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辯難,不見如來,佛宗何為?
第61章 辯難,不見如來,佛宗何為?
雁鳴湖畔,辯難木台上。
陳玄手執狼毫,於宣紙上,寫下了第二辯之題。
余簾拿起那張宣紙,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似乎很是喜悅開懷。
余簾不負先前的冷淡,言道:「今日辯難,二辯曰『不見如來,佛宗何為?』」
此題一出,堪為石破天驚!
今日辯難者,一為太平道陳玄,雖不知其來歷,但卻屬道門。
二為神殿光明之子,妥妥的昊天道門弟子,道門弟子辯佛宗本末,著實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遠處那輛馬車上,黃楊大師面帶微笑的說道:「阿彌陀佛,佛宗何為啊!」
他是從佛宗懸空內,那座天坑中,走出來的僧人,自然知曉其中之意。
只是千百年間,又有誰敢於將此辯,拿到檯面上呢?
就連岐山大師,不也是出走懸空,奔爛柯寺而去嗎?
李青山長嘆一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佛宗懸空寺是世外不可知之地。
此辯題,卻是與佛宗,撕破了臉皮,日後少不了一番麻煩。
——
木台上!
隆慶沉默許久后,說道:「不見如來,佛宗何為?」
「陳道友,佛宗自佛祖,開創以來,已逾數千年。」
「佛宗祖師,亦曾去知守看過天書,當屬昊天佛宗。」
「佛宗有大德,一如爛柯岐山大師、蓮生大師,更有曲尼大師,何來不見如來?」
「不見如來,又何以有如此大德,悲憫世人呢?佛為覺者,諸大德何以未見如來!」
他想到了那個溫婉女子,漫漫道路有花痴在也是極好!
只是白塔的曲尼姑姑,雖為佛宗大德,卻也太過嫉惡如仇了些。
陳玄坐於蒲團之上,看著侃侃而談的隆慶,平靜的說道:「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謂之覺者。」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光明之子所言大德,皆是學佛祖之行,信奉佛祖,供奉佛祖。」
「佛說,眾生平等,佛可在眾生之中?」
「若在,佛為何物?若不在,佛又該為何物?」
「菩提難證,覺者自覺,一切有為法,應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覺者,是要自覺,菩提本是空,為何要證?」
「佛宗弟子,都在走著佛祖走過的道路,可那是佛祖的道路,不是佛祖弟子的道路。」
「人人皆如來,只是不曾見如來!」
世間萬物皆有著,成為覺者的智慧,只是不曾見如來罷了。
故不見如來,佛宗為何?何以行教化,自己都未曾見到如來,何以教導世人,見如來呢?
隆慶神情凝重,額間布滿了虛汗,他早年間亦是通讀佛經,可於眾生平等,佛在於眾生與否間時,佛為何物?
這般之問,隆慶確實不曾知曉,佛宗諸多弟子,有的甚至比,神殿的神官還要貪婪。
菩提本是空,為何要證?更是讓隆慶,難以做答。
僅是寥寥數言,便讓他無言以對,太平道陳玄,果真非人哉。
許久之後,隆慶起身行禮道:「陳先生,今日辯難是隆慶敗了,這第三辯自然無需再辯,只是不知陳先生,可有第三辯題?」
他是燕國的皇子,西陵神殿的光明之子,他在辯難之上敗給了陳玄。
今日辯難本該有三,可誰能想到,他居然敗得如此之快。
陳玄起身還了半禮后,說道:「辯題有三,既然光明之子相問,這最後一道辯題,自然要顯露於人世間。」
「辯題第三,大道無情乎?」
說是辯難,其實不過是一場辯論,隆慶靠得是明經的字裡行間。
他靠的是道,自身所明悟的道理,這一場辯難未曾開始,隆慶便已然輸了。
隆慶復而行禮,言道:「陳先生,隆慶告辭!」
辯難已輸,高傲如隆慶,自然不願意在這雁鳴湖多待。
隆慶有著極強的高傲,但是太平道陳玄面前,隆慶卻是收斂了自身的高傲。
神官莫離無奈長嘆道:「此番辯難,著實是失策了。」
若是當時,多勸一勸隆慶皇子,或許就不會有今日辯難之敗。
看著灰頭土臉離去的神殿一行人,唐國的文武們,臉色滿是倨傲神色。
有著偌大名氣,在數日內連連挫敗唐國諸般天才的西陵神殿的光明之子。
下一任燕國的質子隆慶,終究還是敗在了,書院七科甲上的手中。
否則書院弟子的侍女,飲酒勝過了隆慶,實在是有些,難以拿得上檯面去講。
可是唐人從未想過,太平道陳玄非是唐人。
在唐人的認知中,書院是天下人的書院,更是唐國的書院,若無西陵天下必將,盡歸於唐土。
辯難結束,太平道陳玄大勝,更是書院之勝,唐國之勝!
唐國朝堂上,著便服前來觀辯難的大人們,乘著馬車駛離了雁鳴湖畔。
誰也沒有想到,傳聞中在爛柯寺內,辯難勝過了佛宗大德的隆慶。
面對太平道陳玄,居然會敗得如此之快。
——
片刻功夫,木台下方的馬車,只剩下了稀鬆幾輛。
木台之上,余簾將陳玄的辯詞整理好后,說道:「陳道友今日第一辯,俗世蟻國,大道何如?」
「看似是辯大道,實則是辯得這人世間。」
「吾聞陳道友辯詞,已有所悟,若吾他日,既見如來,可為佛焉!」
陳玄看向了余簾,神色如常的笑道:「若見如來,當為如來,何處不為佛焉。」
「余教習,心猿難定,要證菩提,心猿若空,為何要證菩提?」
「全看余簾教習的心啊!」
陳玄看過書上的故事,自然知曉余簾的身份,若是一個魔宗宗主,證了覺者。
那麼此間佛宗弟子,又該情何以堪呢?
向魔宗而求覺者,可嘆,可悲,亦可笑矣。
余簾微微點頭道:「我心入靜,入寂,自無需證菩提。」
「只是執著於此,證覺者,而執著,悟而不能出也,又該如何?」
陳玄啞然笑道:「佛本是道,魔亦是道,非是修行之路也,而以其之本末而論。」
「余教習,已有天人手段,當不執於其中。」
「神仙亦有文武相,本是一道祖氣變化罷了。」
而後陳玄亦是走下木台,朝著雁鳴湖畔走去。
那邊葉紅魚,仍在數落著江純,甚是好看。
木台上,余簾微微一笑,似乎是做出了某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