句話說完？我還很困，還要睡覺呢！”淩靈實在是受不了她。
“就是，我幾乎每天晚上都能們到一個全身是藍白色，還長得一身的長毛的怪獸！那怪獸頭上還長得一對角，麵如羊麵，身如馬身，後麵還長得一雙翅膀……反正它整個身體看起來根本是我沒見過的動物，不用說我沒見過，我曾經也去查找過，這個世界上都沒有類似於它這種模樣的獸類！”
這句話已經說完很久了，淩汐子還是沒有聽到淩靈有任何的回應，回過頭，才發現，淩靈那看她就像看智障的眼神更加明顯了……
“不是，我說的是真的！”淩汐子極力辯駁，“而且我還夢到這個怪獸總是在追著我，我想跑，可是每次腳底就像生根一樣，不管我怎麽使勁兒，我都逃不了，每次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怪獸向我飛奔而來，我好像是它要逮捕的羔羊，站在原地任由它吃了我……”
正當淩汐子淚雨俱下地吐出這麽些年困擾著她的噩夢時，可悲的是，淩靈根本就不信。她的表情由就像看到智障孩童的同情眼神轉變成逼視了……
“你就編，你就給我編！”淩靈瞪了她一眼後，直接倒回床上睡覺了。
淩汐子氣得想把她拉起來，結果這小妮子就像跟床黏上似的，怎麽都拉不起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神情那麽認真，那麽害怕，你怎麽就不信我呢？這個夢我從初中就開始做起，直到現在，我依舊逃脫不了這個噩夢！”說著，淩汐子就紅了眼眶，“媽媽平時那麽忙，你又經常上學了，我又生存在這個充滿虛偽的娛樂圈裏，平時根本就沒有什麽人跟我說心裏話……媽媽這輩子養我們已經夠辛苦了，我那麽努力賺錢隻是為了讓你能好好個上個好的學校，接受高等高質量的教育，可你呢，每次都惹我和媽媽生氣，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才長大啊……”
其實她隻是被噩夢驚醒，想找個人聊聊天，疏通疏通下心情而已，可是說到最後，她才發覺，自己一直都沒有為自己努力過……
“姐……”在被子裏蒙著頭的淩靈，很小聲地叫了一聲姐，但淩汐子並沒有聽到，她依舊在碎碎念。
以前的她叫淩汐子都是直接叫名字的，而這次卻出奇地叫了“姐”這個稱呼。
她一直覺得，都是因為這個要給姐姐念書，沒錢，爸爸媽媽才經常吵架的。
那時候她很小，很單純，思考問題也是很片麵。現如今誤解淩汐子這麽多年，即便長大了，明白其中的緣由，但也改不了曾經一直直呼其名的習慣。
淩靈跟淩汐子兩人長得很像，麵容白皙姣好，可她們唯一不同的是，淩汐子善於表現自己，而淩靈性格比較內斂，不善於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比較悶。
淩汐子還在說著，而淩靈則側著身體，背對著淩汐子，眼看向透著窗簾蕰著光暈的亮光……
“你說，我這個做姐姐的有多不容易，每個月準時給你打錢生活，但也很想見你一麵，跟你聊天談心就像平常姐妹一樣，可你每次都忤逆我，你以為我教訓不過你啊！我不過是看你正值青春期，急於表現自己已經變成大人的渴望，才不跟你計較的！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啊？”
……
淩汐子的聲音在昏黃的床頭燈裏，顯得溫暖非常。她們兩人完全是不同的性格，一人在不停的說，一個就在靜靜地聽著，就好像一對平常的姐妹一樣，一夜的家常話。
其實有很多時候，淩靈是很想叫她一聲“姐”的，但每次想要說的時候就生生被壓回肚子裏了。說到底，她還不能習慣，這個稱呼吧，或者說，她臉皮還是很薄。
直至天邊漸漸魚肚白，她依舊沒有叫出“姐”這個稱呼，而淩汐子也因為自己一夜的碎碎念，完全忘記了噩夢帶給自己的害怕。
這一晚，有人陪就是不孤單。
這是淩汐子在天大亮的時候，想的第一句話。
皇都酒店的火災事件依舊沒有什麽進展，帝都市的公安機關依舊在全力追查這件大案件。
林堅昊是帝都市對棘手案件偵破速度最快、數一數二的破案小組的大隊長，不管什麽棘手的案件，隻要他出馬，定能很快就告破。
隻是這個皇都酒店的火災案件發生的太過詭異，完全是沒有線索可循，這是他目前碰到最沒有頭緒的案子了。
“來，來，負責皇都酒店火災案件的警員，我們來緊急會議。”胡局長拿著文件走過來。
林堅昊帶領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林局，怎麽了？”
林局長看到人都聚集起來，開口道：“皇都酒店的火災事件，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了，至今沒有一點有價值的線索，凶手還是沒有找到，人心惶惶的，皇都酒店的負責人已經過來好幾次催了，說凶手沒有找到，對他們酒店的信譽損害的很厲害，很多客人為了自身安全，都不敢前來皇都酒店下榻，他們生意都日漸削弱了。”
林堅昊上前，道歉：“對不起局長，是我們辦事不利，我們會盡快加快速度偵破這個案子的！”
胡局長臉色頓了頓，“這個案子比我們想象中的複雜的多，隨意我跟你們開這個會議，是因為憑你幾個人的力量，還是會有疏漏的地方，所以上頭決定，根據犯罪心理學、痕跡學、善於追蹤和捕獲擒拿和犯罪推理的特點，我們組成一個四人小組。”
林堅昊微微愣住，想問什麽但被局長擺手拒絕了。
“黃興！”局長喊道。
“到！”黃興回道。
胡局長看著黃興：“黃興，你擅長痕跡學，任何一個人所走出的行動軌跡都逃不出你的眼睛，你加入這個小分組。”
“是！”黃興給他一個軍禮。
“範旭！”
“到！”林堅昊的得力手下之一範旭回道。
“範旭，你擅長追蹤和擒拿，多次替我們抓住罪犯，很好，你也加入這個小分組。”
“是！”
分完了兩個人，胡局長轉身走到林堅昊的跟前，盯著他的眼睛。
林堅昊猛然站直，給他敬一個軍禮，“胡局長！”
“堅昊，你一直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也一直看著你屢破奇案，身為你的學生我很是欣慰。我知道這次的案件沒那麽簡單，你們也為了找到證據，日夜奔波。你擅長科學犯罪推理，但你總是忽略了一些人心裏作用這一塊，所以希望你加入這個小分隊，能好好學習。”胡局長語重心長地說道。
林堅昊遲疑了一點，才回道：“是！”
胡局長一副了然的表情，微微歎氣。
林堅昊是一個很聰明，對破案很有天賦，但壞就壞在，他不怎麽看的起犯罪心理學，覺得犯罪心理學隻是一個沒有證據依據的推測，完全沒有依據。
而對於林堅昊來說，這種推測是最不靠譜的，隻有證據證明的推理才是他要追求的東西。
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等到胡局長說負責犯罪心理學的警員，黃興不免感到疑惑。
“報告！”黃興忽然喊道。
“講！”
“胡局長，你不是說這個小分組由四個特點的人組合嗎？那痕跡學、捕捉擒拿和科學推理都有指定的人了，隻剩下犯罪心理學，那負責犯罪心理學的人是誰？”黃興小心翼翼地問著。
因為他一直知道，林堅昊一直很不信任犯罪心理學這個，所以他問的時候生怕得到他的瞪眼。
胡局長一笑，眉眼彎了起來，“是的，這個也是今天我們開會的最重要的目的。”
正當他們疑惑的時候，胡局長就朝外喊道：“小語啊，你進來吧，我給你介紹他們。”
胡局長向來嚴厲，不苟言笑，這麽笑眯眯地好脾氣地叫人，眾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不免猜到底是哪個大人物，能讓不苟言笑的胡局長變得這麽慈祥。
大門被慢慢推開，外邊的陽光跳躍進來，隨著門自動關上後，陽光也被門阻擋到了外麵。
一個身體高挑的女子正緩緩往這般走過來……
“對方腳步穩健，鞋子沒有粘上泥土和灰塵，說明是一出門就坐車過來的。身體高挑，穿著緊身衣能很好的顯露出完美的身材。身材雖然有些纖細，但還是可以看出對方的手臂有一些肌肉，說明對方長期鍛煉身材，充滿活力。”黃興望著正往他們走來的女人，很快地分析了對方。
“而且對方穿著很幹練，還穿著軍靴，綁著高馬尾，雖然背對著光，但可以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氣場很強大！對方……有可能也是練家子。”範旭也在旁邊分析道。
在他們說完後，安語就已經來到他們的麵前。
他們終於看清麵前這個女人的臉了。
長得很是幹淨清秀，五官端正精致，皮膚沒有平常女子的白皙滑嫩，而是閃著健康的微黃色，整個人看起來充滿活力和幹勁兒。
安語對他們眾人點頭笑了笑，端正姿勢給胡局長敬了一個軍禮：“胡局長好，破案偵查組的犯罪心理學警官安語前來報道，請指示！”
胡局長也給對方敬了一個軍禮，後道：“你給他們做個自我介紹吧。”
安語轉身，走到他們的麵前，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安語，是今天從安信市裏調過來的警員，擅長犯罪心理學，是過來加入你們偵探組協助你們破案的警官，自我介紹，完畢，謝謝。”
很輕的，也很淡，林堅昊從鼻孔地呼出了鄙視的口氣。
安語循著氣息望過去，看到的是一個男人，一個自傲的男人。
不，可以說，不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而是一個她熟悉不過的男人。
她走過去，站在他的麵前，盯著對方的眼睛，道：“你……似乎，很不滿意我？”
一來就挑釁林堅昊的人，他們還沒見過，隻不過是被一個女人挑釁，他們是更沒有見過了。
特別是黃興和範旭，更是饒有興趣的袖手旁觀起來。
林堅昊好看的眉頭緊了緊。安語靠他靠的極近，很清楚地看到他瞳孔在微微緊縮著，眼瞼一緊，分明就是要生氣的節奏。
她記得他這個動作，每次他一生氣但要忍住的時候，他的右手大拇指就會很用力地搓著食指的指壁。
安語微微側頭，果然看到他這個動作。
她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