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因道而痴,故名道痴!
第45章 因道而痴,故名道痴!
雁鳴湖畔,陳府八角亭下。
洒脫爽朗的聲音,自內而外隨夜風,落於葉紅魚耳畔。
葉紅魚左右虛按住了,懸在楊柳細腰側的鐵劍,右手隨衣袖落於臀側。
邁著輕盈的步伐,逾過了陳府那道,幾乎沒有的門檻。
一氣勢磅礴的院落,門檻近乎於無,著實是讓人感到費解。
江純看向了走入陳府的葉師叔,也是隨之跟著走了進去。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又是一身紅衣,著實是讓他這心裡,有些七上八下。
行至八角亭下,葉紅魚止住了腳步,毫不見外的落座於石凳上。
葉紅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陳玄,良久后嘆息道:「書院入院試七科甲上,陳道友的確是遠勝過那個小胖子。」
「那小胖子雖然已入知命境界,可論生死搏殺,遠不及吾。」
「境界與搏殺,從來都不能一概而論之。」
「不可越境而戰之,在世俗之中的確少見,可於世外而言,並不少見。」
「聽聞陳道友,昔日與顏瑟師叔對飲,后坐而論道,今夜冒昧而至,特來向陳道友論道。」
從那天在日字卷天書上,看到陳玄的這個名字起,她便已然記住了這個名字。
姓陳名玄,在觀中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誤解的名字。
但很可惜那種誤解,不過是一些猜測,太平道陳玄一個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修行者。
陳玄從瓷盤中拿出茶杯,放於葉紅魚面前,提起茶壺滿上茶水后,說道:「越境而殺之,這種情況不難出現。」
「道痴方才如此發問,想來是想同我,論殺伐之道!」
「因道而痴,故名道痴,痴於道者,必執著於道。」
「然執著於道者,何得真道,道痴姑娘於道太過執著了。」
執著於道,道不可得,不執著於道,『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
論道本是論自身道之有形,求道求的是自身道之無形。
見有形,而悟無行,有無之間,不知道者,方為得道。
葉紅魚解下了楊柳細腰側的佩劍,咣當一聲扔在了石桌上,冷哼道:「陳道友果真是微言大義。」
「人世間見識過了陳道友於書院的對錯之辯,書院教習余簾自稱遜色。」
「試問我又怎會如此不智,同陳道友辯難,所以以劍而論道。」
書院所宣揚的對錯之辯,一字不差的宣揚於人世間,她在來時的路上,亦是有所耳聞。
好一個本無對錯,這般言論於人世間而言,堪稱是誅心之論。
道門真修微言大義,可這般對錯之論,也能成為他人行以殺戮之理。
陳玄端著茶杯,飲茶過半后,輕笑著搖頭道:「道痴姑娘,我不通劍道,於我而言,劍只可為護身之用。」
「唯道方為根本,吾不通其劍道,如何能與道痴姑娘以劍論道。」
子時近末,丑時將至。
夜深人靜,本該安靜入眠,卻有天下三痴之首的道痴來訪,以劍而論道。
於情於理,陳玄皆不想,在這夜深人靜之時,與葉紅魚論道。
站在葉紅魚左後側的江純,也是鬆了一口氣,夜深人靜這要是打起來了,那還得了嗎?
葉紅魚端起茶杯,輕抿著茶水,說道:「兩刻鐘已過,可我仍舊看不出你的修為境界。」
「陳道友你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日字卷天書的第二頁末尾。」
「但如今看來,陳道友在日字卷天書上的名字,應該又向前走了幾步。」
修行者隱藏自身的修為境界,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等閑的知命境界修行者,葉紅魚一眼便能看穿其境界,可從坐下到現在,她仍舊未能看出陳玄的境界,究竟在哪一層次。
陳玄聞言,不禁微笑道:「日、落、沙、明、天、倒、開,七卷天書堪稱玄妙,只是可惜丟失了一卷明字卷天書。」
可陳玄自始至終都知道,明字卷天書一直都在中年書生的腰間別著,很是隨意地別著。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天書實際上就是,昊天的有形之規則,也是昊天世界的底層邏輯。
收集了七顆龍珠,可以召喚出神龍,那麼收集齊了七卷天書,又可以做什麼呢?
葉紅魚雙目中滿是遺恨,她說道:「昔年神殿那一任光明大神官,帶著天書明字卷前往荒原傳道,可誰想那一任光明大神官,叛道而出建立了魔宗。」
「明字卷天書,自此失落於荒原,神殿、道門千年尋找,仍舊不知所蹤,感為憾事!」
她出身知守觀,又是道痴,觀看天書本就是自家事情,全無神殿中人之艱難。
可未曾看過明字卷天書,是她人生中,一大遺憾!
而後葉紅魚起身,作揖道:「不能觀明字卷天書為一憾,不能與陳道友以劍論道又是一憾,不知吾是否有幸,觀陳道友的護身之劍?」
遺憾有很多種,見同道而行之友,不能與其論之,為終身之憾也!
身為道痴的她,在看不透陳玄的境界后,拔劍之心不減,故觀劍之心越盛。
江純也是雙眼放光,雖然他的感知告訴他,眼前的道人只不過是一尋常人。
可尋常人如何能夠與顏瑟師叔祖對飲論道,尋常人又如何能夠直面葉師叔。
此當為真人矣,真人不顯露於人前,陳玄其人雖是近道,並未得道。
可他修行十記載,如今方才知道,離近道遠矣!
陳玄亦是起身,緩步而行來到了八角亭外,看著星空無垠,平靜的說道:「不為神通而求神通,方可修得神通。」
「吾雖不通劍道,可於護身之神通,卻已然是近乎於道矣。」
「本不該如此顯露,但夜幕深沉,星光無色,即使是顯露,應該也無人可見。」
葉紅魚隨行道:「長安城中多宵禁,百姓多已入眠,自是不可見。」
江純依舊站在八角亭中,他好像感知不到陳玄的存在了。
可陳玄又真真切切的待在哪裡,江純有些慌亂,因其不知而慌亂。
許久之後,江純平復下了內心的慌亂,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陳玄與葉師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