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第494章 全聚德做東
第494章 全聚德做東
惠德海這輩子都沒想過,他能在退休之後,有幸跟一位公.安局的副局握手,滿心的榮幸,滿眼的激動。
感覺自己真是三生有幸,能遇到徐廠長這麼厲害的人,今天居然跟著沾光兒,與當大官的說上了話兒,早已波瀾不驚的內心,說不出的激蕩。
「哎呀,徐廠長真是年輕有為啊!」
惠德海見徐慶和剛握手的大官進了辦公室,心中暗自感慨起來。
像他一個殺豬的,解放前在城裡跟著人站在街上學手藝,解放後進了國營肉聯廠。
一晃都滿頭白髮了,卻依然不受待見。
除了徒弟,從沒人拿他當回事過。
沒退休之前,在國營肉聯廠,被年紀小的主任,幹部,呼來喝去,雖然嘴上會稱呼他一聲『惠師傅』,可實際上,臉上的瞧不起,嫌棄,他是看在眼裡的。
沒曾想,退休了,能遇到徐慶這麼個有本事的老闆,開的工資比沒退休前還多十來塊。
還對自己禮待有加。
惠德海背起手,抬頭用渾濁的雙眼瞧了眼太陽,感覺今年真是太走運了,整個人從裡到外透著高興。
太陽的光芒,照射四方,散發著光和熱,氣溫緩緩地爬升起來。
徐慶在辦公室內給嚴國浩倒了杯茶后,抽著煙,閑聊片刻,就領著昔日這位大學同學,在廠里參觀起來。
屠宰車間,檢疫車間,飼養車間和儲藏車間。
儲藏車間內,其實就只放了徐慶先前買的冷櫃。
前兩天他才剛讓人將冷櫃從屠宰車間搬進去。
至於沒開放的熟肉加工車間,徐慶也讓嚴國浩參觀了一下。
雖然裡面空蕩蕩的啥也沒有,但最起碼說明,他這肉聯廠,已經初具雛形了。
儘管跟國營的肉聯廠從規模上還有不少差距。
可最難、最艱辛的第一步,邁出去了,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當然,就目前情況來說,廠子只是個有了個粗糙的框架,宛如一塊璞玉,還有很多方面需要完善,需要精心打磨,雕琢。
不過,隨著以後的發展,徐慶會不斷改進。
當返回辦公室后,徐慶端起大紅色的塑料暖壺給嚴國浩的白色搪瓷茶缸內續著水,嚴國浩坐在一旁的單人彈簧沙發上,抽著煙道:
「小慶,你這生意做的不錯,糧站在城裡選在了人多的地方,這郊外剛開的肉聯廠,辦的也是有模有樣,可以,真可以!」
徐慶轉身一笑,一邊將軟木塞塞回暖壺口上,一邊道:
「嚴大哥,弟弟我本來沒打算今年辦肉聯廠的,這不,今年年初時候,城裡個人糧站一下子開了不少,再加上原先城裡就開設的國營商店,供銷社,百貨大樓,也都賣著糧食,城裡人再多,這賣糧食的地方多起來,我開的糧站生意,難以受到影響,不得已,只好另闢蹊徑。」
嚴國浩點點頭,覺得徐慶說的沒錯。
這年頭,糧食的價格,一直不高,全國幾乎統一,而且利潤又不高。
賣家一多,買家就少了。
想要依靠薄利多銷,還怎麼銷?
嚴國浩雖說沒經過商,但好歹活了幾十年的人,淺薄的道理,自然是知曉的。
徐慶把續水的白色搪瓷缸遞給嚴國浩,然後把辦公桌后樣式老舊的椅子搬到身前,坐在嚴國浩身邊,面對面道:
「嚴大哥,你這次來四九城,真沒其他事嗎?」
嚴國浩低頭吹著茶缸內的熱水,抿了一口,吐出滑進嘴裡的茶葉,把茶缸放在左手邊的小茶几上道:
「沒啥事,就專程來看看你跟傻柱和解放,順帶再去我老戰友那邊走一遭。我這一複員,剛去國家給我安排的單位報到,正好有幾天時間休息。」
徐慶端著他自個的軍綠色搪瓷缸,腦袋輕輕點了點。
中午,徐慶與嚴國浩沒回城裡下館子,就在肉聯廠的食堂吃的午飯。
惠德海把這幾天攢下的豬尾巴炒了一盤,幫著自個廠長,隆重招待嚴國浩這位大官。
同時,在徐慶的安排下,食堂掌灶的大師傅,用五斤豬肉炒了一大盆肉菜,裡面加了豬肝,豬肺,豬心等。
這算是徐記肉聯廠開業至今,第一次最豐盛的伙食。
老吳帶著糧站庫房的工人,與肉聯廠的工人們,今兒算是撈著了。
豬肉吃不上不說,豬下水也比平時中午能多吃些。
檢疫站的兩個檢疫員,倒是對飯菜沒多大感觸,可坐在一旁,望著徐慶身邊的嚴國浩,眼中滿是崇拜,羨慕。
一來是這年月的軍人,備受尊敬。
嚴國浩不但曾是軍人,還扛槍上過戰場。
二來,他們跟其他人都從惠德海口中聽說,嚴國浩複員后當著大官,是某市公.安局的副局。
就更心生敬意。
畢竟一個市的副局,這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坐上的。
而這歸功於嚴國浩在戰場上的奮勇殺敵立功。
兩位檢疫員想向嚴國浩問問他的英雄事迹。
但看到徐慶正與嚴國浩聊著天,就沒敢張嘴詢問。
因為他們更尊敬自個的廠長。
徐慶以前在城裡兩次登報,還上了一次電視,又把紅星軋鋼廠的五分廠從一個爛攤子盤活。
雖然最後一件事,兩位檢疫員是從飼養車間的工人口中得知的。
可徐慶登報的事情,以及上電視曾採訪外賓的新聞,他們是親眼看到過的,也聽檢疫站站長說過。
再者,徐慶身為廠長,沒設立小灶,跟他們平日一塊在食堂吃同樣飯菜,就連今日也不例外。
最為主要的是,在這邊掙的工資,要比在檢疫站或臨時抽調到國營肉聯廠還要多五塊。
一個月多出五塊錢,一年下來就能多掙一個月工資。
兩位檢疫員,已經喜歡上這裡了。
不過徐慶一邊吃飯,一邊與嚴國浩談話,並不知曉坐在身邊質檢員們的心中所想。 午飯吃完,徐慶和嚴國浩在辦公室歇過晌午,下午五點多鐘,去了糧站庫房。
嚴國浩上午聽徐慶對他說過庫房就在附近,他站肉聯廠的院里,也瞧見了遠處高聳的庫房頂棚。
只不過到了跟前,才意識到,徐慶的庫房建造的不是一般的大。
豈止是大,是又大又高,很是寬敞。
老吳光著膀子,穿著一件有窟窿的背心,正指揮著工人加工糧食。
見到徐慶帶嚴國浩過來,忙走到庫房門口,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著汗道:
「掌柜的,裡面正忙著呢,您是」
「帶嚴大哥過來看看。」徐慶說完,望著老吳身上的背心道:
「老吳,伱這背心,有年頭了吧?」
老吳咧嘴一笑,黝黑精瘦的身子跟著微微抖動起來,布滿老繭的雙手擰著毛巾上的汗水道:
「掌柜的,不瞞您說,八年了。」
徐慶頷首笑著道:「怎麼不買一件新的?你這樣讓我嚴大哥瞧見,還以為我當了老闆,成地主黃世仁了。」
老吳忙道:「掌柜的,您對我們大夥怎麼樣,我們都心裡知道,咱就說中午吃飯,我幹了大半輩子的活兒,真沒見著幾個當掌柜的,能有您這麼仁義。
我身上這背心,不是不捨得換新的,是我家倆小子,都到結婚年紀了,我這當老子的,肩上擔子重,愁啊,我起早貪黑掙的錢,得給他們攢下成家。」
嚴國浩站在一旁沒插話,但聽見老吳說的,深表同情。
養兒子的,可不就這樣,前半輩子掙的錢,全都是給兒子看著成家娶媳婦。
後半輩子,兒子兒媳孝順,能過上幾年舒坦日子,要是不孝,一輩子都是操勞命!
二十多分鐘后,徐慶用摩托車載著嚴國浩在夕陽的餘暉下回了城,上全聚德的二樓包間,點了三隻烤鴨,叫了四瓶白酒,以及一些下酒菜,等傻柱和馬解放下班過來。
這是昨晚上他跟傻柱說好的。
但徐慶低頭看了一眼手腕處的雷達表,見還沒到三廠下班時間,就先跟嚴國浩就著服務員端進來的下酒菜,先喝起來。
倆人半瓶白酒喝完,傻柱和馬解放才急匆匆的趕來。
「嚴大哥,好些年沒見您了,我聽傻柱哥說,您複員當局長了,恭喜啊。」
馬解放一進包間,就給了嚴國浩一個擁抱,同時嘴裡說個不停。
嚴國浩哈哈笑道:
「解放,我昨晚也聽說你當科長了啊,你小子混的挺不錯嗎。」
馬解放笑著道:「嗐,嚴大哥,您不知道,咱們大學畢業后,按照國家指示,我一返回我們紅星軋鋼三廠,沒過多久就升了正科,這幾年卻是原地踏步,一二三了。」
嚴國浩樂呵道:「正科挺不錯的,小慶說你最近添了個小子,有福氣啊,倆兒子,不錯!」
馬解放拉開一旁的椅子,跟傻柱坐下,直搖頭,「嚴大哥,我跟我媳婦其實是想要個閨女的,倆兒子一點不好,往後我還得看著給他們娶媳婦。」
傻柱挨著馬解放坐下,接茬道:
「解放,哥哥我還單著,都沒說話,你倆兒子了,抱怨個啥,要是不想要你家二小子,勻給我算了。」
馬解放知道傻柱說話嘴上沒把門的,也明白他是在說笑,哼聲笑道:
「傻柱哥,我是不介意,我就怕我媳婦倒是知道,跟你沒完!」
傻柱呲牙一樂,不再逗悶子,站起身,將喝了一半的白酒瓶捏在手中,一邊往嚴國浩和徐慶喝光的酒盅內倒酒,一邊道:
「國浩,今兒跟著慶子上糧站和郊外肉聯廠還有庫房,轉的怎麼樣?慶子現在弄的還行吧?」
嚴國浩應聲笑道:「小慶現在可以,辦了廠,還經營糧站,兩邊都是老闆,相當不錯!」
馬解放掏出身上揣著牡丹煙,遞向嚴國浩道:
「嚴大哥,那是當然了,慶子哥還是我姐夫,他和我五姐都是做事幹練的人,想光景過不好都難。」
嚴國浩嗯嗯點頭,很是認可。
徐慶做人做事,以前上大學期間,他是最為欣賞的。
傻柱倒完酒,抓起徐慶的打火機,點著煙道:
「慶子和靜紅在我們院,是出了名的勤快,倆人每天早出晚歸,沒人能比得上!」
徐慶笑著沒說話,舉起酒盅,提了一個,與嚴國浩,傻柱,馬解放,四人剛碰杯喝完,包間的門就被人推開,兩名服務員將三隻烤熟且片好的鴨子端了進來,並一同上了荷葉餅與蔥絲,黃瓜條,芝麻醬,甜麵醬等菜碼。
服務員一出去,徐慶作為東道主對嚴國浩道:
「嚴大哥,好些年沒嘗過全聚德的烤鴨滋味了吧,快嘗嘗。」
嚴國浩也不客氣,用筷子夾起一張荷葉餅在左手攤開,又夾起四片鴨肉,沾著甜麵醬用放在手中的荷葉餅上,一卷,就朝嘴裡塞。
全聚德,百年老店,在這年月考也也是響噹噹的全國出名,他確實自從離開四九城后,甚是想念。
傻柱也用筷子夾起荷葉餅,卷著黃瓜條和蔥絲吃起來,但一邊吃,一邊朝徐慶嘟囔道:
「慶子,有個好消息,我得給你說一聲。」
「啥事?」徐慶沒動筷,問道。
傻柱咽掉嘴裡的荷葉餅,一臉神秘兮兮地笑道:
「慶子,今兒廠長單獨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說,讓我這個月每天安排人,要比之前再多購二十斤豬肉,從明天起,總廠安排人要駐紮在廠里巡查一個月,晚上得好好招待。」
徐慶聞言一樂,覺得的確是個好消息。
三廠多採購豬肉,那對自家肉聯廠來說,每天就能多銷出去二十斤。
好事啊。
但轉念想到,現今肉聯廠的飼養車間內,眼下只有三十多頭黑豬,二麻子明兒下鄉,也不知道後續能收到多少。
一個月的時間,每天多二十斤出來,可就多出六百斤了。
徐慶昨晚上才剛感到能稍微鬆口氣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眉頭也下下意識地緊鎖。
傻柱見狀,捏著咬了一大半的荷葉餅,張嘴道:
「慶子,是不是為收豬發愁呢?今兒中午,二麻子跑到廠里看他媳婦陳小娟和你師父他們,我碰見了,聽他說下鄉收豬,最近幾天差點沒累死。」
徐慶嗯了一聲,沒反駁。
包間內此時都是關係好的哥們,沒啥不能說的。
嚴國浩聽見傻柱的話,扭頭看向徐慶皺眉的神情,瞬間明白傻柱所說的是真的。
徐慶遇到了難處。
嚴國浩不再吃烤鴨,掏出手絹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把馬解放遞給他的牡丹煙點著,嘬了兩口,思索著道:
「小慶,你要是愁的收豬問題,我老戰友他在你們四九城的農業部那邊上班,去年就轉業過去了,我明兒上他那兒,把你遇到的情況,向他提一提,讓他幫忙想個辦法,看能不能解決掉。」