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冥女破陣,永夜臨瓦山,葫蘆收夜幕
第178章 冥女破陣,永夜臨瓦山,葫蘆收夜幕!
佛殿外。
神殿天諭大神官,所吟誦的昊天教典聲,越發的盛大,雖只有天院的寥寥數人。
可卻已然壓過了,整座爛柯寺內的佛誦聲,在那如雨落人間的雷霆中,那座陣法中,躲在大黑傘下的兩人,彷彿大海中的一塊礁石。
李慢慢從雷霆中走出,正欲在進入那雷霆內,可一柄八面漢劍,飄忽而至,追上了以無距之玄妙神通,躲避漫天雷霆的李慢慢。
無距之劍,這是一柄,有無距之能的劍。
在一年前,有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位道門太平道真修陳玄的修為境界。
那個時候人世間的很多修行者認為,道門真修估摸著,也就能與天下行走持平。
可現在看來,這本身上就是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無距之能,無距之劍。
七念那色如白霜的臉上,不見任何的血色,操控佛陣讓他早已心力交瘁,他看著那柄不停的追著李慢慢的劍,神色凝重的說道:「無距之戰!」
道門真修出手攔下了大先生,夫子目前根本不會出手,因為他們要殺的從來都不是寧缺,而是冥王的女兒。
夫子不見得希望,冥王的女兒,繼續活在這人世間。
「噗!」
手持盂蘭鈴的寶樹,突然從口中吐出一口淤血后,暈倒在了地上。
盂蘭鈴的應聲落地,爛柯寺的僧人趕忙走過去,攙扶起寶樹,撿起盂蘭鈴。
那黃衣僧人,看著那盂蘭鈴,說道:「盂蘭鈴,毀了!」
只見那盂蘭鈴上,出現了許多細微的裂痕,存在了數千年的佛祖至寶,盂蘭鈴在人世間,對抗冥王入侵的戰鬥中,徹底的崩毀了。
七念手中手印不停,他看著遠處的葉蘇,說道:「葉蘇,你究竟還在等什麼?」
葉蘇看著前殿的方向,說道:「啞巴開口說話,餅上放些鹽巴,你猜我在等誰。」
忽然間一道清風襲來,葉蘇的身影忽悠的消失在了,剛才站立的地方。
只見葉蘇方才,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柄寬厚,無鋒的鐵劍,劍身挺直猶如高冠。
而後一個頭戴高冠的男子,筆直的從前殿撞入了,佛殿之外的寬闊的廣場上。
那是書院二先生君陌,君子不行陌路的君陌,直至此刻七念才明白,葉蘇究竟在等誰。
可夫子不願意出手,那麼僅憑藉書院大先生李慢慢,還有書院二先生君陌,想要從佛光大陣中,帶走這冥女,無異於是痴人說夢一般。
葉蘇環抱雙臂,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風塵僕僕的君陌,不經意間撇了一眼,仍在佛殿台階上的兩人,說道:「君陌,你不該來此,人世間的是要殺死,冥王之女。」
「道門尊敬夫子,所以並非是要對,那寧缺下手。」
「永夜,甲子年將至,若放任冥女自流,恐這人世間,將會永無寧日。」
那一柄道劍,懸在葉蘇身側,忽上忽下,不知其所以然。
君陌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寬厚鐵劍,說道:「桑桑不曾犯下罪業,為何要因為沒有發生的永夜,全數加在桑桑的身上。」
「唐律不曾有此議,古禮不曾有此論。」
「爾等無理!」
寬厚的鐵劍直指葉蘇,葉蘇亦是凜然不懼,繼續朝著君陌走去。
葉蘇言道:「書院講究禮,講究律法,可道門真修曾言,本無有對錯之分。」
「只有因果承負,那麼君陌,冥女亂世,永夜降臨的因果承負,唐國亦或是書院,能否承擔得起呢?」
因果承負,君陌救走冥女,而後人世間,舉世伐唐,此番因果承負很大,大到了很多人無法承受。
君陌淡然一笑,說道:「葉蘇伱是在同我講道理?那懸空那些淫僧,又該如何處置?」
葉蘇看了眼啞巴,說道:「送往神殿,執行火刑,這是慣例而已;我並不相同書院的二先生,講這人世間的道理。」
「你我都很清楚,冥女今日是死是活,並不在你我二人。」
「我只想要與書院二先生,一戰!」
君陌戰意盎然的說道:「那就,來戰!」
鐵劍道劍紛飛而來,那是道門天下行走的道劍,那是書院二先生君陌的鐵劍。
兩位知命巔峰的修行者,皆不是佛宗之人,自然不會顧及,這一座數千年的古剎。
是而,那沒被寧缺燒掉的佛塔,在兩人的戰鬥中,悉數化作了廢墟。
在場的修行者很清楚,冥王的女兒今日,必然走不出這座寺了,這是分勝負,也是見生死的時候。
天諭大神官走上台階,看著那位道門真修,問道:「陳道友,也認為桑桑,不是光明之女,而是冥王之女?」
他在長安初次見到桑桑的時候,就看到了六年後,桃山上那漫天的光明。
雖然他不願意相信,桑桑就是冥王之女,可現在這般局面下,他的預言無論怎麼看,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陳玄看著在那座佛光大陣下,苦苦掙扎的寧缺,還有那信若閑庭的桑桑,言道:「我怎們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世間怎麼看?」
「種種不同尋常的舉動,皆能看出桑桑不是凡人之流。」
「冥王既然能夠,同身在神國內的昊天神,相互爭鬥不休,那麼為什麼,不能干擾你的預言呢?」
既然這位神靈喜歡演習,喜歡玩火自焚,那麼他便陪著,這位神靈將這一出,冥王的戲份,給演下去。
冥王,冥府,幽冥地府,亦或是陰曹地府,上陰天子,泰山府君?
人世間需要一位掌管陰司的神,卻不是一個有著自己情感的神!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也,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神靈亦是如此,神有情感后,那麼神隕落的劫難,就會如期而至。
福禍無門,唯神自招,報應不爽,如影隨形。
天諭大神官,亦是看向了,那佛光大陣,他問道:「可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唐天啟元年,莫非衛光明,真是為了掩飾,冥女將世?」
對於神殿而言,這樣的說法,顯然不能被承認,哪怕是承認,神殿前光明神座衛光明,老眼昏花看錯了,也不能承認,衛光明包庇冥女。
那對於神殿而言,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陳玄平靜道:「那我就知道了,我現在只知道,桑桑已然不弱於六境,一日內從不惑,到了六境,這樣的曠世奇才,人世間真的有嗎?」
厚積薄發,也屬正常!
天資聰穎,如王景略那般,進境迅速也是應該。
可一日入六境,非是人力能達到的境界,修行求道是一步步的過程,而非是可以抄近道。
在修行的路上,你忽悠道,道自然也會忽悠你。
天諭大神官無奈一笑,說道:「可我還是選擇相信光明,六年後光明,會在桃山上綻放。」
「而光明之中的那人,正是桑桑啊!」
他是離昊天神最近的人,所以他選擇相信,相信就不會懷疑,他從不會懷疑,昊天神給他的天諭。
陳玄說道:「那天諭道友,應好好的觀戰,若桑桑身死,那麼也便證明了,神諭也有錯誤之時。」
——
佛光大陣內!
桑桑手舉黑傘,目光冷漠的看了眼,手持朴刀半跪在地上的寧缺,看向了佛光大陣外的七念,冷漠的說道:「一個老禿驢留下的陣法,真以為能夠困住本座。」
「佛祖都死了,還想著困住本座,簡直是痴人說夢。」
「不過是想等個人罷了,既然那人不來,也沒有必要,陪你們在這裡玩了。」
只見桑桑身上,那永夜的氣息越發的深沉,永夜似乎在佛光大陣內降臨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破了那座佛光大陣,朝著瓦山小鎮蔓延而去,在這正午之後。
天,黑了。
寧缺感覺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他看著漆黑如墨的天空,說道:「天,怎麼黑了。」
七念後退數丈后,方才止住腳步,他盤了蓮花座,口中念誦起,佛祖遺留的經文。
佛祖當年修行時候,所見到的經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這來自不知哪個時代的經文,響徹在了數千年的古剎內,雖然此時此刻的古剎,已然不負昔日勝景。
在那永夜的氣機下,一抹佛光頑強的綻放著,而那漫天的雷霆,亦是試圖劈開,這永夜的天幕。
小臉兒愈發的結白的桑桑,有些厭惡的看著寧缺,但為了找到某些人,還是攙扶起了寧缺,笑顏如花般的說道:「少爺,我帶你回家。」
寧缺看著這很是陌生的桑桑,說道:「那就回家!」
為了找回桑桑,那就必須得把,這個桑桑帶回書院,帶回後山。
然後讓老師行以大神通,將他的桑桑,給找回來才行。
「抱歉,荒人雖然信奉冥君,可是永夜之下,荒人也會死!」
唐手持宗主當年的戰刀,攔住了將要走出佛寺後殿的寧缺兩人,說道:「寧缺,你可以自己離去,但是冥女,必須得死!」
如果永夜是在數百年後降臨,他或許會幫助冥女,可永夜在甲子年降臨,那麼他只好殺掉冥女。
寧缺手持朴刀,正要衝上去,卻被桑桑攔下,桑桑看著攔在身前的唐,冷笑道:「我是所信奉的神靈的女兒,你想要攔我,簡直可笑!」
她揮動衣袖,已經站在了五境巔峰的唐,後退數十丈,方才停下!
唐以戰刀拄著地面,說道:「永夜已至,荒人何罪?」
而後在唐憤怒的目光中,桑桑帶著寧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這是屬於無距的神通。
「冥王之女,必須死!」
盤著蓮花座的七念,口中停止了念誦經文的聲音,轉而憤怒的罵道。
冥王之女以無距手段,逃離了爛柯,這都是書院的罪業,如果不是書院阻攔,那麼冥王之女今日必死。
人世間的人們,或許能夠多活上五十多年,但是現在人世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那麼,佛宗當伐唐!
那邊受傷不清的葉蘇,看著瓦山天穹下的黑夜,說道:「這便是永夜,無盡的嚴寒,君陌冥王的女兒逃走了,人世間大難臨頭。」
「這就是你們書院,想要的結果嗎?」
「既然做出了如此選擇,那麼人世間也有選擇,道門會向人世間,告知今日之事。」
「舉世伐唐!」
君陌平靜的說道:「桑桑無罪,若非佛宗、道門逼迫太甚,如何會有如今之果?」
「既然你們選擇戰,那便戰!」
書院從來不畏懼戰鬥,也不會逃避戰鬥,這是書院的選擇,書院選擇救下桑桑。
葉蘇淡然一笑,說道:「書院,代表不了唐帝國,那億萬的子民。」
「這一片夜色,就是證據,沒有人想要,保護要殺了他們的人,而戰鬥到死。」
他不知道永夜降臨人世間后,會是怎樣的結果,但是他很清楚,舉世伐唐要來了。
師出有名,以堂堂正正之師,行攻伐之事。
君陌收劍,而後說道:「那麼,來日戰場上,既分勝負,亦見生死。」
葉蘇笑道:「我很期待,那樣的一天!」
——
佛殿的台階上。
陳玄看著滿是狼藉的古剎,說道:「天黑了,真的很不好。」
「夜晚就應該在夜晚到來,而不是現在到來。」
陳玄摘下了腰間懸挂著的硃紅色葫蘆,說道:「葫蘆,葫蘆,看你的了。」
下一刻,葫蘆被拋入了,天穹之下。
那一片縈繞了爛柯的夜色,在眾多修行者敬畏的目光中,快速的被吸入了那硃紅色的葫蘆內。
曾在八景宮內乘丹丸,也能收取天幕藏。
天諭大神官滿是震驚的看著,這位道門所謂真修,說道:「原來,你也快有,二層樓那麼高了。」
對於那一片縈繞在瓦山附近的夜色,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或許只有神殿的神官,在掌教的帶領下,來一次大規模的天啟神術,才能將其完全消除。
可是這位道門真修,手中的一顆葫蘆,居然就有如此威能。
陳玄微微一笑,說道:「或許,如此!」
而後陳玄與莫山山的身影,亦是消失在了,這滿是廢墟的爛柯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