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夫妻相認
第288章 夫妻相認
秦暮之徑直走進房間，站在安淺媚和蘇起的床前，女人的臉上寒冷的就像是極寒的冰川。
「離開這裡。」秦暮之稍稍低著頭，上挑著眼睛，冷冷看著安淺媚，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道。
安淺媚看了眼秦暮之，看著這個清冷女人臉上幾乎從未出現過的憤怒表情，安淺媚不願在這個時候放手，也絕不可能因為秦暮之的一兩句話就放棄。
「你在門外聽了多久，秦暮之，你真能忍得住。」安淺媚感受著秦暮之猶如刀刮一般的眼神，反而勾起嘴角，笑問道。
「離開這裡。」秦暮之沒有理會安淺媚的話語，她只是再次簡單冷漠的重複四個字。
秦暮之從不廢話，尤其是到了眼下這種情況，若不是秦暮之知道眼前這人是蘇起的半個母親，秦暮之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秦暮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伱又怎麼會有蘇起宿舍的鑰匙，是了，是蘇起讓你來的對不對，他為什麼要讓你這個點來呢秦暮之，你們之間的關係就比我和他的關係正常嗎？」安淺媚看著秦暮之，絲毫沒有被對方仿若刀劍交錯的表情嚇到。
「他現在和李瑜兮才是未婚夫妻，秦暮之，前世是前世，你在今生也想獨佔他？太痴心妄想了吧？」
「離開！這裡！」秦暮之再次上前一步，舉著手中的手機「再不離開，我等下把我手機拍到的一切發給蘇洛李瑜兮陸纖，你覺得她們還會讓你靠近蘇起一步嗎。」
安淺媚沉下臉色，她指尖微顫，為什麼她就沒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為什麼李瑜兮和秦暮之都要阻攔她？秦暮之，你以為你在幫助蘇起？你秦暮之才是那個妄圖破壞別人感情的罪犯！
「安淺媚。」床上的男人抓住安淺媚的手。
「你別說話，我來解決就好。」安淺媚按住蘇起的手，完全看不出她是強迫蘇起的那方，反而秦暮之才像是那個想要強搶民夫的強盜。
「安淺媚，夠了。」男人的聲音已經恢復到了冷靜，他靜靜的喚了安淺媚一聲，就像是日常里做完飯叫大家吃飯一樣呼喚安淺媚。
安淺媚看著蘇起，等待他的回答。
「安淺媚，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的要求，你先回去吧，我和秦暮之確實有事要聊。」他的聲音不大，只是在這個房間里異常的清晰。
安淺媚的雙眸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如果說一個人一生中總要有那麼幾次遇見神跡降臨，那麼此刻接近半輩子的幸福降臨在安淺媚的心房，蘇起的聲音明明不大，卻在安淺媚的心室里猶如大浪拍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迴響。
「你，蘇起，你說什麼？」安淺媚不敢相信，她下意識的反問，想要確認這一刻的真實與否。
「我說我答應你。」蘇起看著她，輕輕在兩人相牽的手中，用小拇指勾了勾女人的掌心。
掌心微癢，這輕微又私密的動作像是輕輕撓在了女人的心上。
安淺媚愣住了，這一刻她幾乎都要掩飾不住內心奔走的歡喜，她點點頭，披上床角散亂的大衣，走過秦暮之的時候笑了一聲，從容的離開了。
安淺媚就這麼離開了，秦暮之沒有去阻攔她，當腳步聲和關門聲響起，莫大的寂靜空降於此刻的房間。
良久的沉默后，蘇起開口道，「我先去洗個澡。」
男人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秦暮之默默的點頭，稍微顯得有點不熟悉去幫他準備換洗的衣物和水溫，到了這個時刻，兩個人也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這對失散在前世的夫妻，終於在這間老屋子裡重逢。
蘇起沒說話，接過秦暮之手上的毛巾衣服進了浴室，浴室里寂寂的水聲傳來，水流的聲音似乎掩蓋住了無聲的淚水。
秦暮之站在浴室門口，她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手腳都沒有力氣，她似乎隔著門看到了浴室里默默流淚的男人的身影，那雙墨色的眸子此刻想必比夜色更黑。她猛地揮手砸向牆壁，發出沉悶的響聲。
「怎麼了？」浴室里的聲音傳來。
「沒事。」秦暮之此刻竟然聽不出那兩個字是自己發出的聲音，尖銳鋒利的好像是即將用手反握的尖刺。
蘇起沒洗多久，他自己在浴室里吹好頭髮，換好睡衣走出來，安靜的坐在那張凌亂的床邊，看著落地窗外海珠的夜色。
秦暮之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有些窘迫，「我幫你把床單換了吧。」
蘇起搖搖頭，「沒事，又沒真的做什麼，只是親吻罷了。」
房間里滿滿都是相對無言，秦暮之安靜的走到床邊，坐在蘇起邊上，跟蘇起一起看著海珠的夜色。
看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竟然一點點的下起雨來。
夏日的晚上，有雨是必有風的，落地窗外的風在窗戶的趴在縫隙發出嘶嘶的呼聲，整個房間內外沒有一絲人的聲音，那些雨在玻璃幕牆上匯聚成一道道水流，像是開闢航道，大股大股的從窗外流下，發出水流經過獨有的聲音，像是玉蘭雪山上遙遠的聖鈴，寂寞的讓人想死。
很久之後，秦暮之才用那幾乎凍結的聲音問道。
「為什麼同意了她的請求。」
她緊接著又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低聲說道：「明天陪我去買點東西，我要給可卿買點禮物，她生日快到了。」
「你剛剛答應了安淺媚什麼？」秦暮之繼續問道。
蘇起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下周陪我去金陵一趟吧，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邊度假么，前世沒來得及陪你，這次我可以陪你。」
「蘇起。」秦暮之喊住他，看著男人剛洗完澡還有些濕潤的頭髮。
「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起沒回答，只是將手伸到秦暮之面前。
秦暮之顫抖的握住那隻手，男人的手很乾凈，修長，骨節分明，不是那種書生的柔弱，握住的時候能感受到鍛煉的痕迹。
「這周剛開始，我跟瑜兮說了，我想要大家都不那麼敏感刺激，想要大家和平的生活，瑜兮咬傷了我的嘴唇。」
秦暮之安靜的聽著，低頭看著男人唇上殘留著的不明顯的淤血。
「安淺媚第二天早上送我上班的時候，看到了我唇上的傷痕，她跟我說，我跟她說了這一切，她說會為我保密，會為我解決問題。」
秦暮之低下頭，目光劃過男人的脖頸，她輕輕握住男人的手，想傳遞過去些許溫暖。
「瑜兮再次向我坦白心思，讓我留在她的身邊，我沒有給出回答，這一次，她咬傷了我的手指。」
蘇起平靜的敘述著，秦暮之今天中午便已經看見了他手指間的傷痕。
「後面，可卿找到了我，讓我帶著她一起離開海珠，她陪了我一夜，第二天早上你就來了。」
「安淺媚這幾天跟我跟的很緊，陪我下班回宿舍，說是為了安全，回宿舍的路上，我發現姜敘白一直在跟蹤我。」
秦暮之渾身顫抖，此刻她的心口像是被人套進了一個塑料袋，那塑料袋不斷被人的往外抽氣，一點點的把她的心收緊，一點點的逼出疼痛來。
他身邊的人，都是瘋子嗎？
「安淺媚在我家留宿，說是怕有人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第二天早上瑜兮發現了安淺媚和我呆了一晚上。」
蘇起笑起來，聲音再也忍不住的變得嗚咽。
秦暮之此刻心裡怕死了，憤怒和徹骨的心疼淹沒了她的五感，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她手忙腳亂的想幫男人抹去眼角的濕潤，可又不知道此刻該去怎麼擁抱蘇起。
「暮之，你知道嗎，你知道為什麼我產生了離開海珠的想法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秦暮之完全傻了，她低聲喃喃，雙手雙腳都發麻，像是血液被抽走。
「現在可卿還需要我，所以我告訴我自己，我一定要離開海珠。」
秦暮之獃獃的看著蘇起，她心裡縮成一團，看著蘇起的笑容，秦暮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僅僅只是提到我要大家都好好的，大家就像變了一個人，安姨轉變的態度，瑜兮傷害我，纖兒也準備將我關起來，秦暮之，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們相處了兩輩子了，為什麼她們一下子變得如此陌生？」
蘇起微笑著看著秦暮之，他有些不解，有些真誠的疑惑，
「你問我答應了安淺媚什麼，其實安淺媚並沒有要求我什麼，她一直以來只是想要一樣東西，那就是蘇起這個人，也就是我。」
「我答應了她，因為我知道，如果剛剛你們繼續吵起來，我們就只會離完美結局越來越遠，我不能接受那個結果。」
秦暮之再也忍不住了，那漂亮的雙眸蓄滿了淚水，她流下淚來，「蘇起……蘇起……」
海珠上的雨下得越發大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著遙遠的雷聲，詭測的閃電試探著露著獠牙。
在這無邊的雨聲中，窗外的海珠夜色燈光被雨絲糊成一個個黃色紅色的光斑，像是一朵朵在玻璃背景上盛開的花，蘇起一點點的向秦暮之靠近，最後輕輕的擁住女人。
他在女人耳邊輕輕呢喃，「我突然發現，我的身邊，就像是一個深淵，身邊人全在深淵裡，她們都想要抓住我，永遠墮入她們各自的無間深淵。」
蘇起靜靜的開口，鬆開懷抱，他的身後是一片燈光和雨絲的海洋，像是遙遠海面上飄散著夜間發光魚兒，此刻男人仿若置身深淵表面，再往後一步就是永劫無間。
「這是我的深淵，我逃不出去。」
秦暮之看著面前的蘇起。
接下來，蘇起做了一個讓秦暮之永遠也想不到的動作，他站起來，輕輕向秦暮之跪下，「暮之，救救我。」
今晚真是好大的一場雨。
秦暮之同樣也跪下，此刻二人相對而跪的畫面顯得有些滑稽，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流著淚，慌亂扶起蘇起的手，將他的手臂環繞住自己的腰間，希望能向男人遞過去自己的體溫，她一邊鑽進男人懷裡，一邊同樣無助又決然的嘶啞說道
「我……我……，蘇起，我是暮之，我是你的秦暮之，我說過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你。」
她此刻真的太恨自己嘴笨了，連半點能許下的承諾和寬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只是一遍遍的重複，說秦暮之是蘇起的。
蘇起看著懷裡的秦暮之，「原來是這樣，原來秦暮之是我的，那好，秦暮之，既然如此，蘇起同樣也是秦暮之的。」
秦暮之茫然的點點頭，然後一點點的笑起來，傻傻的，「好，秦暮之是蘇起的，蘇起是秦暮之的。」
她此刻開心起來，真好，蘇起活生生的和她擁抱，他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兩個人對視著彼此，這對愛人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終於再一次站在了彼此面前，在這個2018年，蘇起的家庭還沒支離破碎只靠他一人堅持，在這個2018年，孤獨盛放的月宮仙子還在學院里過著清凈簡單的生活，在這個2018年，他們提前相擁，在這個2018年，前世死去的愛在灰燼里重生。
時隔多久，是這輩子的三個月，是這輩子沒相識的二十年，是前世你走後我獨活的每日每夜，秦暮之抱著他，閉著眼睛，流下眼淚。
蘇起輕輕吻住秦暮之。
秦暮之的身體一瞬間像是觸電般打了個戰慄，身體迅速軟了下來。
窗外的閃電照過窗戶，照過那道落地窗內相貼的人影。
顫顫抖抖，兩個人都顫顫抖抖，倒在床上。
「我們是彼此的，要為對方付出一切。」秦暮之輕輕的說。
「是的。」蘇起清晰的回答。
「蘇起，這一切是真的嗎。」雨聲中，女人輕輕出聲，其實她心底已經有了答案，這一刻，即使是假的也無所謂了。
「秦暮之，我愛你。」蘇起吻著她纖細的鎖骨，給出心底的回答。
「我也愛你，蘇起。」
此刻，幸福得到滿足，秦暮之覺得下一刻死了也不會後悔。
——
在這個無人入眠的深夜裡，蘇洛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雨夜，這個閃電打雷的夜晚，哥哥怎麼不陪在她的身邊。
李瑜兮站在和蘇起新買的房子里，李瑜兮站在花灑底下，明天早上，要以最好的姿態去見他。
秦可卿合上桌上的作業本，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里，蘇起好久沒回她消息了。
海岸邊的新派花園式建築下，陸纖久久不得入眠，她乾脆起床梳妝，為後天的蘇起搬進家中進行著演練，她信心滿滿，她想，蘇起這次來了就別再離開。
姜家大院的屋檐下，姜初堯抱著暑假時候蘇起給小姜同學買的玩偶出神，看著桌上時鐘一點點的跳動，等待著下一次和他相見的時光。
海珠市最高的高樓頂層，女人看著桌上的潤唇膏，潤唇膏的牌子和她送給蘇起的那一款相同，姜敘白給自己塗了點護唇膏，似乎這樣就能親到他。
這一晚，蘇起是抱著秦暮之入睡的，這一晚，兩人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起和秦暮之都有些羞赧，面對著這一塌糊塗的床鋪，這對小男女想著反正都要洗，於是就……
「今天不工作，我要和秦暮之約會。」蘇起給陸纖發消息。
兩個人一起洗澡。
「不對，以後蘇起的工作，就是陪秦暮之約會。」暮之將下巴搭在蘇起肩膀上，驕傲。
花灑下，兩人都笑。
換上乾淨的衣裳，互相替對方吹好頭髮，蘇起煮了番茄雞蛋面，酸甜可口，吃完早餐，秦暮之洗碗，蘇起去把洗衣機里的床鋪晾在陽台上，把兩人的衣服放進洗衣機里洗。
衣裳乾淨潔白，下完雨後的空氣清新的不得了。
秦暮之跟著蘇起在桌子上列清單，兩人在盤算等下去超市買些什麼禮物。
超市裡很熱鬧，兩個人參加了情侶喝交杯飲料的小遊戲，一起去食品區里吃試吃，兩個人笑得都開心。
買完東西，中午二人是在宿舍吃的兩人自己做的午飯，秦暮之說外面的東西貴。
吃完飯後也是一起洗碗，兩人又洗了個澡。
午後，蘇起抱著電腦和高中同學他們打了幾把遊戲，秦暮之坐在蘇起身邊，喂他吃剝好的葡萄，時不時插插嘴問幾個幼稚的問題。
同學問他們在哪，蘇起說在家裡，和自己女朋友在約會。
打了一會遊戲，兩個人將乾燥整潔的新床單鋪好，香香的睡了個午覺。
蘇起喜歡秦暮之的長發，秦暮之喜歡蘇起的手。
蘇起很快就睡著了，秦暮之稍微等了等，數著蘇起的睫毛也睡著了。
這一整天，李瑜兮都沒在辦公室等到蘇起。
李瑜兮黃昏的時候給蘇起發了條消息，說他再不來，李瑜兮就真的要生氣了。
李瑜兮從來沒對蘇起生氣過的，但這次，她真的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